【061】

嗡。

这时桌上的手机振动, 屏幕亮了。

陆越瞥了眼，见是屈少司的来电，他抓过手机, 隔着秦鸿儒的手点开手机，贴到耳畔笑着开口：“快公司了，你带块蛋糕, 亲手做的。”

没想到屈少司却说：“在你家, 弟弟买了罐零食。”

忽然秦鸿儒重重咬住陆越的肩。

“嘶。”

陆越倒抽一口凉气。

屈少司着急问：“你在干嘛？”

他套了陆随的话，他先前的猜测没错, 陆越的母亲的确去世了。不过他没猜到的是, 陆越母亲是在陆越8岁时去世。

屈少司一时有种很复杂的情绪, 等他神, 他已到陆越的家了, 根本没弟弟买狗罐头, 倒是买了一大袋橘子。

特意挑选，绝对酸倒牙那种，陆越喜欢。

弟弟咬着屈少司的拖鞋, 扯着往的窝里拖, 屈少司站在客厅，视线里是冷冰冰，没有沙, 没有电视的房间，远没有弟弟的狗窝温馨。

“没做什么。”陆越问屈少司, “你要在那儿待多久？先公司等你。”

“额……”屈少司挠着脖子, 咳嗽一声，“陆总，能借住你家一晚吗？……”他脖子后面迅速红了, “休息室漏水了，今晚住不了。”

这个理由最简单粗暴，也很有说服力。

假如他的休息室真无住，他肯定会选择在办公室的沙凑合一晚，不会去酒店，所借住陆越家，非常合理。

他无安慰陆越不要难过，能做的就是在今晚陪在他身边，不让他独难受。

陆越笑：“然可。床很宽，随便你借住。”他松开秦鸿儒，对着他竖起食指，一边说，“还没吃饭，买菜来一起？”

屈少司求之不得：“好！”

“想吃什么？”

“你决定。”

“清汤牛肉火锅？”

“可。”

“去买菜，等。”

陆越挂了电话，秦鸿儒还死死咬着他左肩，疼得有些厉害，他微微扭头，端起他那份蛋糕，低声说：“没抢蛋糕，在这儿。”

秦鸿儒马上被吸引了注意力，他松开陆越，抢过蛋糕护在怀里，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小小声说：“谁都不，是茵茵的蛋糕，要留茵茵。”

陆越又陪了秦鸿儒一会儿，喊姚棠进来，提起那份屈少司的蛋糕离开了。

陆越没去超市，特地绕路去京城最大的农贸市场，买了新鲜的牛肉蔬菜和水果，到小区，开过便利店，过一会儿他又倒来，去便利店买了一袋零食和两瓶可乐。

屈少司开门时，差点误会是哪家生鲜快递员走错，门。

他抢着去接东西：“来！”

到厨房，他又拿起早备好的电饭煲内胆，问陆越说：“米在哪儿？煮饭。”

陆越挑眉：“你煮饭？”

“对。”屈少司掏出手机，滑开屏幕，屏幕亮了。

是一个搜索页面——如何煮饭怎么淘米。

1，往米里加入适量的水洗米。

2，洗米一般洗两遍，不要超过三遍。

……

屈少司：“放心，研究了三遍，保证可靠。”

陆越便拉开左边的拉篮，拿出装米的盒子递过去：“。”

屈少司马上接过打开，哗啦全部倒进内胆，陆越没忍住乐了，还好米盒剩下的余米不多，他判断了一下不至于煮不熟，就没说什么，挽着袖口准备料理牛肉。

然而他刚碰到牛肉，旁边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声：“别动，放着来！”

陆越：“……”

屈少司嗖地窜过来，夺下牛肉，笑着说：“清汤牛肉也会！”

接下来陆越没碰到一东西，屈少司都会抢走，陆越眼眸微眯，没说什么，索『性』主动离开了厨房，免得屈少司应接不暇，上蹿下跳。

等屈少司按照食谱煮好饭，已从六点到九点了。

端上桌的鲜切牛肉片，比夹心饼干还厚，汤底看着倒是似模似，就是尝一口，能咸得怀疑人生。

屈少司想也不想，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咚全倒进汤锅，尝一口，又淡了，他抬起盐罐往里加盐，然后又咸了，他又抓过矿泉水，正要拧，陆越突然眯眼：“右手怎么了？”

全程屈少司用的左手。

切菜切到手，屈少司觉得很丢脸，不过既然被陆越现了，他只好伸出右手快速晃了一秒，食指第一节有一条凝着血痂的新鲜伤口，大约3厘米左右。

“就……”他飞速收手，视线『乱』飘，“第一次切菜，切到手太正常了，肯定大多数人都会切到。”

陆越笑：“只是切手很有天分了，第一次做饭，厨房炸了。”

屈少司不是很信：“你会炸厨房？”

“怎么就不会炸厨房了？”陆越往厨房右边努了努下巴，“就那块，全熏黑了，后面翻修了。”他说着拉开椅子去客厅。

很快拿着『药』箱来，顺手拉过椅子挨着屈少司，打开『药』箱说：“手。”

屈少司没想到陆越会拿『药』箱，一条小伤口他本来打算然好，不过既然陆越拿过来了，他就没拒绝，想去接酒精棉球：“己来。”

陆越直接抓过他手腕，埋头轻轻擦着伤口：“别动，会有点疼。”

屈少司不动了。

伤口处传来麻丝丝的痛感，他没管，只看着陆越，从他视角看过去，能看到陆越那两扇鸦羽般的眼睫在微微动着。

他很想问：“陆越，你现在有没有好过一点儿？”

一点点也行。

不过等到陆越帮他包扎好伤口，他还是没问出口。

陆越从没有告诉过他私事。他不确定，他这作主张打听陆越的隐私，陆越是否同意。

还是不说破比较好，他不想失去陆越这个好朋友。

屈少司收目光，随意看了一眼伤口，顿时无语凝咽。陆越竟然在他伤口扎的是蝴蝶结……

算了。

今天陆越最大。

他默默侧身动筷子。

汤锅咕噜咕噜翻腾，这下也懒得再倒矿泉水稀释了，屈少司直接把牛肉片全部倒进去，靠牛肉片煮走咸味。

这一顿饭由于牛肉片太厚，很难煮熟，快十一点，他终于吃完晚饭。

屈少司的手受伤了，这次他没办再抢洗碗的活儿，只好由陆越收拾厨房了。

陆越收拾好饭桌，进厨房前和屈少司说：“你先去看电影，投影仪在书柜第个抽屉，幕布开关在左边墙上。”

竟然有投影仪！屈少司黑眸瞬亮，趿拉着拖鞋快步走到书柜，先把幕布降下来，然后翻出投影仪。

幕布降下来后完全遮住了书柜，屈少司打开投屏，蓝『色』主页瞬间出现在幕布上，整个客厅顿时有了家庭影院的氛围。见椅子有些高，屈少司就把椅子上的坐垫取下来，挪开占据中间的长条书桌，两个坐垫并排放在地毯上。

屈少司拿过遥控器翻了快十分钟，总算翻到那部典喜剧港片，《『射』雕英雄传之东西就》。

其实屈少司不怎么看电影，对这部电影的记忆就是好笑，特别好笑，虽然不一定能逗笑陆越，不过也不会有反作用。

挑好电影，屈少司按了暂停，这盘坐到左边垫子上，安静等着陆越。

过分钟，陆越端着托盘从厨房出来。

托盘里是切好的新鲜水果，虾条薯片，还有一块蛋糕，两杯冰可乐。

见屈少司拆了坐垫坐地上，电影也按了暂停，陆越过去，把托盘放到坐垫前方：“怎么不先看？”

“等你啊。”屈少司然，随即视线落在蛋糕上。

蛋糕做得超级漂亮。

堆着满满的水果，还有一朵用『奶』油挤出来的百合花。

百合花像是真的一，屈少司想，陆越的母亲一定特别喜欢百合花，所陆越会做出这么一朵漂亮的百合花。

听到屈少司的话，陆越唇角微扬，他转身去关了灯，然后借着屏幕的幽光，折来坐到屈少司旁边。

拿起遥控器摁了开始，欢乐的前奏瞬间响起，客厅也更亮了，他把蛋糕推到屈少司面前：“这块你的。”

忽明忽暗的光线落在屈少司脸上，他深吸口气，扭身抓过他买的那袋酸橘，然后转过来哐地摆在他中间：“你最喜欢的酸橘，全是你的！”

陆越：“……”

眼角忍不住抽了好下。

电影开始，剥开的橘子皮清香在空气里弥漫开来，陆越掰了一块放到嘴里，差点没把他原地酸走，他手往后『摸』到抽纸，连抽好张，打算悄悄处理掉这个酸橘。

余光观察着屈少司。

忽明忽暗的光线里，青年没有注意到他这边动静，端着蛋糕，很是认真吃着，有意无意避开了那朵百合。

陆越不动了，心底某个地方，像是被柔软的爪子有一下没一下挠着。

他囫囵咽下橘子，喊他：“阿司。”

屈少司嘴里还塞着蛋糕，脸颊微鼓着，扭头看陆越，用眼神询问：“有事？”

陆越深深看着他：“后想知道什么，直接问。”

屈少司咀嚼的动作霎时停住，瞳孔猛地睁大，看起来像是只受惊的大白兔。

陆越继续说：“今天是母亲47岁生日，只是她永远定格在了30岁。”他微笑，“陆随曾吃过一次母亲的长寿面，所他知道今天是她生日。”

屈少司整吞下蛋糕，眸光闪烁：“你知道今天……”

陆越突然伸出食指抵到屈少司唇上：“先听说。”

屈少司嘴巴缓缓闭上。

陆越却没有撤手，他目不转睛望着屈少司，黑眸亮得惊人：“告诉你一个，除了，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6岁时，有一次母亲带去谈合同。那个男人肚子很大，左边耳垂有一颗凸出来的黑痣，谈合同的时候，他一直蹭到母亲身边，说着一些极其恶心的话。母亲了生意，默默忍耐着，他反而得寸进尺，不停灌母亲酒，试图灌醉她。”

说到这儿，陆越眼底是掩不住的冷意：“你知道时做了什么吗？”

屈少司闭着唇摇头。

陆越嗤笑一声：“记得他的车，悄悄溜到停车场，用叉子戳破了他的车后胎。”

“第天，他上了社会新闻。酒驾出车祸，摔断了两条腿。”

这时不知谁摁到了遥控器。

热闹的电影一下静止，客厅亦瞬间安静，陆越不说话了，等着屈少司开口。

他想知道，屈少司会不会怕他。

结果半天屈少司没出声，只和他大眼瞪小眼，陆越嘲勾唇：“你也……”

“现在可说话吗？”屈少司嘴唇保持安静，用喉咙出模糊的声音。

陆越一噎：“嗯。”

屈少司马上离开陆越的食指，很是暴躁问：“你怎么只戳了车后轮？”

这意外的反问一时把陆越问住了，他第一次说不出话。

屈少司愤愤道：“这个脑满肠肥的人渣，要是换，一定戳破他四个轮胎！”

一秒钟的凝固，陆越猛地抓住屈少司的手，直勾勾盯着他，手下越来越用力，像是要把屈少司捏碎一。

老实说，屈少司快疼死了，陆越的力气简直大到恐怖。可他却面不改『色』，任陆越抓着。

他心疼现在的陆越，也心疼那个6岁的陆越和他的母亲。

时间一点点流逝，似乎过去很久，又似乎过去分钟，陆越终于慢慢放开屈少司。

他垂眸，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然后说：“你继续看吧，困了，先去睡。”

他欲起身，这时那只被他松开的手忽然伸过来，握住他冰凉的手。

他转头，正正对上青年在黑暗中也依然明亮温暖的眼睛。

屈少司另一只空着的手拍了拍他己肩膀：“陆越，肩膀比你的床更宽，借你用，随便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