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小光的医务室里，林陌对杜卡奥久违的敞开了一次心扉。

二人在医务室的一个小隔间里关上门，仔细长谈。

林陌的烟一支接着一支，将从遭遇林云开始，到打败未来的自己吸收他的地狱火为终止的遭遇，毫无保留的对杜卡奥描述了一遍。

“所以...我的建议是，对巨峡号内的人员进行一次仔细的甄别和筛查，避免卡尔通过他的手段影响雄兵连。”

林陌贴切实际有感而发，说完话之后将一只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还有，对于那个空间，进行一些可控的探索。”

说话之间，林陌打量了一下烟灰缸里已经堆成一座小山的烟头，又打量杜卡奥。

杜卡奥只是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林陌也不催，只是本能的按摩自己的太阳穴。

他看得出来，事情还在杜卡奥的可接受范围内。

“你明知地狱火危险，为什么还要碰？”

林陌耸耸肩。

“是我把葛小光带去的，我总不能把葛小光害死。”

“那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以为我和葛小光是唯一知情者，谁知道你这么稳啊？”

这个理由虽然有些任性，杜卡奥多少可以接受。

毕竟，林陌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

“杨柳的事情，确实是我的疏忽。”

杜卡奥有些疲倦的按了按自己的鼻梁。

林陌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杜卡奥已经做好了应对方法。

“总之，这件事不要过多伸张，你的痛苦我能帮你缓解。”

说话间，杜卡奥拿出了一个特制的小盒子递给林陌。

林陌颔首，接过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根逸散着微弱光芒的...猴子毛。

“嗯哼？”

林陌感觉杜卡奥在逗他开心。

“悟空过些天会来巨峡号，倒时候你自己谢谢他。”

原来是猴哥的。

林陌可以看出，这东西似乎不简单。

于是，他按照老杜的指示，将自己的一滴血滴在了这根猴毛上，那毛发一接触到血，就开始逐渐逸散成金黄色的光芒，缓缓进入了林陌的眉心。

那地方是人的灵台，主管神识。

结束之后，林陌逐渐觉得，自己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已经听不到那些杂音了，闭眼也看不到那残破的未来了。

林陌不知道原理，但是不明觉厉。

这猴子这么屌？

他不就是个只会找自己蹭酒喝还很能打的猴子咩？

“猴哥以前和我说过，他有三根救命毫毛，就是这个？”

林陌想起自己以前和孙悟空喝酒时的闲聊。

他以前还以为是猴哥吹牛，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忽然，他手机的微信响了。猴哥发来的语音。

林陌一边感叹这猴子是不是在暗中监视，一边点开。

“我这边已经知道你的情况了，这已经是全宇宙最后一根了，记得请我喝酒，嘻嘻。”

这声音可一点不像心疼的样子。

“好嘞~猴哥，下次请你喝白的。”

消息很快回复过来了。

“此火乃心魔之火，十分危险，救命毫毛只能压制不可根除，以后切记不可再用，具体情况咱们酒桌上聊。”

林陌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最终将手机放下，整个人的坐姿都慵懒了下来。

妈的，好久没这么轻松了，舒坦。

杜卡奥看他这皮实的样子，知道是没事了。

终于还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私自行动，险些酿成大祸，尝到味道了吧？”

林陌颓丧的点头。

“不说了，禁闭，检查，检讨，我一会儿就去。”

杜卡奥颔首，这小子现在多少还是比以前懂事了。

“不过你这次确实带回来了很多情报，禁闭就免了，天使们快来了，够你忙的。”

林陌的眼神微微发生了一丝变化。

“呼~那帮家伙...难搞。”

可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双眼直视杜卡奥。

和终极恐惧画等号的地狱火，在他眼里好像不是什么大事。

“你这几万年够可以的啊，老杜？”

林陌心中生出了一种你大爷还是你大爷的感觉。

这老家伙到底是吃过见过的主。

杜卡奥给了他一个别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眼神。

“我警告你，你的地狱火还没有除掉，还有，去吧葛小光的事情处理好，你们一起来见我。”

“一起来找你挨骂是吧...”

林陌苦笑摇头。

也罢，这次别说骂，打死都是轻的。

“哼，小兔崽子。”

杜卡奥没好气的甩脸走人。

“呵~老奇葩...”

——

杜卡奥回到司令室时，孙悟空和怜风都已经在那里了。

“唉...这些小家伙们，后生可畏啊，我还以为又有一场苦战呢。”

孙悟空一身休闲装，此刻正坐在位子上喝茶，刚刚林陌描述的情况，他已经是一句不落的听完了。

知道林陌出事，孙悟空就第一时间赶来了，但因为已经确定了林陌的问题单靠救命毫毛就能缓解，自己就没出面。

“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地狱火出世，从来都是一番腥风血雨。”

杜卡奥坐回自己的位子上，舒展了一下疲惫的筋骨。

“原本是想等再晚些再告诉他们的...这是可惜，原本是吴老师留给葛小丫头的毫毛，现在没了，事情更难了。”

说话间，杜卡奥看向孙悟空。

猴哥显然更淡定一些。

“葛小丫头和小蔷薇命里有自己的机缘造化，我们帮她们把劫难全挡了也不是事，而且有些东西，我们挡不了。”

杜卡奥无奈叹气。

“唉...希望她们自己懂事吧，这已经不只是一个世界的存亡问题了。”

——

葛小光醒来的时候，林陌就在自己身边，翘着个二郎腿怀抱双臂，打量着她。

“海水浴感觉如何？”

“我...我看到未来了。”

葛小光答非所问。

说话间，葛小光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一遍又一遍，你不知道那是怎样的...”

葛小光话还没说完，林陌就接话了。

“天耀王？”

葛小光显然很吃惊，转头看向林陌。

“你知道？”

林陌确实知道。

因为他已经用地狱火吸收了未来自己的记忆。

这些天经受的折磨里，葛小光所占的比重很大。

其中，天耀王三个字让林陌也印象深刻。

“you are not the only one cursed with knowledge.”

林陌回了一句英文，玩了个复联三的梗。

“你不是唯一一个被知识诅咒的人。”

这个梗，作为钢铁侠爱好者的葛小光当然是知道的。

可是她现在没心情打趣。

“差不多得了啊，说正事。”

林陌摆摆手，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有必要说？”

这让葛小光觉得，他很欠打。

“你几个意思？”

林陌显得很坦然。

“一个只会杞人忧天的小女孩儿，知道这么多干嘛？不如混吃等死。”

“靠，翻脸无情是不是有点快了？在空间里要是没我，你压根都活不下来！”

葛小光开始斗嘴。

“嗯...但是如果不是你，那天晚上我就该洗洗睡了。”

林陌说话间，指尖冒出了一团黑色火苗。

有毫毛和杨柳送的肤甲，这一点点的操控，并不会对自己产生多少影响。

别真用地狱火开杀戒，问题不大。

这个动作的含义，葛小光明白的。

“如果不是你，我何必现在天天和地狱火打交道？”

葛小光还想斗嘴，但是忍住了。

她知道，那滋味肯定不好受。

“哼...喂，你还好吗？”

他们已经两天没见过面了，所以葛小光还是担心的问了问林陌地狱火的情况。

“我现在天天怕的要死，害怕地狱火把宇宙烧干净，害怕自己哪天一个不小心把别人害死，我恨不得条海里一了百了...哎哟哟，不活了。”

这话是赤裸裸的挖苦。

葛小光白了他一眼。

“那是你不知道熵增的可怕，不知道我的宿命！”

“啧啧啧，哪里翻的字典啊，知道宿命两个字怎么写吗？小丫头片子。”

阴阳怪气，极度欠打。

“你吃错药了你？”

“吃错药的是你！”

林陌可算找到话头了。

“一个熵增就把你唬住了？还跳海？这不是泰坦尼克，没杰克救你的，小丫头。”

“无知无畏...你知道熵增是多可怕的事情吗？”

林陌又一次把地狱火亮出来了。

“嗯哼？要不你来试试？”

葛小光不说话了，只是干抿嘴唇。

看着林陌手心之中的地狱火，葛小光突然觉得预言无力。

林陌看着葛小光，眼神直刺心防。

“抱怨命苦的都是无能之辈，你也一样。”

“你...你有什么资格...”

葛小光的语气吞吞吐吐。

林陌起身，俯身靠近了葛小光。

“你问我的资格？”

说话间，林陌稍稍拉下了自己的衣领。

在林陌胸口上，一十几公分的刀疤格外扎眼。.

那是十年前的那一晚留下的。

“你就和十年前一样，无能，现在还自负。”

葛小光彻底不说话了。

如果说有谁可以指着葛小光的鼻子骂她无能的话，林陌，算一个。

她还无法反驳。

“如果我知道你会是现在这个遇事就逃避的样子的话，我就不该救你。”

葛小光低下了头。

确实，自己这一跳，就是逃避。

逃避可怕的未来，逃避自己口口声声的宿命。

可...

葛小光的思绪越来越乱了。

她想起了未来的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这个星球很美，你不能再失败了。”

葛小光下意识的颔首。

“那...我该...”

林陌甲板火候差不多了，于是开始准备升华主体。

“人固有一死...”

葛小光挑眉，似乎不太喜欢这种假大空的话。

“不解恨。”

于是林陌换了一句。

“害~宿命这傻逼玩意儿，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