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非之是被留下来的人，觉醒异能让人与人之间有了新的隔阂，在生存危机面前，这份隔阂足以阻断人性。

诚然，对水的适用和掌控让异能者可以在深海存活，但显而易见，新世界的环境，或者说，陆地，才是人赖以生存的根源。

听到这里，叶铭下意识握住对方冰凉而苍白的手，试图给予慰藉，像是希望能穿梭时空，给那个被抛下的术非之一点温暖。

这个举动让术非之停下叙述，嫣红的舌尖扫过干燥的嘴唇，他看了看被握住的手，露出叶铭最常见到的、一种带有嘲讽又漫不经心的神情。

“怎么，我们好心的叶先生，又开始泛滥他的同情心了？”

叶铭抿唇，定定的看着对方，不说话。

术非之先移开目光，挑眉道：“听着——我不管你怎么对待别人，施舍一些廉价的同情也好，随随便便就握住某个人的手也好，在我这里，你不需要展示——”

叶铭轻轻打断他：“这不是同情。”

“瞧瞧，”术非之抽出手，他从下至上打量叶铭，仿佛听到什么荒谬的笑话，他反问道：“不是同情，那是什么呢？”

叶铭似乎被问住了，事实上，他正在琢磨那句“随随便便就握住某个人的手”，并且敏锐的察觉到，这可能是引得他合法配偶不高兴的原因。

他思考的时候，头垂下来，过长的碎发遮住眼睛，手却还保留着挽留的姿态，像是不理解为什么会失去对方。

这个形象与多年前，术非之第一次见到叶铭时重合起来，那时这孩子也是低着头，手指微微张合，像是要挽留什么。

术非之叹了口气：“抱歉，我情绪不太好，今天到此为止。”

“我需要回去休息了，你随意。”

他不得不承认，他刚刚完全失去了他的耐心，甚至刻意选择一些尖锐的言语，来攻击他放在心尖上的情人，而他的情人对他生气的原因一无所知，这让他感到挫败和无力，并唾弃自己的劣根性。

他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几乎是仓皇地离开。

术非之第一次见到，或者说，找到叶铭，是在一个黄昏，群鸦归林，霞光万里。

这并不是在深海可以常见的景象，术非之忍不住驻足欣赏风景。

三个月前，他收到了老师离世的讯息，在清点遗物时，一份实验记录引起他的注意，而从这份记录里，术非之了解到，他的老师秘密的拥有一个孩子，但现在下落不明。

作为深海世界最顶尖的研究人员，术非之那时太年轻又太骄傲，看到孩子存在的同时，他决定替自己的老师将孩子抚养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