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的路上，夏油月时不时就会举起手指，让他们用“凝”看，没有反应过来的则被记上了小本本。

被记下几次，之后训练量就翻几倍。

其中，虎杖悠仁被记下的次数最多，共有三次，而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一次都没有。

面对这样的情况，夏油月还特地多观察了下虎杖悠仁，发现他体质很强，但对咒力的控制非常不熟练，没有看到的三次，都是咒力没有成功凝聚在眼睛里导致的。

咒力和未成型的诅咒，通常情况下，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咒术师都看不到，除非它们的数量足够到凝聚成咒灵，或者咒术师利用术式，将体内的咒力组合成相应的术式效果，才会被咒术师看到。

而咒术师需要祓除的始终是咒灵，毫无威胁的稀薄诅咒或者咒力残秽则没有被他们重视过。

不，不对，他们重视过了。

如果让天生对咒力流动敏锐，稍作训练就能当做战斗力的“窗”，成为咒灵发现器和咒力残秽探测器也算的话……

“夏油老师，你看，你看，从这里看过去，学校好漂亮啊！”

虎杖悠仁咋呼的声音，打断了夏油月的思维，她垂下眼帘，掩饰了眸中过于激烈的晦色。

“没错，很美吧。”任由微风拂过发梢，俯视着下方安静祥和的咒术高专，夏油月语调带着梦呓般的虚幻感，“我就是为了保护这么美的地方，才留在这里的。”

“老师？”虎杖悠仁敏锐的感觉，夏油月哪里怪怪的。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也看向了夏油月。

“偶尔上来吹吹风，心情也会变得愉悦的，老师都陶醉了。”夏油月笑了笑，对着三人招呼道：“走吧，还要去下一个地方呢。”

“下一个地方？”

“虎杖，难不成你已经忘了？我们要帮夏油老师搬训练要用的东西。”

“当，当然没有忘记。老师！不管是什么样的训练器材，我都会全部搬下去的！”

“并不需要全部，一人一个就可以了。”

拨开遮住视线的灌木，三人在山顶另一边的平地上，发现了零零落落的，摆放着数个形状非常规准的圆形石块，直径从一米多到五米不等。

“训练的道具难道……是石头？”

看清灌木另一边的情况后，伏黑惠愣住了。

“夏油老师，为什么我们要特意去搬石头？”

“那是晚上要用到的道具。”

“晚上？”虎杖悠仁听得满头问号，“难不成我们要在石头上睡觉？哦，我明白了，是锻炼平衡能力对吧。保证自己的平衡，不要从石头上摔下来。”

“悠仁的想象力挺丰富的。但是很可惜，猜错了。那是锻炼你们警戒心的道具。目前，临时充当负重。”

“根据你们目前还能承受的最大重量，自己选一个吧。不要想着偷懒哦，上山的时候，我已经仔细的观察过，判断出你们目前的承受力了。”

“从这里到学校门口，就先抱着石头来回三趟吧。”夏油月举起一根手指。

“数字3！”X3

“三人同时，很不错。快点开始吧，接下来几天，我们要在学校后山过了。”

……

当天晚上8点多，三个学生彻底失去了力气，全身瘫软趴在地面上，连趴着休息不舒服都不肯翻身，浑身就跟从河里捞出来一样。

虎杖悠仁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体力消耗到一种程度以后，整个身体除了还在疯狂叫嚷酸痛的神经，能证明他身体存在以外，已经无法从其他任何方面证明他的身体还属于他自己。

不过，透支体力之后，竟然让他感觉到一种轻松，不是身体上，而是精神上，脑海里久违的呈现一种宁静……不对，还有宿傩的嘲弄。

夏油月蹲下来，笑眯眯的对摊成饼的三个学生问道：“是不是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找不到自己的手脚了？”

“……嗯。”

三人敷衍的嗯了一声，当做回答。

“是不是感觉精神非常空灵，能听到很远很远的声音？”

“……嗯。”

这次声音更轻，感觉更敷衍了。

“你们还活着吗？”

夏油月询问时都带上开玩笑的语气了。

“……嗯。”

“不行啊，不能因为嫌麻烦，就只用嗯来回答，这可是对老师的不尊重。都快点起来，你们要休息就坐着休息。”

夏油月笑眯眯的一勾手，铠甲像是被什么重物压到一样，迅速下沉。

“哎哟，好重！”

虎杖悠仁的反应慢了半拍，反应过来立刻用咒力包裹铠甲，慢慢坐起身。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也是一样，手脚发软，却也在努力坐起来。

注意到虎杖悠仁捂着脑袋晃了晃，夏油月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悠仁？是撞到了吗？”

她确实只控制了铠甲身体的部分往下压，没有控制过头盔呀。

“我没事，是宿傩，他一直在我脑子里吵。”

虎杖悠仁皱着脸回答道，他拍拍自己的头，感觉好一些后，看向夏油月，结果看到她呆愣住的表情。

“夏油老师？”

“……我居然忘记了。”夏油月似乎很受打击的样子，“宿傩可以通过悠仁感受到周边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

旁听的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也意识到现在的情况有点糟糕。两面宿傩本身已经很强了，如果他学会了夏油老师的咒力操纵法，只会更难对付。

“没想到我居然成了宿傩的老师，这种感觉真是太奇怪了。唉，都怪悠仁太乖了，害我一不小心就忘记了毫无存在感的两面宿傩。”

“夏油老师——”听了夏油月的话，虎杖悠仁哭笑不得。

“少自说自话了，谁要学这女人的咒力操纵法！”大约是听不下去了，虎杖悠仁的脸颊边出现一张嘴。

“哦呀，宿傩你出来是准备拜师吗？”夏油月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接着状似为难的说道：“但是我不想收下你，这该怎么办才好呢？”

“哼！你就尽情的嚣张吧，别以为这个小鬼能够困住我，随着力量的增强，我会彻底掌控这个身体，到时候我先杀了那个六眼白毛小鬼，第二个就是你！”

“真是荣幸，那就给你这个机会吧。”

突然，夏油月摘下虎杖悠仁的头盔，捧着他的脸，缓缓将脸凑近。

“夏……夏油老师！”虎杖悠仁注视着越来越近的夏油月，眼里划过一抹慌乱，脸颊隐约有些发热，他支吾着说道:“凑的太近了啦。”

纵然明白夏油月本身没那个意思。但一个符合他审美观的美人，凑得那么近，还一副隐隐要亲上去的姿态，实在让虎杖悠仁感到有些羞涩。

终于，夏油月贴上了虎杖悠仁的额头。

下一秒，她出现在一个黑暗的空间中。

满是血水的地面，众多尸体的骨架，以及在骨架上方，有着虎杖悠仁面容的两面宿傩。

“能够出现在这里，是跟踪了我出现时的咒力波动，以精神与咒力混合体的状态进来的么。”

两面宿傩见到夏油月的出现显然有些意外，但也很快猜到了她进来的方式。

他俯视着下方盯着他自言自语，嘀咕着还是自家悠仁比较可爱的夏油月，冷漠的说道：“谁允许你可以直视我的，真让人不爽。”

“哇哦，对待客人的态度真差。不过也怪我，居然期望不是人的东西能有最基本的常识。”夏油月笑得人畜无害，嘴上却毫不留情，“能学会说话，在咒灵里已经算是高智商份子了吧，不愧是诅咒之王。”

话音未落，夏油月所在位置便被几道密集的斩击覆盖。

待轰隆声与烟雾散去，夏油月依旧笑盈盈的站在原地，好似她刚才经历的不是密集的斩击，而是迎面而来的微风。

“……让自己变成没有咒力的状态，以此来免疫我的斩击么，看来那个咒力操纵法也不是一无是处。”

身处两面宿傩的领域内，尤其在己方没有开领域对抗的情况下，夏油月压根就没指望那些烟雾能遮掩两面宿傩的视线。

“毕竟是大名鼎鼎的诅咒之王，你的能力早就被前人摸透，记载在书面上了。想要学吗？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教你。”

“1：当虎杖悠仁存活时，两面宿傩不能彻底掌控他的身体。2：当两面宿傩出现时，两面宿傩不能用虎杖悠仁的身体以任何形式杀人。”

“不管是哪个时代的咒术师都那么自大啊！”

“别因为我主动进入你的生得领域，就觉得自己一定赢定了啊，宿傩。”夏油月叹了口气，说道：“我好歹也是特级咒术师。这么粗心大意，万一哪天翻车连累到悠仁就不好了。”

“特级？哼。”两面宿傩脸上透着嘲讽，“就凭你那依靠束缚才完成的半成品领域吗？”

“似乎[完全反立]的存在给你造成了什么不得了的误会。因为我不想浪费自己的咒力嘛。展开领域的咒力消耗太大了，但是不展开又得不到主场优势，所以我算来算去，还是觉得用别人的咒力比较方便。”

“可惜在这里只能用自己的咒力了，明明在外面，我都不用在意咒力消耗的。”夏油月露出了稍显困扰的表情。

“既然来了那就死在这里吧！”两面宿傩从白骨堆上跃下。

“谈判破裂了啊。那就干脆一点，我们来厮杀吧。”夏油月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如果我赢了，追加第三条束缚，即：当虎杖悠仁接受训练期间，两面宿傩不能通过虎杖悠仁的身体观察周边的情况。如果你赢了……”

“嗬嗬嗬嗬……我要剁碎你，等你外面的身体断了气，再把惊慌失措的小鬼拉进来，让他欣赏一下你的惨状！那一定会很有趣！”两面宿傩的目光如同一只饿狼，咧嘴森然一笑。

“那么契约成立。”

“[伏魔御厨子]！”

“领域展开——[装神游戏]！”

……

“老师？你没事吧，刚才你的咒力一下子少掉好多！”

刚回到现实，夏油月就得到了三个学生关心的话语，她顿时心花怒放，挨个摸头过去。

“不用担心，我没事，刚刚只是去见了宿傩一面。对了，悠仁，那家伙暂时不会来打扰你了。”

听她这么说，虎杖悠仁才意识到自己脑海里，那个吵闹的声音消失了。

“真的！那家伙真的没有再说话了，夏油老师，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们只是谈论了一下房租问题。”

虎杖悠仁觉得事情肯定不像夏油月说的那么简单，联想到她刚刚咒力突然消耗不少的情况，一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可既然老师不想说……

虎杖悠仁露出一个非常爽朗阳光的笑容，“原来如此，谢谢老师！”

他也不会一定要求她回答。

“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吧。”夏油月说完，三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见夏油月走过去摘下了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的头盔，又在他们三人坐着的位置上方，放置了一根绑着拳头大石头的绳子。

她将绳子塞进他们的手里，调整了下石头的位置，使之正对着他们的脑袋。

“夏油老师，这个……难道说……”伏黑惠见此，咽了咽口水。

“没错，只要一松开绳子，石头就会顺着重力掉下来。”夏油月笑眯眯说道：“今天睡觉的时候就这样，绝对不要放开绳子，我随时会突然剪断绳子，所以，你们休息的时候，还是要注意让部分头脑保持清醒。”

“夏油老师，不睡觉的话，会有黑眼圈的，”钉崎野蔷薇握着绳子，试图打消老师的想法。

“没关系，明天我就去销子来，她会反转术式，有她在黑眼圈只是小问题，训练完成后，野蔷薇一定还是漂漂亮亮的。”

“夏油老师，万一石头掉下来，砸到要害……”

“那个啊，要是掉下来了，就自己拉回去。没关系，有反转术式在。”

“夏油老师，那个……”

“有反转术式。”

“……老师，我还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