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涔会不会害羞她不知道，但那一刻，他背对着月光，草昭心里有个声音就指引她亲了下去，甚至都没想过后果，没想过她们此刻不过是同门师兄妹。

不过罗涔向来骚包又自恋，有一些在青楼的刺杀任务，他都能很好的混迹其中，不过是亲一口，罗涔说不定会取笑自己，亲的不够好看。

“你在做什么。”

罗涔声音冷冰冰的，眼里分明灼热万分，声音缺压得低沉，语气里掺杂着竟全是愤怒和紧张，却不是心动的紧张。

但不知为何，草昭分明还品出了一丝喜悦。

她半分也没慌，直愣愣地盯着罗涔此刻那双快要喷火的眼睛，似乎想把刚刚没吵完的架做个了断，干脆耸肩挑衅：“那你刚刚又在做什么。”

罗涔哑声，被问倒了，不过飞快又答道：“帮你试试姜汤的味道。”

他片刻又恢复了刚刚的神情，十分认真又气氛，低声怒道：“刚刚的事你不能再做。”

语调有些颤抖，都不知道是更深露重还是罗涔也感冒了，这句还带着点鼻音，越听越觉得这句怎么有些不情愿的味道，但却不容置疑。

“可能你刚刚对我下蛊了，反正我也不知道，你就当姐赏你个香吻吧。”

草昭不咸不淡地甩头，根本没把刚刚的一吻当回事。

可这句不知道怎么就戳中了罗涔，他猛地攥紧草昭的手腕，比起刚刚捏她下巴还要用力，草昭不禁冷嘶一声，可罗涔听到竟然还是不放手。

像是一瞬间变了个人，平常罗涔玩归玩，但草昭说一句痛，罗涔定会收手。

今天罗涔做的一切事情，都偏离他原本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下蛊...这种事，下次不能再胡说了。”

罗涔目不转睛，万分认真：“我知你嫌我啰嗦，但五仙教的任何东西，你都千万不可碰，离得越远越好。”

他这样说，是因为前一段时间自己被药王门伤过一回，才对五仙教生了提防之心吗，草昭看着罗涔，却问不出口了，终于察觉到自己刚刚做了件稀里糊涂的事，现在害羞也没地钻，还好屋里光线昏暗，把她的表情遮得干干净净。

她干脆坐了下来，一口把已经凉了的姜汤灌了下去。

罗涔神情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见她姜汤喝完，说明自己此行的来意：“大师兄要我们查查天凡帮，他说这帮会之前和十年前的江湖上的某件事有关系。”

“十年前？什么事，我怎么没听过？”

罗涔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出中原的日子加起来才多久，每次来不是吃就是玩。”

“十多年前，有传高祖上位其实和斩柳阁当年有一位高手有关系。斩柳阁十数年前，虽并未如今日这样盛名世间，但有一位老先生，说他是武林第一人当仁不让，若是他活着，现在武林中五个掌门加起来也未必打得过他。”

“那他怎么死了？”

“原本我们习武之人，修习一种内功心法就已经不容易，更何况修炼到炉火纯青之境。这位老先生就是当年第一个突破二内的人，应当说，是他发现内功并能修习一种，而可以突破的，若是有天赋者，是能够同时将两种内功心法贯通体内，加以融合使用。”

“他并未藏私，而是把突破二内的方法广告武林，但就算知道了方法，想要突破也犹如登天，所以就算是现在的武林，突破二内之人屈指可数，大部分都是如今各派的掌门。”

“那他这么好人，这么死了？”草昭迫不及待地发问。

罗涔朝她摆了摆手：“问题就出在这位老先生的武功实在太耸人听闻，他突破二内不过数年，竟然突破了三内，他修习了斩柳阁、雪山派和仙道宫三派内功，一时武林无人出其左右。”

草昭猛地后缩，瞪大双眼：“三内，他不会爆体而亡吗？师父突破二内都险上加险，若是突破之时受了什么干扰，真气走岔，的的确确就会令五经八脉四分五裂而死的，三内，普通习武之人就算再厉害，也恐怕受不住三种截然不同的内功在汇聚体内吧？”

“所以才说这老先生，虽然本身他就勤奋，但更重要的是他有这个天分。”

罗涔看着草昭认真的样子，一时觉得有些可爱，忍不住捏着她的腮帮子继续说：“可他不是因为突破三内而死的，现在江湖上有两种说法。”

草昭弄走他不安分的手，示意他继续。

“我刚刚说高祖打天下，没少了这老先生的帮忙，但后来他儿子，现在的这个中原皇帝，过了没多久就想方设法地想要杀死老先生，只要没了老先生的帮忙，他爹坐的这个位置直接就失了左膀右臂。但朝廷中人怎么可能能杀得了三内的武林中人，但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老先生突然发了狂。”

“他一开始突破三内的时候，自身调和得很好，老先生绝不是那种仗着自己武功第一就胡作非为的人，现在很多掌门，当年都受过他的提点。但自古人心最难料，不知为何，十几年前的某一天，他体内三种内功心法再无法共融，搅得天翻地覆，老先生失控，错手杀了很多人。”

“当时各派掌门，有些建议所有人联手，诛杀老先生。但那些受过他提点的，自然下不去这个手。后来花枝派二圣之一，当年的掌门，应当是泽叔的师姐，说需要至少五派掌门的同意，联手布阵，她来施针。以花枝派特定银针扎入老先生体内八穴，再服下药物，便可以控制好三内。”

“刚刚好，当时有几位掌门受过老先生的恩，同意的人多过反对的，这个计划就开始了。但问题出在，花枝派虽然知道是八穴入针，却不知具体哪八穴，据说知道的人只有当时的掌门，因为那就是她发明的。可她从未试过，所有最后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了。”

草昭听得呆了，半响才反应道：“所以最后八穴失败，老先生还是死了吗？”

“这便是师兄想要我们查查的东西，我刚刚说的两种说法，第一种是老先生连着五位掌门一起死了。第二种便是，现在这个皇帝也不知道从何知道了这个八穴计划，趁机作乱，几位掌门作法时受了干扰，连着老先生一起，葬身在那一晚。毕竟当年的人，就算再尊敬老先生也好，可害怕的一定居多，谁也不知道老先生再继续发狂，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草昭喃喃：“真可惜。”

床上的小二和小六不知道何时睡在了一起，两只猫屁股连着头，一白一黑，睡得跟个太极的图标一样。

罗涔摇摇头：“但最近江湖上又多出一种说法了。”

“纠正一下，是曾经就有这个说法，也是导致中原人讨厌我们的其中一个原因。有传闻呢说当年八穴计划成功，老先生被救恢复正常，但各派想他死的不计其数，甚至有人威胁到了老先生的家人，他带着女儿四处奔波，逐渐消失在江湖上了。”

“逃了，逃到何处？”草昭歪头。

罗涔轻笑一声：“传闻说逃到了明教，还被我们的先教主给收留了。”

“这是什么狗屁传闻，我在明教这么多年哪个地方没去混过，就连戈壁滩的沙漠我都刨过一遍了，根本没看过这老先生和他女儿。”草昭气愤拍桌，声音加大了些，“先教主也隐退不知道多久了，我连他一面都没见过。”

“传闻多半是假，问题是中原人信了。但后来越来越多人传说，若是知道了八穴位置，一定对武功进益颇深，说不定突破二内三内都不是难事，所以这些年大家削尖了脑袋都在找当年五派掌门留下的蛛丝马迹。”

“那当年五派掌门都还活着吗？”

“除开仙道宫的掌门还留任至今，其他的都去世了，且都是自我了断的性命。”

草昭又再次愣住了，似乎是没想过一代江湖枭雄，落得了一个自我了断的下场，做得了一派掌门，功夫了得不说，也一定有让众人服气的本事的。

待她回过神来，才想起罗涔是要来天凡帮打探线索。

罗涔似乎猜出她的问题：“虽说我是来查天凡帮，但应当说是来查天凡帮脚下的这块地。”

草昭惊醒过来，激动地说道：“我想起来，他们前几天跟我说过，天凡帮是近几年才建立起来的，这块地曾经是有人使用的。”

“对，这块山头，曾经是花枝派门下管辖的造纸厂。”

听到此处，草昭的脑子几乎是一瞬间就联系到前几日在王多情屋顶上俯瞰天方帮房子看到的那个画字，她心里咯噔一声，又再想起自己去蒲州知府看到的画卷，突然觉得自己和阿早，似乎早已在这个事情的齿轮中被推着往前走了。

她把自己在蒲州知府山沟内看到的东西还有那个奇怪的人都一五一十地跟罗涔说，罗涔听了之后脸色没有一点变化，只冷冷地点点头：“知道了。”

草昭原本还想问为何那个奇怪的人和罗涔认识，可罗涔的样子似乎听完有些不开心，也没有想要主动跟她说得更具体些，她便知趣地收了口。

“我带你去屋顶看看，不过浮名在那，小心些。”

罗涔揽着草昭的腰，两只猫乖乖跳到各人的肩膀上，咻得一下消失在房内。

只听罗涔毫不在意的一声：“他要能发现我，还要练个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