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一个低沉微哑的声音响在纪戈耳边，黑暗里，让人心底油然生出一种安心踏实的感觉。

纪格认出他的声音，“柏松林？”

“嗯。”

柏松林握紧了手里提着的饭盒，掌心被薄汗浸透，微微湿/热。

纪戈松了浑身戒备，转眼瞧着柏松林。

柏松林戏服还没脱，一身劲黑的古装，暗金龙纹在光线暗淡的走廊里若隐若现。

“你怎么来了？”

“......”柏松林是来送饭的，但是到了人家门口，却说不出话来了。

柏松林垂眼看着眼前人，明明只有两三天没见面，但好像隔了很久的时光。

明明跟他呆的时间也不长，但现在睡觉时，抬头看不到上铺床板竟然有点不安心。

纪戈看柏松林隐藏在灯光阴影里，沉着一张无与伦比的俊脸不说话，决定自己打破沉默。

“我今天，演的特别好。”

柏松林低头。

纪戈仰着脏兮兮的脸，正对着柏松林，眼睛里含着期待看着他，仿佛倒映了满天星辰，灼得人眼疼。

“我看到了，”柏松林温柔的说，“确实，非常好。”

“你看到了？”

柏松林点点头，“从头到尾都看了。”

柏松林从自己那一part结束，就来纪戈这边了，只是他离得远了些（全靠五点零的眼在坚持），低调了些，隐没在工作人员堆里。

纪戈演戏的时候过分专注，根本没注意他。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纪戈抿着唇深思，专心演戏的冷淡样子，简直在发光。

纪戈心情很好，声音里带笑，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是师父教的好。”

柏松林忍不住，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纪戈的头：“辛苦了。”

“！”

热血上涌，一瞬间凝聚到头顶，纪戈懵了，整个脑袋都是红的，幸好在灯光昏暗。

——大，大胆！

等纪格转醒过来，柏松林已经逃之夭夭了。

纪格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揉了揉头发，搓搓脸，才开门进去。

柏松林为什么会去看自己的戏呢？还不做声？

纪格靠着门板，想。

她现在是苏慕青，柏松林是沈明辙。

她的这幕戏，沈明辙从来没出现过，但是苏慕青是对他有期待的。

他期待着自己洗干一身血迹，回到容身之处的时候，有个人等着自己。

所以，柏松林一直陪着她演戏，但是不出现。

就像沈明辙之于苏慕青，是隐约的、模糊的......希望。

应该有，但永远不能明确具体，一旦柏松林出现，纪戈的戏就破了。

“我在想什么呢？”

纪格笑了一声，拍拍脸，提醒自己去卸妆洗澡睡觉。

“笃笃。”

有人敲门，声音不大不小，不急不缓。

“谁啊？”纪格靠着门问。

没人回答，又敲了一下：“笃。”

纪戈咬牙切齿，抓住门锁“呼”的一下扯开门，她到要看看是谁敢在她面前装神弄鬼。

门大敞而开，最后罪魁祸首已经踩着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黑暗里。

只有门前整齐放着的、用精致饭盒盛着的夜宵，在秋天散发着温度。

纪格低头看着地上的饭盒，也不知道怎么的，心忽然被击中了。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苏慕青一直期盼，一直等待的，渺茫又无望的东西......在这一瞬间，落地生根，有了着落，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