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水晶宫

巨大的宫殿，全都水晶闪闪，晃得人一时睁不开眼。金碧辉煌的宫柱，整齐的排列在四周。高高的台阶上，闪亮亮的宝座镶满了各种各样的宝石。

宝座上坐着一个穿着华服的......鱼头怪。

身子隐在衣服下面看不分明，只露出大大的鱼头龙张虎目，额前头顶红痕斑斑，一对鱼须呼应着一对龙角，更显得大睁的双眼威压逼人。

焦大志心一紧。

额，不如退回去？

身后的女人好歹还没有那么吓人。

他回头，却发现身后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就像是融化在了当前的宫殿里一样。

退无可退。

他与鱼眼互相瞪着。

鱼一动不动。

他也一动不敢动。

怎么办？

他把意识沉入到丹田里。却发现小豆芽呼呼大睡，叶片安安静静的贴在它身上，隐隐透着银光。缠在小豆芽和那本书上的丝线一动也不动。

无人可帮他。

刚才应该就是小豆芽救了自己，那一阵寒流突如其来，让他挣脱了刚才的女人。可谁知道，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小豆芽却没有了声息。

他该怎么办？

靠自己吗？

自己能打得过这个鱼头怪？

深深的怀疑。

深深的无力。

自己这是天天踩地雷吗？

昨天大蚕虫，今天鱼头怪？

早知道就不瞎跑了。

虽然说大蚕虫为了让自己护住小豆芽，会在镜花界保护自己，可是，对方自身难保，谁知道留下来的后手能不能抗过去啊。

再者，虽然在共情的影响下，他的情感被烙印了，心里一直把小豆芽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但他的理智一直都在。

对谁都不能放心。

所以他一直提着心，希望能尽快解决与小豆芽之间的问题，最起码，不能蒙在鼓里被人当傻子。可是，这一天一个事，让他肿么破？

从丹田里退出意识来，鱼头怪仍然一动不动，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嗬，比谁眼大吗？

你大行不行？

鱼头怪纹丝不动。

难道这是个死的？

他冷静下来，静静地站在那儿，暗暗打量。

宫殿无顶也无墙，却有一个透明的门和九根水晶宫柱。外面是缓缓流动的水，阳光从上面倾洒下来，变成了丝丝缕缕的光芒，在宫殿的外面形成一个个光泡泡，好看极了。可是，整个宫殿内没有任何水，就像是在宫殿的四周有一层透明的薄膜挡住了外面的湖水一样。

这是什么地方啊？

难道是那个没出现的水神？

水神为什么昨晚没出现？

神女为什么会出现在水神的地盘上？

她俩有什么联系吗？

思忖着，沉默的观察着，时间似乎静止了，而除了流动的水，这个空间似乎也静止了。

抬头看去，宝座上的鱼头怪一动不动，像是睁眼睡大觉。

他轻轻地抬一抬腿，四周仍然毫无动静。

他缓步而行，轻轻地不发出一丝声响，边走边观察。

鱼头怪仍然一动不动。

放下一点点心来，焦大志走到宫殿的大门，驻足观察。

水晶一样闪闪发亮的门框上，镶嵌着各式各样金光闪闪的宝石。中间门的位置，像是一层果冻，隔离开外面的水世界和里面的空间。

抬头向宝座上看看，宝座上的鱼头怪仍然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入定。

他试着伸出手，没有任何动静。

顿了一下，他的手伸到了门上，刚碰到果冻门，就听得一声叹息回响在耳边。

“哎”

就知道。

又来了，又来了。

这些人就喜欢突然给人以惊吓，好让人惊悚之下，心神失守。

可是，这声叹息在心底响起，似乎是自己发出的，又似乎不是自己发出的。

“离开爱人，你不后悔吗？”

“爱人？刚才的神女吗？她不是我的爱人。”

焦大志感觉此时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一个自己对着另一个自己提问，另一个自己对着自己回答，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神女难道不是你的爱人假扮的吗？别否认了，你心里知道就是她。”

“不是的。这个神女另有其人。”

“如果，这个神女就是你的爱人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当她选择当神女，就是山神的妻子，不再是我的爱人。”

“可她想要回到你身边，想要你带她走，如今离她而去，你会遗憾吗？有一天会因为如今的选择而后悔吗？”

“后悔吗？不后悔。遗憾吗？好像有一点点。”

遗憾什么呢？

大白心内忖道：人在世上走，会遇到很多未见之事，也会遇到很多人。不管这些人是不是让你记之入骨，她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每个人都有自己既定的路要走，岂能因别人的渴望而改变自己的人生？选定的道路在他人看来如此不可思议，也许正是她愿意如此，从头到尾都是自己想不开。人会有各种各样的情绪，甚至各种各样的欲望，当欲念升腾，情绪将主宰己身，自己还是自己吗？当欲念退潮，情绪落幕，期间发生的事情真的是自己所愿吗？当年《西游记》中大圣一棒打死了六人后，才和唐僧一起开始了真正的取经。那六个人叫什么来着：眼看喜，耳听怒，鼻嗅爱，舌尝思，意见欲，身本忧。真真是度化人心啊。嗯，自己昨夜看见神女确实是喜了，闻到她身上好闻的味道甚至情不自禁，听见她发出靡靡之声确实怒了，当伊人消散，舌尖品尝的美酒麻木了心神，是用舌头尝到了无奈吗？当满心忧思，岂不是我对她生了霸占的欲念？本不属于我，何来如此？可见，当六根浮动，已非己身了。

一念及此，浑身轻松。

神念归一，焦大志才发现此时手还在门上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