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贯闻牧的举动，端亲王满是心寒。

可是他并不遗憾。

既许一人偏爱之，可恨两厢无白首。

她眉眼浅笑如惊鸿，绽放一瞬，扎根一生。

端亲王妃，只能是她；端亲王，也只是她的。

若没有那一夜，那一夜的荒唐。

细细算来，是他亏了她，端亲王妃的虚名倒是为她留住了，可他自己，终究是配不上她了。

贯闻牧责怪他从来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职责，可是这个父亲的名头，他只愿意给贯承溪，旁人，他管都不想管的。当年苗氏可怜兮兮，跪在地上哭着求着，一念之差，也正是那一念之差，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差点害得他失去贯承溪！

“告诉你也无妨，既然你那么想知道。”端亲王眼睛里闪过决然，“若时日能够重来，我多希望没有你这么个儿子！”

贯闻牧身形猛然一震，眼睛里尽是不可思议。

“当年我与苗氏······都怪我喝酒误事！若非她苦苦哀求，寻死觅活，本王断不会留你！”

“所以～所以我就活该被带到这个世上任你忽视、受尽百般羞辱？原来，原来你早就视我为污点！”贯闻牧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不过是一个被抛弃的可怜虫，还在一边苦苦挣扎，以为自己再做的好一点就会被父王宠爱！原来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异想天开，他从出生，就被注定了是这般的结局，而他这么多年的努力，与贯承溪的攀比，不过是跳梁小丑，可笑至极！

原来以为的不爱，只是因为自己身份低微，究其根源，竟然在于自己的父亲并不打算留他一条生路！甚至还将自己的存在视为耻辱与不堪！

头若撕裂一般，巨大的疼痛包围着贯闻牧，他脑中浮现出一幕幕旧时过往，每一幕都是他站在端亲王身后，渴求而不可得的眼神，凄凉又心酸。

诚如端亲王所言，自己的存在只是一个错误，那么他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啊——”贯闻牧冲着墙壁撞过去，既然这世间从来都不容他，那么就让他消失吧！他宁愿一了百了地死去，也不愿活着被真相折磨，就在他以为自己要结束生命的时候，一股大力将他推开。

贯闻牧狼狈地趴在地上，自嘲一笑:“生亦不能决定，死也要被你控制吗？”

“你！你个逆子！你若是想死，我也不拦你，这是苗氏生前的住处，你要是在这里撞死，倒还能跟她做个伴，让她在路上好好看看，自己精心养育十多年的儿子，是怎么将她最后一点念头打消的～”端亲王说完这句话再也不肯给贯闻牧一个眼神，吩咐下人将门看好，径直走了出去。

最后一丝光线也被夺走，贯闻牧痴痴地看着被关上的门，听着“啪嗒”一声锁扣响声，彻底崩溃，仰天大笑。

端亲王出了房门并没有直接离开，他站在庭院门前，听着屋子里的咆哮，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王爷，其实您还是很关心二公子的。”管家也跟着叹气。

“我倒宁愿当初没动恻隐之心，不然也就不会出这么多事了。”端亲王满面沧桑，扶着额头，“承溪回府了吧？这么久了，我还没怎么去过他的世子府。”

“那要不去～世子府？”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