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因为离开顶层切片而失去一切力量，只不过再也没有如同顶层切片内那样的一呼百应。他确实变弱了，但在某种程度上依然算得上不死不灭。

过去的计划化作泡影，他现在终于走出了顶层切片，却已经哪也不想去。

失去了好不容易才有的同道，回想起切片世界的本质，发现自己仍处在本质没什么变化的境地，他突然发现摘下滤镜之后，这世上哪有能让他有半分动力的存在。

高层切片的人们急于登上顶层，亲眼看看传说中无所不能的层级，无人顾得上他是谁。往日严格的身份校验不复存在，倒让他难得清净。

高层切片虽然不似顶层切片那样求死不能，但这里的压力也并没有多大。人们不必为任何东西奔波，只会被自己的欲望所驱策，为旁人的执念所裹挟。像他这样心如死灰者，则基本上能避开所有影响，难得安宁。

他并不是人，因此在他身上的痛苦也没那么容易驱散，他失去方向地待在那连通处附近，无人敢上前试探。

顶层切片确实是个好地方，时间久了，高层切片各层的人越来越少，人们也不再管什么之前的谨慎，逐渐开始有人近前接触他。

他身上有着驱离感极强的气氛，多数人都在短暂接触后远离他，不过次数多了以后，自有实在很闲的人没那么容易被驱离。

“你这又是何苦。就是他们真没死，也不见得能有这样的影响力。”听者知道他可能非人，但也没想到如此儿戏。

他心中轻微不满，但也没有很明确地表现出来：“若我有严格正确的肉身，大概我也容易抛之脑后。”

他这话话里有话，严格的人类身体只为生存繁衍考虑，不至于长期沉浸在悲伤之中，在他眼里多少有点无情无义。

“这可无关身体。”来者有点哭笑不得，“只是真的没那个必要。一个人在你的回忆中可能很让你不舍，但其要是真活下来，最后也不见得是好结果。”

他不知道对方在指什么，沉默不语，对方则开始举起例子来。

“你看，朱元璋白手起家，从乞丐做到皇上，一路上有多少出生入死的战友。那么多开国功勋，他当时发下多少免死金牌。若无真情谊，他如何这么做。他难道就那么愿意在多年之后一个个收回金牌，把一个个功勋清理干净。两边都是真的，不过是时移世易，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再也不是他记忆中的好兄弟。”

这世上带着其他世界的一切到此的人不少，而原生的衍生物则完全没有听过这些。对方说起来好像确有其人的描述，听得他难辨真假。

千言万语只表达了一个观点，有些好东西还是永远停留在记忆中缅怀比较好，真要按照所谓的最好的结局发展，最后美好的记忆土崩瓦解，最好的反而可能变成最坏的。

在对方的影响下，他也逐渐缓过来。毕竟对方从一开始就是和他完全不同的存在，这一日迟早会到来，为其过度影响也不见得是好事。现在他终于到了他口中所说的高层切片，只是已经和最全盛的样子略有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