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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八章,治家(二十)

  • 作者:一个木头
  • 类型:综合其他
  • 更新时间:2021-11-23 02:08:44
  • 章节字数:2539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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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城里虽然风大比内地要寒冷得多,可是三月的时候还是吹绿草原上的青草和王府里的树木。

又是一场细雨绵绵,乌珍在凌晨的漆黑中从院子外面走出来,手里拎着一罐羊奶,送到小厨房里去:“今天的。”

就这三个字就说完了,乌珍就可以坐在廊下往天上看雨,小厨房里的人也是跟着王妃走来走去的,最知道沈王妃脾味的厨子,把羊奶先热开,倒出一小罐来放在细瓷小罐里,再是两个绘花草的小碗,一起放在托盘上,这才喊一声:“乌珍,送进去吧。”

这一会儿时间,天有几分蒙蒙亮,乌珍捧着托盘上往王妃房里送,这天气下了小雨,朱宣就在廊下活动一下身体,看着乌珍送羊奶进来,这才转身跟着进来。

妙姐儿人是醒了,还懒洋洋倚在床上,看着乌珍进来先道:“你又去挤羊奶了,这羊奶比起来牛**总是觉得有味道。”

不知道是哪一个人说的,羊奶更有营养,乌珍闲着没事,一想家就去帮着羊倌照看羊群牛群,听说羊奶有营养,就一早天天去挤回来。

把一小碗羊奶喝下去,妙姐儿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这才懒懒地起床,窗外细细雨声吹入房中来,天色仍然是雨天的阴色。

“不知道毅将军走到了哪里?”妙姐儿自己拿起梳子来,闷闷地说一声。先不梳理头发走出来,朱宣坐在锦榻上,看着妙姐儿倚到身边来,只是撒娇:“儿子在路上会不会想我们?”

朱宣在妙姐儿头发上亲一下,道:“会的,傻孩子,怎么会不想。”一头青丝披散在肩头的妙姐儿在雨天中更显得肤色如玉,而且越发的娇宠,早上起来儿子不在,就要蹭到朱宣身上来撒一会儿娇。

“表哥,下雨城外一定更好看,我想出城看看去。”从打开的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小雨绵绵,“只是没有剪剪双燕。”妙姐儿如是说。

春意袭人身边是娇滴滴的妙姐儿,朱宣把妙姐儿抱到膝上来,也往窗外看和风雨丝:“这样的春雨看着是不起眼的,淋多就要生病。”

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妙姐儿已经明白朱宣的意思,一大早就要嘟起嘴:“我披着油衣出去骑马去,不会淋雨的。”

“不许去,”朱宣笑一声:“一定要表哥这样对你说话才行。”看着妙姐儿用自己的小脑袋在怀里蹭两下,朱宣柔声道:“表哥现在知道为什么早上要起不来床了。”

沈玉妙眨了眨眼睛,明知故问地道:“为什么?”朱宣用手在妙姐儿脸上轻轻抚摸着:“当然是有一只小懒猫蹭来蹭去的,让人舍不得不理。”

象是为了配合朱宣的话,妙姐儿又是一个懒洋洋的哈欠打出来,在朱宣怀里换一个姿势,犹有睡意地又闭上眼睛,眼睫在白玉一样的面颊上微动几下,才娇声道:“我也不想起来,这要怪表哥。”

这怀里真是舒服温暖,沈玉妙又眯了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睛,双手搂着朱宣的头颈说话:“表哥,要是端慧在,表哥一定是抱着她。”

“一只手抱一个,表哥抱得起来。”朱宣在妙姐儿面颊上又香一下,才温和地道:“起来吧,今天还有不少事情,哪里有时间出城去看草原上的雨。”

朱宣就这样抱着妙姐儿送到房里镜台前,就是身为异族女子的丹珠也微红了脸,看着身边的丫头们都是该做什么,都是看惯的。

吃早饭的时候,妙姐儿才问朱宣:“今天是阿苏提的夫人来见我,要为她的丈夫赎身,咱们开的是什么,那个单子倒是给我看一看。”然后不好意思:“前几天就忙着毅将军和舅舅们回京去,然后就休息了,我倒没有看这个。”

“一会儿让朱寿送来给你。”朱宣这一次没有责怪她,只是道:“以后记得看一下。”南平王把阿苏提和他的人都囚禁起来,然后让人去往他族中送信,让人来赎他,开了若干的条件出来。

丹珠也是站在房里侍候,听着南平王交待:“不要太客气,只管训斥他们,带上几个野人就要跑到王府里来作乱,我没有一刀把他宰了,也是给他们留一个颜面。”

听到这样的话,丹珠只能低垂下头,没有看到南平王的眼睛若有若无地在她身上扫过一眼。妙姐儿今天胃口很好,喝了一碗粥又去让人再添一碗来,对着朱宣道:“难道表哥打算就这样放了他不成?”

“哪有这样便宜,不知道规矩还行,我只是不想再多杀人,杀贪官我倒是不手软,这样的一个夷人,也是不容易当上族长,也是有一路辛苦。”朱宣淡淡道:“有人已经送了礼单过来,要取尔代之呢。他不想进城来,有的是人想进来。”

凤罗公主一族进城,南平王和王妃礼遇有加,树起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妙姐儿心里明白,这些族长只想一人独大,是不想进城里来住,在南平王手下守规矩。

可是想过安乐日子的大多是老百姓,表哥一定是让人背地里去劝说过,所以来的这九个人里,象阿苏提这样心不服的人还是有的,觉得南平王这样打拢人来,居心实在是不良。

丹珠越听下去就越觉得自己茫然了,到底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就是自己的父亲,背地里也有人反对他,听一听南平王的话,丹珠不能不想一想,是不是也有人背着父亲来投靠南平王,意欲取父亲而带之。

那是一个小山寨而已,不过只有近千人,平常生活和南平王府比,是相当的有差距,可是就是这样,头人的位置也是有人眼红的。

“他们倒比凤罗公主的人多,足有近两千人,一向是骁勇善战,群中的女人也是能骑快马能打仗,那三不管的地方经常抢劫商贾的人,就有他们。”朱宣对着妙姐儿在细说阿苏提这一族。

眼前就是阿苏提对南平王说要全族进城,估计朱宣还要考虑一下,这一堆人都进城里,一下子惹起事来,倒让人头疼,就在眼皮子底下。

妙姐儿倒是想起来了,对朱宣道:“公主一族是都安置好了,可是小偷小摸闹事情的人这几天里也是不断。”上千人里面肯定是各样的人都有。

“我把这样的事情都压下来,把人给公主去安置,先前说好了,他们进来的也是一族中的人住在一起,有事情也是族长行处置,他们管不了,咱们再管。”妙姐儿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又可以问凤罗公主要一个人情,自己的人闹事就自己先管。

朱宣点点头道:“可以,你去对她说去吧。”看着妙姐儿这顿饭倒是吃了不少,朱宣伸出手来在妙姐儿鼻子上拧一下:“以后顿顿这样吃才好。”

丫头们送上水来给王爷洗手,朱宣擦干手,这才下榻来:“表哥去了。”看着妙姐儿一笑,这才迈步往房外走去。

小丫头在廊下撑起油纸伞递给王爷,看着朱宣在雨中的挺直背影,妙姐儿看了一会儿,这才笑眯眯地洗过手下榻来,先站在廊下看了一会儿院子里的树。

听到乌珍在说话:“树活了。”新种的树都在雨丝中随风就摇曳,也有新绿发出来。在廊下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妙姐儿自己笑起来,看起来象是没有规矩,不过真舒服。

“你去城外看看去种树,让他们两边种上白杨树,又可以挡风,正好把马遛了。”妙姐儿笑眯眯地交待乌珍:“披上油衣再去,早上一定是淋雨的,发角还是湿的。”

乌珍自己用手再摸一摸身上的衣服,才露齿一笑,雪白的牙和黑脸在阴雨天里,显得黑脸更黑,牙更洁白:“白杨树,哗啦啦。”

丫头们在身后偷偷地笑,乌珍说不到三句话就要惹人发笑。白杨树哗啦啦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听话的沈王妃是能听得明白,对着也开始笑的瑞雪道:“有风吹的时候,白杨树就会哗啦啦地响。”

“是这样。”乌珍大力地点头,再一一地看过去掩口在笑的丫头们,然后骂一句:“傻蛋精。”

丫头们更是要笑了,忍不住了的人,就笑得轻颤,自己说话不明白,还认为是别人笨。

骂完了人的乌珍这才得意地做一个鬼脸,不一会儿出来身上披着一件黑黝黝的油衣,对着还在廊下站着看雨飘的王妃道:“我去了。”

一旁的丹珠欲言又止,偏偏被妙姐儿看到了,含笑回头问丹珠:“你也想去就跟去吧,只是小心点儿骑马,下雨路滑呢。”

丹珠有点儿要欢呼雀跃了,这一次学着丫头们行礼是没有行错,妙姐儿喊住丹珠:“先等一等,我给你一件油衣。”

回身再看丰年:“去把那件野鸭子的油衣拿过来给丹珠。”丰年去了一会儿再来时,手上是一件时而泛着碧光时而泛着暗纹的油衣。

在王妃示意下,丰年给丹珠披上,在颌下系好衣带,才抿着嘴儿笑道:“王妃真是够疼你的了,只是你又不是王妃的女儿,倒这样疼,让人看着真是要嫉妒了。”

丹珠看着身上的这件衣服,既细又软,不象是自己在山林里下雨时披的蓑衣一样沉重,又高兴地对着沈王妃行了一个礼。

耳闻目喧之中,丫头们都是这样对沈王妃,有时候丹珠看着她们绚丽的衣裙随着娴熟的身姿,看着就让人觉得好看。

妙姐儿只是抿着嘴儿笑,又交待乌珍:“你好好带着她。”乌珍已经是不耐烦地走到廊下雨丝中等着,点点头就先去了。

看着丹珠尾随着而去,杜妈妈走过来对王妃回话:“这个野丫头现在也有些规矩了,这全仗了王妃一片苦心才是。”刚开始来的时候多么的犟,看着谁都是不顺眼睛。

沈玉妙微微笑,对杜妈妈道:“咱们去前面偏厅上说话吧。”说着先往两边的游廊上走去。这里房子也是游廊相连接,遇到下雨从这里就可以走到前面的偏厅上去。

天暖和以后,偏厅上是新收拾的,碧玉插屏,摆着新鲜看果的玛瑙盘子里散发着果香。管事的妈妈们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妙姐儿进来先是只和杜妈妈在说话:“园子里避暑的房子就要盖好了,要选几个丫头过去呢,还要有四个上了年纪的妈妈在那里看着,你素日看到哪几个人好,就让她们去吧。”

“原来二门里做事的庞妈妈,最近倒是安生的多,新买来的有十几个丫头就要到了,我想着庞妈妈虽然好,可是也要有人在背后提醒才是。

就是丫头们新来,也要有一个妥当人提醒着才不出错。王妃房里的朱七家的,虽然年纪不大,才三十多岁,素日也是稳重的,不如先让她去试一试,再给她配上几个人。”

杜妈妈对于这样的事情也是早就想好了回话。“朱七家的?”妙姐儿对自己房里的人还是清楚的,对杜妈妈道:“她是个家生子儿倒是好,不过她走了,谁又顶她呢?”自己用熟的人总是想着还在才好。

突然发现自己好笑的沈王妃对杜妈妈道:“就依你说的,让朱七家的去吧。看我只是觉得你们都是熟了的人,哪一个离开我远一点儿,我心里都不舒服。”

成亲前就跟着沈王妃的杜妈妈当然是了解妙姐儿的脾性,也笑着道:“王妃一向是个善性子的人,就是新来的小丫头们,偶然有了冲撞,从来也不舍得打骂的。”

“那一年我生病,”妙姐儿自己也笑,自己一病的时候从来第一个先对着表哥使性子,不吃药更挑食,而且头疼起来的时候就只是哭:“只是头疼鼻塞的,

表哥看着我难过,对我说不高兴房里的丫头只管打了来出气,好了再赏她们。可是我想,都是自己父母亲膝下的掌中宝,到了我房里,我也看着都是好的,只有表哥才这样疼我。”

刚说到这里,丫头们回话:“王爷让朱寿又来给王妃送东西来了。”杜妈妈走出来也是笑:“小蹄子们,就说朱寿来了,何必说那么多。”王爷王妃最近特别的恩爱,两个人不在一起的时候,隔上个小半天,王爷就要让朱寿过来一次,送上一件什么,再问上一句话才是。

丫头们都笑着看着朱寿手里又是一个锦盒,朱寿自己也是笑,头一次送还不觉得什么,这两天一办这样的差事,朱寿先就笑嘻嘻,王爷又想王妃了,所以就要让人来跑一趟。

把手里的锦盒送上去,妙姐儿打开来,是一把楠木镶金扇,却是男人用的,正好是沈王妃男装的时候出去用得上的。

再听朱寿传话:“王爷说下雨了,要是想看燕子,让人放几只看也就是了。”微雨没有一起飞燕,就是南平王自己往窗外看时也是觉得少点儿什么。

一旁的丫头们当然是带笑,沈王妃觉得心里甜丝丝,脸上有点儿发烧,偏偏只能是奴才传话,传得多了,听的人当然是不好意思。

把锦盒合上,扇子并没有拿出来,递到瑞雪手上,正要说收起来,突然又想起来什么,重新打开锦盒,拿起扇子,果然上面是朱宣自己亲笔提的字,不知道是哪一年提的,寥寥几笔倒不是情诗,只是山水,送这样的旧物让沈王妃又脸红了一下。

妙姐儿这才含羞款款对朱寿道:“说我喜欢呢,几时陪着表哥出去,就可以拿着这个了。”朱寿听到回话,这才躬身行礼也是嘴角边都是笑容走出去。

廊下是朱寿拿来的青色油纸伞,丫头们看着朱寿出来,都是悄声笑话他:“你怎么不象王爷学一学,昨天又同新来的五柳不知道在说什么呢,王妃需要管事妈妈呢,几时你老婆也来了,你才是好看呢。”

朱寿也悄声回话:“不过是看着她新进来,怕她样样不懂,姐姐妹妹们想来是心里都想我了,不然晚上我不当值,咱们也去说几句去。”

廊下丫头们越发地笑得前仰后合,摘下探到廊内来的绿叶绿枝去打朱寿:“你这个烂了舌头根子的,等你老婆来,我们再告诉她。”

妙姐儿坐在厅上听着外面丫头们的低声笑语,听着瑞雪走进来悄声回话,沈王妃也忍不住要笑了:“新来的五柳,这才进来几天,又和朱寿说上话了。”看一看五柳不在,在自己房里收拾着呢。

就这妙姐儿也对瑞雪摆手笑:“你自己交待五柳吧,让丫头们不要再取笑,横竖交待到就行,朱寿……”真的是拿他没有办法。

听完一个管事妈**回话,中间是个空儿,妙姐儿喝一口茶,心里还在想着这件事情,对瑞雪道:“不然,让明珠也来吧。”

瑞雪因刚送茶上来,手里还捧着小茶盘,听到王妃在说这个,又想笑了,昨天晚上看到朱寿和五柳在一起的人也在瑞雪:“就是让朱寿家的来也是一样,明珠成了亲不知道哭过多少次。”也闹过只是闹不赢。

“唉……”身心都在幸福中的沈王妃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给明珠许错亲事,可是朱寿是明珠自己挑上的。

府里那么多的丫头都和朱寿有首尾,独把明珠给了朱寿,一个是怕给别人,可惜了明珠的好相貌;另外一个就是这两个丫头当初是给朱宣备的,乱许了人,真的是成了明珠暗投了。

对着瑞雪,沈王妃发一下感慨:“你说我是不是错许了亲事,原想着明珠那样的容貌总是有系住朱寿,至少要好些……早知道如此,不如把不在乎这样事情的人许给朱寿,随他闹去。”

瑞雪笑着劝王妃:“如果没有王妃做主,明珠哪里能有这样的好亲事,她感激还来不及呢,心里喜欢才这样闹呢,不喜欢的人不随他哪里去都不管。”

这倒也是,妙姐儿偶然发一次无病的呻吟,就被人劝下去了。外面也有人来回话了,朱禄跟了毅将军去京里,外面的事情就都是门上的人来回话,丫头们再呈上来。

“阿苏提族长的夫人带着她族中的长老求见王妃。”沈王妃决定不换地方,就在这里见她:“请她们这里来吧。”

想一想心里更来气,自己有老婆还打凤罗公主的主意,多娶老婆很有理吗?沈王妃睁大眼睛,打算好好看一看这位阿苏提的夫人,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和这样的人过下去,听说也有孩子。

及至进来时,不过是一位四十多岁,面容刚毅的一个普通异族女子,身材健壮可比男人,妙姐儿突然有一个想法,这样的身子生起来孩子才能十个、八个的一气生下来吧。

阿苏提夫人是恭敬的态度进来的,身后是四个都是发须皆白的长者,一起对了沈王妃行了大礼。

因为有长者,沈王妃看着长者进来的时候,是站着起来迎接了。让他们都坐下来,这才互相打量。

阿苏提夫人让人呈上来礼单来,操作着生硬的汉话对沈王妃道:“王爷要的五百匹骏马,五百头牛羊,一千两黄金,我们实在是拿不出来,我们族中只有近两千人,不过是五百户而已。我送上两百匹骏马,两百头牛羊,两百两黄金,请王爷王妃笑纳。”另外还有若干的几件首饰,都是古色古香的异族情调,妙姐儿倒是很喜欢。

看着这礼单,朱宣开了一个价钱,阿苏提夫人就地还钱,还得也很干脆。沈王妃微微含笑,听着几位长者也是帮着说话,诉说怎么艰难。

南平王开的这个价钱倒没有开多,他把这两年里在三不管地方抢劫的税也加了上去,就这还觉得自己开的价低,眼下要人入新城,当然不能狠宰一刀。

让人给长者送上新鲜点心,新鲜茶来,沈王妃这才对着阿苏提夫人含笑开了口:“这茶不错,夫人要是用的好,走的时候我还礼。”

汉人的茶叶虽然不如茶砖煮就的奶茶可以消食解乏,可是有等级的族中富贵人家,有这样清香的茶喝也是有体面的事情,阿苏提夫人就没有想到还会有还礼,只要放人就行了,听到有还礼,哪怕沈王妃是一杯清水还了礼,也是要道谢的。

沈王妃这才开始切入正题:“族长入城,王爷是待之以上宾,命我也出城去迎接的,招待也是住在最好的房子里,派了人去侍候,不想却出现这样的事情,”沈王妃鲜艳欲滴的红唇边笑容依就,毫不客气地就吐出一句话来:“真是野性不改,想来是你们经常抢惯了,居然抢到我这里来了。”

厅上一片沉默,阿苏提夫人和长者们只想着把阿苏提赎出来,当然只能低头听话,至于说抢惯了,南平王并没有当场抓到过,不过是知道是他们罢了。

厅上果香丝丝飘散在厅中,因为有果香,所以妙姐儿没有让人熏香,再喝一口茶,沈王妃才重新拿起礼单来:“用我们的规矩来说,犯上作乱是要杀头的,”看着眼前坐的人面容惊一下,妙姐儿才含笑道:“不过族长是以朋友身份来的,好请了来当然是好送走,问你们要一点儿东西不过是损坏我房里摆设的损失,惊吓到我的丫头们的一点儿安抚费用。”

说到这里,沈王妃把脸一沉:“不许还价钱”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人还在我手上,居然还敢还价钱,而且还得这么低。

并不容他们先开口,沈王妃又说话了,声音严厉许多:“你们族中人是不多,不过两千人,可是在这几个山寨里,你们是最有钱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你们心里最清楚。同样的山脉,同样的草原,为什么只有你们钱最多?

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是我们汉人的一句话,要想别人不知道,除非自己不要做这样的事情。”

娇娇嫩嫩的妙姐儿难得的发一次脾气,话说到这里,才重新换上笑容:“你们来的路上并不太公平,听说有一个三不管的地带,逢人就抢,等你们走的时候,让王爷派兵送你们也行。人数不多,又能安全过那个地方的人可是不多。”

既然来赎人,当然是准备好一肚子话来的,没有想到这位年纪小小的汉人女子见面就发威,阿苏提夫人和几个长者互相看一眼,才由一个长者来说话,居然汉话流利:“王妃请不要生气,我们族中的人在这几个山寨里是最多的,我们的男人都能干,我们的女人都勤劳,所以我们积下的钱比别的族里要多。

我们一共五百户人家,为了救赎族长,按王爷的单子,一家要出一匹骏马一头牛羊二两黄金,我们实在是拿不出来。请美丽的王妃再通融一下,我们是带着诚意来救赎族长的,天是知道的。”

美丽的王妃妙姐儿笑眯眯听完,让人重新换上热茶来,先“礼敬”过再后“兵”,“你们山里出狗头金,草原上鹿茸熊胆都是值钱的。我们汉人的商人也是带黄金去跟你们换,大远的路赶来,银票你们不收,只有黄金最方便。”

眼前这些人带着“天知道的诚心”来的,也是带着“天知道的诚心”和人作生意,作完了生意,半路再蒙面抢回来,这样“天知道的诚心”倒是不太多。

几位长者长须飘飘颇有仙翁之姿,不过以貌是不能取人的。这一会儿当然是大家周旋,沈王妃笑声殷殷,可是寸步不让,最后含笑道:“我是这样的想法,不然几位去见见王爷吧,看一看王爷又是什么意思?”

大家只能沉默,南平王从来没有好说话的名声,而且让人回族中送的信件里,把一切都说明白了,抢进王府里挟持王妃,在王府里意图抢人抢东西,这封送回来,阿苏提夫人也弄不明白,自己的丈夫怎么跑到那儿去抢去了?

“请王妃让我们见一见族长,容我们再商议一下如何?”阿苏提夫人看一看王妃已经是第三次端茶盏了,汉人端茶送客,一次两次装不知道,再装估计就要明说了。

很是大方的妙姐儿这才笑盈盈道:“看我,倒把这个忘了,正是应该请夫人去见见才是。”然后让人带着去见阿苏提,而长者们先带去见朱宣。

阿苏提是关在王府里,在二门以外的一角修的一个地牢,阿苏提夫人慢慢步下这石头阶梯,看一下四面墙壁都是巨石,不是一个好劫狱的地方。

关于牢房内的阿苏提也是面容憔悴,身上是铁的镣铐。阿苏提虽然人是荒唐的,与夫人倒是有感情,族中事务大多委诸与夫人身上。

看到自己的丈夫分开不到一个月,就瘦了一大圈,又成了阶下囚,阿苏提夫人痛哭失声:“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

“这里不是好劫狱的地方。”阿苏提看一看身后并没有别人,只有尽头才有两个跟来的人。悄声道:“南平王开的什么价钱?”

听完了南平王的要价和南平王妃的话,阿苏提恨上一声:“要的固然是给得起,可是看来以后那三不管的地方,倒是南平王要管了。”那里可不是好管的,也有吐蕃人,也有南诏强盗,让他好好去管吧。

“长者们在见王爷,我一会儿也去见他,不想那个汉人女子也是那样的强硬。”在异族人眼中,汉人柔弱的居多,当然南平王是个例外。

数次抢劫中,一看到马刀挥来,跪地求饶的人居多,反抗的人却是不多,也有碰过钉子的时候,都是成群大队的汉人商贾,那以后就不再碰这样的人,只是找小帮的人下手。

阿苏提夫人想想南平王妃那张绷着的小脸儿,往外散着寒气,心里也有气,你细条条的身子能提得动羊羔,还是能挤得动牛奶?

阿苏提在地牢里早就想得明白:“实在不行,就给他吧。我先出去再说,南平王从来不是一个好人,还要防着他有什么坏主意才行。”

看到丈夫还在,阿苏提夫人也有几分放心:“我这就去见南平王,长者也应该说了不少我们的艰难,我再去看看南平王现在是什么意思。”

从地牢里出来,阿苏提夫人再看一下四周,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院子,看着连把守的士兵都没有,可是两边有大树,应该是暗哨,王府倒是几步一岗,这里反倒是没有什么人,如果不是带着来,只是自己来救人,只怕是不会注意到这里的。

反复想过心里没底,那就只能如数给南平王钱了,给钱赎人是不觉得丢人,也有过掳过别的山寨的人,让别人拿钱来赎人。

可是一点儿价钱不让还,要的也不少,只是山寨自己的收入,要付给南平王这笔钱,还真的是有些为难。

感觉屈辱的阿苏提夫人被人引到南平王的书房来见朱宣,几位长者还候在外间:“王爷有客,我们还在等。”从刚才来就一直等到现在……

细雨一直下到晚上,丹珠穿着今天刚得的油衣来到与艾多经常会面的小亭子上,等上一会儿不见人来,才跺脚道:“以后也别找我。”

回身一看,打着一把油纸伞的艾多正往这里过来,丹珠转嗔为喜,上前去对艾多道:“我等了你半天了。”

艾多则是看着丹珠身上的新油衣,有几分油腔滑调地道:“我还没有呢,你倒穿上了。”南平王身边的小厮都有一件这样的衣服,下雨天里穿着很是方便,让艾多羡慕一下。

“我有话要问你,”丹珠先不理会艾多这样拈酸的话,站在小亭子上对艾多道:“南平王关了一个人,要他的族人拿出来很多的马、牛羊和黄金,要是我们能帮他……”

有几分希冀的丹珠问艾多:“要是我们能帮他?”艾多轻轻一笑,把手里的油纸伞放下来,调侃地道:“他也不会把钱给我们。”

“不是要钱,是不是会多一个联盟?”丹珠倒是这样想的:“朋友多了好走路。”艾多嗤之以鼻地道:“这样的朋友有什么用。”

丹珠倒是不明白,对艾多道:“那你想要什么样的朋友?”艾多的眼睛里有莫测的神采,脑海里出现的南平王朱宣的身影,眼前最强的人当然是他。

“你要和南平王结好?你忘了他杀了我们那么多的人,你忘了……”艾多听着丹珠的话,只是一笑,我只是要和强人结好,管他是谁去。

表示对阶下囚没有兴趣的艾多道:“你要做的是让他们信任你,可以自由地出入,乌珍可以一大早就往外面跑,为什么你就不能?”

“起那么早做什么?”丹珠还不肯起来呢。既然这件事情说不通,丹珠还要和艾多说一件事情:“你在南平王的书房里,一定可以看到南平王的往来信件,看一下有没有背后反叛我爹的人。”

艾多嘻嘻笑一下,用手抚在面颊上:“好啊,如果我看到了就告诉你。”我倒是能看到那倒好了,到那个时候我也不会告诉你。

信以为真的丹珠看着雨越下越大,看一看自己脚下是小皮靴:“幸好我没有穿她们的那种软鞋子,不然的话要踩一脚的泥。”

“你不是已经穿了衣服再换上绣花鞋有什么打紧,我看那绣花鞋穿起来很是好看。”王妃鞋尖处缝着一颗明珠,走起路来偶然从裙边处露出来,珠光就是一闪。

问一个强盗,以抢劫为生计的人要上千两黄金,南平王几时变得这样的客气起来了?艾多看看丹珠油衣内,一件青绿色的绸衣,下面也是汉人的湘裙,看起来已经是象个十足的汉人姑娘了。

雨丝绵绵虽然细,浸润到衣上可以入骨,丹珠这个一开始倔强的小姑娘,现在脸上已经没有刚来时那股子横劲儿了,反而是有时坐久了会抚一下自己的裙子,把它再拉拉平整。沈王妃的温情也是润物细无声。

艾多只是笑一下:“你这件衣服很好看。”丹珠的眼睛发亮:“是真的吗?这是王妃到了这里赏的衣服,红花很眼红呢。”

听着丹珠说“赏”的,艾多又笑一下,看看天色更黑了,对丹珠道:“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每天在南平王的书房里做事,也是挺辛苦的。

回到院子里,小丫头红花又过来了:“你又乱跑上了,王妃疼你从来不说你。”看着丹珠变了脸色,红花才笑道:“王妃没有找你,这都是晚上了,王爷在房里,找你作什么。”

房里朱宣和妙姐儿又依偎在锦榻上,在说着自己的孩子:“一年没有见睿儿,不知道长多高了?”妙姐儿第一个说的是世子朱睿。

看一看在身边的朱宣,妙姐儿伸出自己的小手抚摸朱宣的鼻子面颊:“睿儿长的最象表哥。”朱宣张开嘴把移到嘴角边的手指咬在嘴里轻轻咬一下,听到妙姐儿笑一声这才松开。

“生日要怎么过?”一到生日前,朱宣就要这么问妙姐儿一声。窗外小雨夜色中,仿佛有几分轻烟薄雾一样。

妙姐儿早就想好了:“带我去草原上住帐篷,表哥陪我一整天。”一想起来草原一群一群的黄羊,奔跑着的鹿,妙姐儿就有几分神往。

“带你射箭去,不是要射活的。”朱宣把话说完,果然是看到妙姐儿又要撒娇了:“咱们不射鹿好不好,鹿血我不是一直在喝,不用再射它们了。”有几只可怜的就行了,不用再找上几只了。

朱宣呵呵笑上一声,沈玉妙红着脸把自己的小粉拳又亮出来了,在朱宣胸前捶一下:“又笑话我。”

“这么一只小拳头还没事就要伸出来。”朱宣把妙姐儿小手握在手里,逗着妙姐儿:“用点儿力气你就要哭了。”

沈玉妙嗯一声表示同意,然后亮一下自己的小白牙:“我还是这个最管用。”被朱宣评一句:“一嘴的小狗牙。”

一大早朱寿就不在,几个相熟的小厮也是有事情的有事情,前面不时在打仗,艾多是知道的,从来到这新城里,就总是三天人多两天人少的。

“来个人。”房里又传来南平王的唤人声,艾多就进去了,朱宣也没有什么觉得不好,把手上的一封信交到艾多手上,吩咐下来一个地方:“把这封信送过去。”

信是封得牢牢的,拿着信在手上的艾多,步子是轻快的,这还是他到新城里来第一次出门去,马棚里拿着朱宣给的令箭,在马棚里挑了一匹马出门去,艾多觉得浑身上下真是轻松,虽然外面还是有雨,就是那雨打在身上也是觉得是开心的。

新城里虽然是不熟,可是书房里挂着的地图在艾多心里已经是烂熟与心了,传信的小厮们都要看这个,所以书房里有这个,一直是个有心人的艾多早就看熟了。

路口又问了一下人,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地方,下马来看一看左右两边,这是普通的民居,从外面看起来,每一家每一房都是差不多了。

幸好门前贴的有字,艾多确认没有错误以后,这才敲开了门。门应声而开,当艾多看到那个站在门内的人时,一下子就僵住了。

开门的人也一下子愣住了,这个人正是艾多对丹珠说过想要杀的人。两个人在门内门外四目相对,眼睛里都要早出来火花来。

艾多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把手上的信递过去。转身僵硬的走下门前的台阶,脑子一片空白地去牵马,这才听到身后一声关门声。

天天想着要杀了他不过也只是想着背后杀人才是,这一会儿出来送信要是把他杀了,南平王那里没法交待,而且这个人也是刀法精良,自己未必杀得过他才是。

艾多直到回到朱宣的书房外才醒过神来,走进来去见朱宣回复:“信已经送去了。”坐在书案后的朱宣淡淡一笑道:“见到人了?”

听到这句语言淡然的话语,艾多才明白过来,王爷是有意让我去送这封信,有意让我去见人。朱宣看一看这个太聪明的少年:“你不是总想着杀了他,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们面对面地对比试一下,你有没有杀了他?”

“我,”艾多先吐出来一个字,然后艰难地把下面的话说完:“我还有事情要做。”总不能先死在他手上。

朱宣依然是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冷笑容:“我让你在我身边,允许你事事学着办,不是让你有机会满足你自己的小心思的。你想要成大事,就得先入下私利才行。”

“是,”艾多低下头来,知道自己的形踪,和丹珠见面的谈话已经被南平王知道了,难道是丹珠说出来的,艾多不敢这样想,如果丹珠这样单纯而且有点儿傻乎乎的女孩子都这样有心思,想想挺后怕。

朱宣这才交待下来:“这府里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军中的事情我也都知道,你也一样。你在外面听到什么或是看到什么,也要来告诉我才行,不然等我从别处知道了,你也不用再告诉我了。”

看着艾多低下头只是又一声:“是。”房里依然是朱宣近乎于冷淡的声音:“你现在我这里做事,他也在为我做事,在我麾下,就是同僚,可以握手言欢,不管是谁先挑衅,我都不会客气,就象你们山林里年前的不服贴一样,挑事的和应战的,我都容不下。”

艾多从书房里昏昏沉沉地走出来的时候,耳边还是南平王的声音:“我要太平,你们就得太平……”

房里妙姐儿正带着丫头们在做春饼,这是春天京里会吃的一种饮食,丹珠也洗干净手,在一旁帮忙洗个菜什么的,没有沾手,弄得脸上也有面料。

一旁的盘子是十几样子菜,丹珠闻着是挺香的,只是道:“吃这个饭太麻烦了,这要做多少样子,我们只有节日的时候才会这样做许多菜,也都好吃。”

不过想一想,丹珠道:“王妃平时吃饭就是菜多。”吃不完的就会给丫头们。

妙姐儿自己动手在做春饼,蒸笼里先好的,摆足一盘子,让人看着装食盒,先给书房里的朱宣送去:“请王爷尝一尝,不好吃多多担待。”丹珠听了又是嘻笑一声。

院子三只猫在廊下打架,丹珠站在厨房门口再看一看道:“这猫真是可爱。”正在洗手的沈王妃看一看丹珠脸上露出来的童稚气:“等你回去我送你一只。”

“真的?”丹珠看一看黑猫也好,白猫也妙,花猫真有趣,不知道要哪一种颜色的比较好。身后的沈王妃又道:“你还小呢,住在山林里想想就让人心疼。再住上半年,你再回家看看去再回来吧。”

只是一心里看猫的丹珠听着高兴,但是高兴着还是在看猫打仗,嘴里道谢:“多谢王妃。”眼睛里看着黑猫给了白猫一巴掌,白猫又还回来,就又笑一下。

沈王妃也是笑一笑,这还是个孩子,说到底哄着她一点儿,只能是一个孩子罢了。倒是那个艾多有心眼儿,表哥想来会敲打他。

书房里送春饼的丫头回来,又给沈王妃带回来一个小小的挂件:“王爷说给王妃拿着玩吧,别说不好。“

夫妻两个人你来一下,我来一下地在这里闹着玩。妙姐儿把挂件握在手心里,带笑招呼丹珠进房去:“下午再和猫玩吧,吃饭了,去洗洗手,来陪我吃饭。”

院中的细雨仍然是不紧不慢地下着,慢慢地浸入泥土里,刚开始的时候是觉不着什么,下了一、两天的工夫,泥土慢慢地松软。

紫丹抱着黑炭喊着抱白猫的紫云:“别再图近踩泥地,我上午就摔了一跤,还是新换的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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