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各学堂开始授课，葛欣研也终于踏上学习之路，陈雅为葛欣研准备了些糯糖以便她在学堂方便交友。忙完葛欣研的事后陈雅又一头扎入芳雅事中，追求完美的性格使她格外劳累。

林歌回到家中不见陈雅踪影，便想到陈雅必然还在芳雅忙活，于是路上寻得一家小食摊买了点酥饼当夜宵去探望陈雅。

入夜已深，繁忙的街道终于获得些安宁，四处仍有余兴作乐之人笙歌欢笑，借着零星灯火与笑语，林歌独自走在街上也倒是不怕。屋内彩灯余光照出人的剪影，林歌经过也将这些夜不归宿者的数量在心中记下，不管这些是否派得上用处，看到陈雅那么劳累他只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转过街角看到芳雅楼内透出光亮，林歌逐渐由走变跑在石街上踏出轻快的声响。直到门口时林歌才缓下脚步，抬头借着月色隐隐能看出写着芳雅两字的牌匾，而屋内此时还有一个勤快的身影在忙碌。

摆动物件的摩擦声在空旷的屋内传出回声，陈雅此刻正整理着收账处的柜子。昏黄的灯火映出温婉侧脸，毫无岁月痕迹的脸上挂着些许不悦，似乎这些物件总不能去到最合适的位置，几经调整后才终于罢手。

“站在门口发呆也不知道进来搭把手。”

专注过后的陈雅立刻发现了站在门口瞧着自己的林歌。

“姐姐认真的模样如同仙女，我只能在外屏息观赏哪敢打扰。”林歌将酥饼递给陈雅后问道：“姐姐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那边的柜子帮忙整理下。”陈雅见林歌来便闲下来休息下，可活儿不能落下，这不就指挥上林歌了。

“啊？”

“哦。”

林歌哪想陈雅还真叫他帮忙摆弄这些而不是打杂收拾，就陈雅那执拗劲儿，摆放的不好那可不得挨批，但又不能不接受。他走到柜前观察了下陈雅摆放的风格开始调整每个物件的位置，而陈雅手指轻敲桌面表达自己的感受，不满意时敲得略重，较满意时声音逐渐消失，简简单单的摆放让林歌背后被汗液浸湿。

“嗯，不错。”

随着陈雅金口一开，林歌如释重负，转身便坐在椅子上歇息起来。陈雅则起身走到柜前动手再做调整，东西被拿起再放下，依旧是林歌所放置的位置，丝毫不差，此时陈雅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姐姐，这不是没差么。”林歌有些小抱怨。

“这你懂什么，经我之手那就变了。”

“变什么了。”

“变成我摆放的了。”

“...”林歌这下终于知道陈雅在这方面的病情到底严重到何程度，想到当初自己将屋门砌成墙，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姐姐不会就是在报复那时候吧？’林歌猜测。

“余下的酥饼我也吃不下，你自己也吃点垫垫肚子，免得回去的时候饿着。”

林歌边吃边谈着一路而来的情况：“姐姐，临原可真热闹，到这时还有人在酒楼唱小曲呢。”

“这不稀奇，其他城中也是如此，总有些不尽兴的人依旧闹腾。”

“芳雅开业后，是不是也有人饮酒作欢给芳雅衬得热闹些。”

陈雅听后笑笑，却是不作答。

“这里的大酒楼可真多，隔着老远还是能看见屋内忽明忽暗的灯火，真期待以后芳雅也成为其中的一员。”“不对，要比他们更厉害，要灯火通明，夜如白昼。”

“哪会如你想得那般好。”陈雅笑道。

“对了姐姐，那些甜品如何售卖啊，难道通过芳雅叫卖？”

“租了个小商铺，在欣妍学堂附近售卖。”

“是为了引起孩童的兴趣么？”

“嗯。”“孩童起了兴趣那购买的人会是谁呢？”

“是他们的父母吧。”

“对，如此便能将此产品被人熟知，它与芳雅的联系也会被人知晓，这样一来芳雅更容易让人接受，作为外来者，被熟知是非常重要的。别人知晓你也不代表别人能接受你，要尽可能慢慢让人习惯你的存在。”

“这样啊，姐姐好厉害。”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短短的相谈便让林歌意识到自己的不足，这份自悟不能短时间让他变得高瞻远瞩，却能极大提高他对学习的热情。

...

四日过，芳雅迎来开业。

“术元、元瑶今日我请你们去吃点好的。”林歌准备拉着两人去给自己姐姐捧个场。

“吃好吃的？为什么？”术元不明白林歌这是闹哪样。

“我姐姐的酒楼开业了。”

“哦，这样啊。”“恭喜了。”

芳雅在此处开张纯用钱财铺路，其上也没什么大人物照拂，开张仪式自是简化带过，葛雪禾和周州特地赶来祝贺，随后因有事在身恭喜过后便告别离去。

林歌带着术元和元瑶来到芳雅时已是晚餐时分，芳雅开张并没有林歌想象般的热闹，零散稀疏的人群多是观望下便离去，少有入内点餐的。

“哇，好气派。”术元和元瑶瞧见芳雅规模后惊叹道。

“林歌，你姐姐还缺弟弟妹妹么？”术元开玩笑道。

“缺个元瑶这样的妹妹倒是可能，你的话...呵。”

“好你个林歌，今日你请我吃完还得打包带走。”术元说完便先步入芳雅，坐下后摸着肚皮准备狠狠干一票大的。

林歌坐下后立刻给术元满上茶水，而自己和元瑶则是半杯。术元瞧着林歌这番举动不知其意用眼神询问林歌这是为何。

“你一带头大哥当然多喝点，这茶清火，可以帮你消消气。”

术元听到林歌这么奉承虽感觉有些突兀但也非常受用，不再多想，开始翻阅菜折子。

刚翻开林歌就察觉到术元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一旁的元瑶瞧见后探过头瞧了一眼也是如此，两人四目相对一时不知如何说起，最终在一旁小二的注目礼下点了两素一荤便将菜折子合上。

林歌瞧着他们这样打开菜折子准备再添上些菜，可一翻开就明白了两人为何如此神情。菜品价格和此地大酒楼的价格相近，有些还更贵上些，两人瞧后自是放不开手脚。

“我们吃不下那么多。”术元见林歌添了三个荤菜忙开口说道。

“你们不吃我可要吃。”

两人见林歌这样也不再做声。

等菜时小二端上一盘花生，林歌将它推到术元面前，并很贴心的给他剥了放在他手心，术元瞧着林歌这么热忱于是不再思虑菜价之事，悠心吃起花生来。

芳雅客人不多，小二一会儿便将菜端来，菜肴香味四溢、色相鲜亮使三人食指大动，三人大快朵颐不久便有了些饱意。

“林歌，这里的菜味道真好，以后你请就来这儿吧，也好照顾下你姐的生意。”术元擦着嘴说道，刚才的拘谨不翼而飞。

林歌听后给他一个白眼，然后挂上笑容继续给术元添上茶水，这顿饭真是给了术元无微不至的添水服务。术元心悦于是夹起眼前的花生放入口中，咀嚼后口中又觉干渴，便喝茶解渴如此往复。

元瑶在一旁已明了林歌的意图，瞧着术元如此也不说破，见两人互损也是喜闻乐见。三番两次后术元才意识到林歌的算计，立刻把花生调至林歌面前，可夹花生的习惯一时无法改变，还是不自觉得将花生夹入盘中引得林歌和元瑶闷声发笑。

盘空过半，林歌抚着肚皮歇息片刻时发现陈雅在不远处偷偷瞪了他一眼，林歌立刻将脸埋入碗中不敢对视。‘姐姐怎么生气了。’

随后陈雅亲自端了盘烤鳗放于桌上：“来了也不知道和我打个招呼，就知道埋头吃吃吃，好好招待你的朋友了么？”

“姐姐，我这不是怕打扰到您嘛。”林歌见到陈雅立刻正襟危坐，一副乖巧模样。

“林歌姐姐好（林歌姐姐好）。”

见到林歌这模样，术元和元瑶实在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林歌平日受你们照顾了，你们今天多点些菜，让林歌买单。”说着轻点林歌额头。

“有需要的也可以直接和林歌说，不用避讳我们两人的关系。”说完留出空间让三人继续享用，寒暄告别后去招待其他来客。

“林歌，你不觉得你当你姐姐的弟弟羞愧么？”

“我羞愧什么？”

“瞧你姐姐处事大方得体、举止优雅，再看看你，竟用花生与茶水算计于我，真令我痛心疾首，心觉交友不慎。”术元语言情绪很到位，说完嘴也没闲着，只见烤鳗顺着竹箸往他嘴里跳，并用另只手遮挡住盘子，显然不想让林歌品尝到。

林歌扒着他的手对元瑶说道：“元瑶你也快吃，嫉妒使他食欲膨胀，此刻你才能见到他的真正面目，记得慎选良人！”

元瑶笑着夹取烤鳗，待吃食后轻抚腹部的形体变化，后悔道：“不吃了不吃了，身体都吃圆了。”

“没事，等下走走就没了，可不能负了林歌姐姐的一片心意。”

“喂喂，今日做东的还一口都没吃到呢，你还捂那么严实。”

林歌说着就去抢术元的竹箸却只抢到一根。

“哼。”术元拿起元瑶的一根竹箸与自己的拼成一双在林歌面前拟人行走非常嘚瑟，随后继续夹取烤鳗进食。

林歌此时才意识到行为艺术的伟大，数秒的动作便将他的行为奚落成个笑话，而元瑶羞红的脸更是为这个笑话最后倒入陈醋。

三人强行吃完与陈雅告别，离开时的三人都无法弯下腰，被食物撑直的身体只能微微后仰来减轻腹胀感。出门后林歌也与术元和元瑶告别，林歌看着两人并肩而立相互扶持，在夕阳下拖长的人影真就如同那双竹箸一般。

...

月挂高空，陈雅这才推门而入回到家中。

“姐姐回来啦，快坐下歇息。”林歌说着便给陈雅沏好茶。

陈雅放松片刻后出言问道：“今日桌上两人是学院朋友？”

“嗯，叫术元和元瑶。”

“他俩关系不错吧？看那亲昵模样不似普通朋友。”

“姐姐慧眼，两人确实互有好感。”

“那你有没有上心的女生？”

“没有，姐姐你问这些做什么？”林歌觉得问题的方向越来越不对劲。

“关心下你而已。”

林歌觉得有必要把话题拉回来。

“姐姐我有疑问！为何芳雅菜品价格如此之高，不是该用偏低的价格来招揽食客么？”

陈雅慢慢的放下茶杯，早已猜到林歌有此疑惑。

“芳雅初入临原城本就是作为外来者，对于城中的酒楼来说都是对手，租售甜品皆是他们未重视或未涉及的领域，并不会影响其主要经营。而芳雅开张必会影响对方，我价格高自是毫无优势，但偏低的价格会触怒到此地酒楼，芳雅不宜在此时树敌，于理上也说不过去。”

“没有足够的底蕴之前不要试图用旁门左道侵占他人利益，一但被群起而攻之，十死无生，眼前的利益不一定是得益，也能可是你最后得到的陪葬品。”

陈雅见林歌若有所思继续提醒道：“林歌，有时我也不希望你过于聪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天慧之人往往易恃才傲物引人不快，毙于世俗之妒。”

“姐姐希望你能不依仗聪慧而跳脱人理，而是把自己当作一名愚者告诫自己，只有万事具备方可远行无碍，不要妄想用智慧拼凑的木筏挑战人生的巨浪，且思且行。”

一语言商，一语言行，如点在心，为尔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