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奇蹲下帮他一起捡，闻言问道，“你见过？”

“可不，就那个蔺总，蔺修，”冯冲压低声音，“之前我去拿郭凡宇嘛，他当时脖子上，就戴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卡奇惊愕停住，张了张嘴，“你确定啊？”

“不确定。”

“……”

“但是很像，”冯冲煞有介事道，“虽然锁骨链加字母的搭配已经烂大街了，可毕竟不是英文…”

“还不是小濛姐说不是英语你才知道的…”

“屁嘞！我是说写法啦写法，那几个字母都是直线，很像手刻的楔形文。”

卡奇：“哇偶。”

冯冲扼腕叹息，“我看陆闻哥没戏了，蔺修又帅又多金，又会做人，怎么比啊。”

“……还是有优势的。”

“什么？”

“陆闻哥不是人。”

“哦。这倒是。”

卡奇朝外瞅了一眼，“你可小声点，别让老大听见了，你假期还想要吧。”

冯冲吐吐舌头，“此事你知我知，不然真有那天我拉你一起加班。”

……

钟濛把自己有的资料也都扫描了出来，正准备给冯冲送去，听见手机咕嘟响了一声。

她什么时候设置了这种铃声？

钟濛拿起手机，发现提示条上写着未能显示，这才想起来，是联络地府的软件里不知道已经尘封了多少年的理事群。www.oaksh.cn 热血小说网

这六位的年纪单拎一个就比特侦都加起来还要老，也避世惯了，几乎不用这些东西，今天突然冒泡，多半是因为要开庭的事。

钟濛点进去，果然里面备注是大师兄的消息蹦出来：“后天去否？”

“不掺和。”

“附议。”

“在修闭口禅（本人传话小童子一枚）”

“闭关中。”

大师兄：“…闭关你还玩手机”

群里安静了，大师兄又问，“小钟，你呢？”

钟濛正窥屏，猝不及防被点名，手一抖，不小心点了个流汗尬笑的表情过去。

她赶紧长按，发现没有撤回功能。

“……”

大师兄打出一个问号。

钟濛，“我想想。”

其实她什么也没想好。

钟濛按灭手机，把资料递给卡奇，“我出去走走。”

卡奇一口答应，“本来陆闻哥就说开庭前你都不用来的。”

钟濛笑了笑，起身出门。无广告网am~w~w.

楼下门口依稀传来拉扯声，钟濛走过去，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杨富国。

一段时间不见，他显得更苍老了，棉衣都又脏又破的，正拉着小李的袖子央求，“你就让我见见她吧，我真的没办法了。”

“大爷，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孤寡老人求助找民政局，他们会帮您联系，好吗？我们只侦办刑事案件，麻烦您别再…”

钟濛想起之前答应他帮忙联系敬老院的事，上前喊了声，“小李。”

小李一见是她，连忙过去，“钟濛姐，我是真没辙了，这人天天…”杨富国早已扑了过来，“钟警官，您救救我，我回不去家了。”

小李无奈补充，“你病着这段时间，我们也给他问过，但是他没有五保，敬老院不接收，也给了他民政电话让他去联系，可他死活不听啊。”

“没有五保？”钟濛沉吟了下，“那申请还得要一段时间，为什么不找村委？”

没想到不提村委还好，杨富国听见这两个字，瞳孔便猛地一缩，不断摇头，“不…我不去，我不去那里！”

他脸色发白，嘴唇也微微发抖，明显是害怕。

钟濛皱眉，“你怎么了？”

回不去家，也不求助村委。

她也想起之前，他在楼上抱着暖气片说的那几句话——“我不能没有志腾，我孤身一个，没有他我就活不成了，我真的会死的！”

先前只当是因为杨志腾是唯一能给他养老送终的人，现在看来，倒好像有什么更严重的隐情。

“你们叔侄俩，是被村民排斥了吗？”

杨富国呆滞了一下，还是摇头，“没有，志腾还是挺受欢迎的。”

钟濛有所怀疑，“真的？”

“这话确实真，”一个小阿飘从黑暗的传达室窗口冒出来，它不能见太阳，只露着双眼睛，脆生生道，“之前我和卡奇哥去过他们的村子，就是去救这老大爷那次。”

“那个被偷摩托车的人还拧着说是杨富国偷的，还说杨志腾很争气，不可能偷车。”

摩托车对哪家村民而言都是大件的东西了，自家丢了东西，竟然还维护嫌疑人，再者说，杨志腾也实在没到人交口称赞的地步，没被耻笑就不错了。

所以他是怎么突破身份限制，还在村民那里博得了一个好印象呢？

何况他好像还和自己的亲叔叔割裂开了，在乡下村子那种狭小的舆论场里，按理说两人至少不应该是截然相反的口碑。

钟濛转向杨富国，“你侄子除了在殡仪馆，是不是还有其他工作？”

杨富国浑浊的眼珠挣动了一下，“没、没有，俺们村里的人，只是讨厌我而已，因为…他们都说我是神棍。”

“那你怕什么？村委就算有人不喜欢你，政策规定的事，难道他们就敢不办吗？”钟濛道，“我陪你去说。”

杨富国连忙摇手，“不用麻烦了警官，去了又要挨骂的，恁们都是政府里的人，随手使使劲儿把俺弄敬老院里去不行噻？”

钟濛无奈，“李警官也告知过了，这些事有专门的机关来管，我最多陪你走走程序，我现在不忙，过几天可能就没空了。”

杨富国明显心动了，不知为何，又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说，“算了…”“没关系的，反正我都要去枱村问话，您确定不和我一起？”

杨富国意识到了钟濛萌生出的压迫意味，突然有些后悔。

钟濛瞧他片刻，转向传达室窗口，伸手进去，“公车钥匙拿一下。”

哗啦一声，钥匙落入掌心，钟濛扬了扬下巴，“走吧。”

……

蔺修正煎着牛排当午饭，旁边手机便震了一下，穆蘅发短信来，问他下午要不要一起去上次他出资修缮的古寺，已经修的差不多了。

短信末尾颇有些欲盖弥彰：“还是之前那几个同学，他们也都很惦记您。”

蔺修回绝了，“不巧，今天下午有个会。”

穆蘅满怀期待，却只等到这样的答复，多少有点失望，只得带着同学一道出了城区，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终于到那里，却尴尬地发现，自己迷路了。

村里的水泥路和羊肠小道都长一个模样，而且还到处都是，完全不知道往哪拐。

她硬着头皮求助，“那个，你们还记得在哪条路转弯吗？”

几个学生面面相觑，他们也挺久没来过了。

有个男生提议，“前边不就是村委会吗，要不我们去问问？”

眼下也没其他办法，村委大院里正好也能停车，穆蘅便开了过去，让同学在车里等着，她进去问。

刚走上台阶，便隐约听见了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好说警官，您都亲自来了，我们肯定得尽快给他办不是，杨富国现在也符合这个条件，只是…”

屋里村支书不在，会计是个矮瘦的男人，背有些佝，戴着副陈旧的黑框近视镜，两眼眯缝，搓着手问，“志腾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当真认罪了？” m..coma

钟濛嗯了声，“你看大概多久能办下来，他也好提前回家收拾东西。”

“这个就得看上级快不快了，到时候我联系您好吧？”会计眉毛耷拉下来，满脸的心疼和唏嘘，眼睛垂下却一轮，“这么好的孩子，你说怎么就犯事了呢，他有和政府交代吗，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钱，”钟濛看他一眼，“财迷心窍的人太多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是、是，”会计此时却有种松口气的感觉，“警官还有什么事吗，喝口茶再走？”

这是要送客了。

钟濛起身往外走，却听见门框咚咚响了两声，前两天才在福利院见过的小姑娘走进来，一脸的天真懵懂有礼貌，“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们是…”

她看见钟濛，也愣了，“钟警官？”

“穆小姐。”钟濛颔首，“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和同学们来做志愿活动，之前不是拉了赞助修了平王庙吗，马上天冷了，要停工一段时间，我们趁这个功夫来看看。”

钟濛点点头，会计看见穆蘅，眼睛便是一亮，无比热络地迎上去，“是坤大的同学吧？可算见到正主了！”边说着边和她握手，“你好你好你好，修庙的事我们老早就想和你们致谢啦，现在修的不错！我带您们去瞧瞧？”

穆蘅也颇有些受宠若惊，“主任您好…您贵姓？”

“免贵姓王，叫我王叔就行。”说了这许多话，他仍然拉着穆蘅的手不放，穆蘅也觉得有些不自在，抽了回去，“王叔。”

会计殷切应了，“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穆蘅愣了下，忙笑，“好啊，我开了车。”

会计边往外走边朝里喊了句，“警官先回吧，有信儿了我会联系你们的！”

两人未在村委大院里做过多停留，学生们也在车上憋了一路，只想赶紧到目的地，很快车子便开走了。

钟濛望着空落落的院子，低头看了眼满脸愁苦而欲言又止的杨富国，皱起眉头。

她借口去上厕所，在无人处把黑猫放出来，“跟上那群人，有什么事及时过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