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卓那颗灵敏的大脑好像突然死机了一样，顿时就不会了。

一瞬间他的眼前好像闪过了无数小说内容：《霸道总裁爱上我》、《邪魅总裁的替身小娇妻》、《乐可》……

等等，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算了，都很奇怪，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去。

于卓僵硬地回头，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脖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听的人牙酸，他咽了咽口水，问道：“您问这个干什么？我三十岁前还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抛开脑海中他从下属那没收的那些魔性的小说内容，于卓第一反应就是景琏觉得他可能会因为谈恋爱耽误工作，当即就要起誓：“我还没立业，哪里敢草率成家，而且我还没有喜欢的人。您放心，就算我结婚了也绝对不会疏忽工作！”

景琏不是想听这个，摇摇头道：“我是想问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于卓：“……”

这么突然，一下子就给我整不会了。

他斟酌着字句，小心翼翼地答道：“有，谈过几次，结果都不太好，人嘛，都要温饱的，我那时候没什么钱，人家肯跟我都不错了，也是我那时候没能力，没能给她安全感，所以就分了。”

于卓说着，顺便拍了个马屁：“当然，我现在跟着您，谁不夸我一句青年才俊？就是毕竟年纪也不小了，没什么谈恋爱的想法了。”

景琏从小生活环境优渥，并不能与他共情，想了想又问道：“你喜欢她们的时候，都是什么感觉？都……做过什么？”

于卓：“……”

这怎么越说越怪了！

不过大概是房子里背阴凉快，于卓被热度烧到失智的大脑清醒了点，突然福至心灵，意识到景琏可能更想问姜慕凝。

对姜慕凝于卓不太熟，但对自己的感情经验他还是知道的，就道：“喜欢嘛，都是有一个开始的，有个心动的开始，喜欢的时候在一起哪怕坐着不说话都心跳加速，不喜欢的时候看对方一眼都觉得辣眼睛，挺随心的，谁也不知道会走到哪一步。”

景琏点点头，琢磨了一下，坐着不说话就心跳加速好像……没有，但看对方一眼都觉得辣眼睛更不可能有，这是喜欢还是讨厌？

他愈发迷茫起来。

于卓瞅着他的脸色，觉得要玩球，这又是跑偏到哪去了？

他忙道：“这个动心的原因嘛，也是不一样的，我初恋那会是高中，喜欢她是因为她成绩常年压我一头，哪怕我们都考砸了，排名也是挨着的，同学老是起哄，有次不知道是谁把她推我怀里了，我回去觉得心跳很快，慢慢就喜欢上了。”于卓说着笑了笑，“不过现在想想，我估计那心跳加速也有被吓的原因，谁知道呢。我现在连她的脸都快忘了。”

“第二三任都在大学的时候，”于卓干脆拉过一个板凳，坐下来细数道：“一个是我同班同学，我们都喜欢同一门课，一起学习，有共同爱好，能聊到一块去，所以我挺喜欢她，后来因为考研意见不同散了。第三任是她追的我，我没见过那么活泼热闹的女孩，难免上心点，现在想想我也挺混蛋的，伤了人家的心。”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喜欢一个人可能是有原因的，也可能没有任何原因，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要说感觉还真没有特别固定，可能共同点就是看到她就会开心，会想快点做完手头的事去陪她，在一起的时候有说不完的话，谈恋爱大概就是这样了，没那么多天崩地裂海誓山盟的感情的。”

他以为景琏是对姜慕凝有点放不下，还好心地安慰了几句，却是句句踩雷。

看到她就特别开心？

好像没有，又不是没见过，每天都能见到，姜慕凝精神好的时候还会陪他上下班，见都见习惯了，有什么可开心的。

想快点做完手头的事去陪她？

那不至于，都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矫情什么，他二年级的时候都不需要人陪着上下学了，怎么二十多岁反而返老还童需要人陪着了，姜慕凝肯定也不喜欢被人时时刻刻黏着。

在一起的时候有说不完的话……

景琏不爱说话，姜慕凝性格温和喜静，两个人在家里都是各干各的，看电视都不在一块看，平时工作的时候能说的话也都说了，还能说……什么？

这么一想，他好像……好像真的不喜欢姜慕凝？

这怎么可能！！！

景琏瞳孔地震，这个认知简直颠覆了他一直以来的想法，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不喜欢姜慕凝，不然怎么会订婚，怎么会接受她住进自己家，怎么可能会为她筹谋费心？

于卓见他脸色变来变去，生怕老板一个不开心自己的年终奖就泡汤了，忙道：“害，每个人的爱情都是不一样的，您是想问姜小姐吧？怎么说呢，以人家姜小姐的条件，不喜欢你肯定不会勉强，她又没有长辈催婚，兄弟都爱护她，嫂子都是自己闺蜜，怎么可能委曲求全？”

他对那天的事不太清楚，景琏也不可能委委屈屈地跟下属说自己被退婚了，所以于卓一直以为姜慕凝是因为他去酒吧的事闹脾气了，没有多在意：“女朋友就是要哄的嘛，姜小姐再怎么成熟理智，毕竟也是个女孩子，这样，您知道姜小姐的生日吗？等那个时候您亲自去挑个小礼物，说说软话，就过去了，女孩子都心软。”

景琏：“……”

景琏有点心塞：“……”

景琏欲言又止：“……”

于卓：“……您不知道，姜小姐的生日吗？”

景琏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她不过生日。”

于卓：“……”

我寻思着，要不您还是就这么单着吧。

人家过不过和你知不知道完全是两码事好吗！

于卓按了按眉心，头疼道：“那就挑个好时候，我记得七夕节快到了吧，反正节日多着呢，逮住个机会就给她送。”

景琏想了想说：“七夕节是什么？”

于卓：“……”

于卓：“我们还是来聊工作吧，上周谈的合作方不是说要提高待遇嘛，您看……”

景琏摇摇头道：“压着，不能开这个先例，合作本就是以诚信为先，他们突然变卦本来就有问题，尝到甜头就更不会松口了，到时候更麻烦。”

于卓点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他轻车熟路地汇报工作，谁料还没说几句，就听景琏问道：“你觉得我喜欢姜慕凝吗？”

于卓：“？？？”

他灵敏的大脑再次死机，一时间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把“xxx”听成了“我”。

喜欢谁自己心里不都有数吗？？？

怎么还要问别人！！！

于卓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萎了，恹恹道：“当然啦，您对其他小姐是什么态度，对姜小姐是什么态度，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这样还不算喜欢吗？”

景琏闻言神色更加迷茫：“怎么又多了一个标准？”

“……”于卓说：“喜欢是没有标准的，喜欢是感觉，不是答题考试。”

他忍了又忍，才艰难地把那句“你别是学习学傻了吧”咽了下去。

景琏若有所思。

他垂着眼看着自己的手，片刻后将它轻轻放在胸膛上，感受着心跳隔着薄薄的衣衫不断跳动，一下又一下，稳定而又平静。

他有过心动吗？

于卓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事不解决就没完了，便问道：“那您对姜小姐有没有那种……心思，就是想跟她亲吻拥抱然后……的心思？”

景琏呆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微微瞪大了眼睛，然后恼羞成怒道：“管你什么事！”

随即怒气冲冲地推门出去，只是看那背影，多少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于卓：“……”

我他妈……

景琏回到房间里，感到自己的心跳还是快的吓人。他舒了口气，想，于卓果然是在扯淡。

他对着于卓也心跳加速了，难道也是喜欢吗？

就知道他不靠谱！

景琏回房打开电脑，本想先将剩下的公文看完，但脑海里思绪杂乱，什么都看不进去，干脆放弃，关上电脑躺回床上准备休息一会。

脑海里却一直回想于卓说的话。

其实……也是有那么一点道理的。

景琏辗转难眠，天气燥热，即使开了空调也没有多少缓和，他干脆翻身下床，重新坐回电脑桌前。

他想起老师之前说过，集思广益，当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多听听别人的意见，于卓一个人的建议怎么够用，那只能对他适用。

说不定网上会有很多有用的建议呢？

景琏揉着太阳穴，在搜索的界面上停了很久，想来想去不知道搜什么，就干脆随便输入。

“怎么确定是不是喜欢一个人？”

“喜欢一个人该是什么样的？”

“什么叫喜欢？”

然后关联词条越来越奇怪。

“关于爱情的一百零八种故事……”

“霸道总裁爱上我……”

“霸道总裁小说有肉甜文……”

“…………”

那些花花绿绿又夸张奇怪的文案和封面强行挤进他的视野内，

景琏关上电脑，脑海中还不断回荡着那些露骨夸张的词汇，热度层层攀升，直窜脑门，差点将他整个人蒸熟。 m..coma

他感觉自己被刷新了世界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