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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岑诺:自由鸟·笼中雀

  • 作者:众猫拱月
  • 类型:浪漫青春
  • 更新时间:2022-01-01 14:58:55
  • 章节字数:10022字

向家父子俩满心戒备,丝毫不知道自己戒备错了人,而景盛和宁逸这边就是一无所知了。

他们都习惯了应酬,喜不喜欢都手到擒来,为了能更好的照顾岑诺,景盛硬生生拉着下属们加班,提前将工作都差不多超额处理了,只剩下一些琐碎小事。

岑诺在老家养胎到三个多月,确定身体没什么问题后才被景盛塞进飞机小心翼翼地带了回来,安排在家里照顾着。他对这个孩子小心过了头,生怕那天就会得到上一个孩子一样的结果,对此,岑诺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愿意纵容他这点小心思,反正待在哪里都有人照顾,她也不觉得闷,就当图个心安了。

养胎归养胎,工作还是不能忘,景盛不想她太操劳,但岑诺又不希望自己完全窝在家里做全职主妇最后与社会脱节,最后两人干脆各退一步,景盛每天将部分工作带回来,两个人除了聊日常的一些小细节外,还会一起窝在床上讨论工作进程,就当做胎教了。

对此,宁逸简直是满心的槽点不知道怎么说。

他叼着烟嘴不敢置信地问:“你俩把会计报表当胎教?”

景盛嫌弃地往后推了推,道:“岑诺闻不得烟味,你离我远点,滚。”

宁逸憋屈地咂了咂嘴,把烟灭了扔进垃圾桶,同时又打了个哈欠,嘲笑道:“你也就是运气好,趁岑诺还没出学校没见过几个人的时候把她拿下了,不然就你这情商,啧啧啧。”

景盛皱了皱眉,对“拿下”这个说法很是反感,顿时打消了无视他的想法,嘲讽道:“我情商低,所以我孩子还有五个月出生,你情商高,所以那姑娘怎么也看不上你。”

宁逸因为之前花心的作为,现在真心喜欢上一个姑娘,那女孩却死活不肯信他能浪子回头,他追着人家追了几个月,才勉强要到了联系方式,但也是随时在被拉黑的边缘徘徊。

宁逸:“……”

他被戳到了痛处,想到了自己这段时间里堪称受虐的感情,顿时不吭声了。

景盛扳回一城,但并没有开心多久,因为在岑诺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岑燕出事了。

一瞬间他简直头疼欲裂,深刻意识到了教育的重要性,可岑家也不算小门小户,怎么养出了这么个女儿。

岑家横竖就那么几个人,景盛跟岳父商量过就偷偷瞒了下来,不情不愿地请人去找,他生怕岑诺知道了影响胎儿,却没想到岑诺倒是比想象中冷静,只问了一句:“燕燕姐是跟谁走的?为什么走?”

景盛一顿,这事他哪知道。不过还好他有岑父电话,就赶紧拨通手机问了一句,岑父急的六神无主,想也没想就道:“燕燕说是跟她老公,带着孩子走了,孩子幼儿园都联系好了,又出了这事,现在你舅妈都急疯了,你说这孩子有什么不能跟家里说的……”

岑诺捧着书沉吟许久,才缓缓道:“让她去吧,在外面吃了苦就知道回来了,就是可怜了孩子遭罪。”

景盛知道她心情不好,又不知道怎么劝,也只能叹息一声坐在她身边陪着。

孕后期,两人都多少有些疲惫,岑诺怀孕反应不强,但无奈孩子体质差了些,在胎里的时候三天两头就要去医院。岑诺本就习惯了奔波,孕后期时身上浮肿、青紫,小腿又时常抽筋,夜里睡不踏实,更是疲惫不堪,景盛心惊胆战,请了十来个人围着仍是不放心,自己把工作扔给下属,也跟着打转,连常年在国外的景父和景夫人都惊动了,只是夫妻俩离的太远,又自知赶回来也是添乱,便没有回来。

以至于连景盛自己都没有在意过,或者说寻求过父母的帮助,他独立惯了,又有着超乎常人的自制力,最重要的是,他总习惯将一切掌控在手中。

因此当岑诺生产结束,还没养多久身体,又听说岑燕带女儿回家后气病了父母,她便毫不犹豫就要出院飞西藏的时候,景盛几乎有着压抑不住自己的脾气。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他横,岑诺能比他更横,时间久了,景盛也就默默压下了自己的坏脾气,只是这短短的几个月来积压了太多的事,忙不完的工作、有着体弱的孩子、产后虚弱的妻子,甚至是妻子那不省心的亲戚。

现在,岑诺还要为那么个亲戚奔走吗?

又不是没有护工。

景盛父母年纪都不到六十岁,现在还能到各处旅游,而岑诺的父母已经八十了,每一场病都可能是告别,不是护工就能解决的事,两人互不理解,争执过后相对无言,各自沉默着分开。

几年来,他们不是没有吵过架,景盛性情冷淡别扭,吵架后便不理人,最后都是岑诺消火后或撒娇卖乖或心平气和地将这件事带过去,说到底还是岑诺哄着景盛,但这次实在是严重,她完全没了那个心思,将孩子托付给育婴师,便满心愁绪地上了飞机。

景盛就更不开心了。

人在长时间劳累压抑的时候多少都会生出负面情绪,更别提景盛本来就是被捧惯了,他将宁逸叫回来在家看孩子,自己出走做了甩手掌柜。

一开始他本来想也订个机票偷偷跟过去,但一想到岑诺走时甚至没跟他说一声,他就更气了,横竖拉不下面子,在岑诺离开的机场徘徊了半天,这才憋着气离开。

景盛一无聊就喜欢回公司处理文件,正好他因为岑诺已经几个月没去公司,他想了想,就通知助理让人加班,似乎只有在这方面才能让他发泄出来。

他在车库停下车,按着额心走向洗手间,用水抹了把脸后才觉得自己冲动,叹了口气,下意识想摸烟,摸空后才想起自己因为岑诺戒了烟,脸色顿时一黑,不知道是委屈还是难过。

他取了根戒烟用的糖叼着,微微垂下头想打给修理,却听到对面的隔间吱呀响了一声,便下意识抬头,顿时跟一双深邃明亮的大眼睛对上了。

景盛当即就有些恍惚。

眼前的姑娘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正是女孩子最美好的时候,眼窝深陷,皮肤白皙,鼻梁高挺,同时又带着东方女子的柔和秀致,是典型的混血儿长相,实际和岑诺并不相像,但此情此景过于熟悉,以至于景盛恍惚间差点忘了避开。

他回头看了看洗手间的牌子,确实是男厕所没错。

向瑶被他看的浑身冒烟,小脸通红,赶紧解释道:“我爸派人抓我回家,我躲不及,就跑错地方了……”

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又刚回国没什么朋友,自己乱跑瞎打听,很快就被向父发觉了异常。父亲不知道为什么,很排斥她和景家有联系,愣是叫人把她关回去了,向瑶花了好长时间,才趁守门的人不注意偷偷溜出来的。

景盛不置可否,他认得这是谁,出于对合作伙伴的尊重,便问了一句:“我派人送你回去?”

向瑶一怔,抿着唇按耐下唇边的笑意,她听人说景盛性情冷淡,不爱与女性接触,又不明白生意场上的事,顿时便误会了一些,忙摆手道:“不要不要,那个,景大哥,我回不了家啦,你能收留我吗?”

景盛皱眉,对她的自来熟很是不适,可听到最后一句,一时有些晃神,鬼使神差地答:“……好。”

他想起了自己和岑诺关系刚摊开告诉父母的时候,岑父岑母曾强烈反对,岑诺为了磨的父母同意,便在一个深夜偷偷溜回京城,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含着忐忑与希冀,笑着对他说,完蛋了景盛,我爸妈不要我了,以后就要你收留我啦!

向瑶对这不熟,本来想带他去自己小姐妹选的公园里聊聊天,谁知刚出门就见到自家老爸的人在门口徘徊,吓得慌不择路,扯着景盛就乱跑。

景盛简直不能理解,她被人追,管自己什么事?

于是在最初的迷茫过后,景盛皱着眉,在她慌不择路上公交车之前硬生生停了下来,冷着脸斥责道:“你干什么?”

向瑶慌得一批,生怕被逮回去几个月都不能出门,眼见着车走了,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生生扯着景盛的手臂将他拉进了附近的一个小酒吧。

这两个人就没来过这么劣质的酒吧,一进去皆是一脸菜色,尤其是景盛,他打小除了父母和岑诺外就没人敢这么扯他,连宁逸都没有过,一瞬间对面前女子的反感简直攀上了巅峰。

他扭头就想走,手机却在兜里震动了一下,下意识就停下,低头看了一眼……是岑诺的消息,她说:

“我到家了。”

这似乎是一个和好的信号,有时岑诺自己气还没消又不想再冷战时就会这样递过来一根橄榄枝,但从未被岑诺这样抛下不理过的景盛心中徒然生出一股委屈来。她没有问孩子怎么样,没有问自己消没消气,就这么硬邦邦地甩开一句话……

向瑶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对端来几杯酒的侍应生笑了笑,小心翼翼地递过去,问道:“你好好像心情不好,喝点?”

景盛冷冷道:“本来很好,被你闹的不好了,我现在就去联系你父亲。”

向瑶一惊,慌忙拦住他,软声求饶道:“别呀,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景盛被她吵得心烦,却又想起刚认识岑诺不久时她活力四射的样子。岑诺也快三十了,自然是不可能像十八/九岁时一样闹腾,他自己也慢慢习惯了妻子活泼却温柔有度的样子——

只是难免有些怀念。

他便不说话了,默默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向瑶心里顿时有些小雀跃。

她的朋友都在国外,就算知道她有心上人了也只能远程指导,其中一个姐妹的经验就是,酒后吐真言,她自己没喝过酒,也知道两人第一次见面,但没关系,她可以问出景盛的理想型再行动啊!

向瑶身体不好,不敢喝真酒,就悄悄叫了果汁来,一口一口的抿着。

景盛全程没有理她,自己喝着酒,他最初是在思考要不要让宁逸打电话把向瑶给送回向家,但又想到这几次合作是向父对宁逸排斥的样子,想了想便直接划掉。他向来冷情,向瑶对他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无足轻重,若非那类似与岑诺初遇的场景让他晃了晃神,他根本不可能被拉来这里。

因此他也是尽量无视了向瑶,只一味给自己灌酒,酒精麻痹大脑让他的思维有些溃散,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岑诺会不会突然冒出来嫌弃他浑身酒味让他滚去洗澡,才一两个月的儿子会不会被酒气吓得大哭,宁逸能不能照顾好孩子,那几个育婴师靠不靠谱,他一直不喜欢陌生人住家里……

神思恍惚间,他听到有个女声道:“大堂太吵了,我们去包间斜着吧……我,我想问你件事。”

那声音好像很近,又好像很遥远,景盛有一瞬间的清醒,第一反应就是向父派自己女儿过来套话,随机又觉得自己魔怔了,早就签好了的单子,能做什么手脚……

停顿迟疑间,他已经被拉上了二楼。

向瑶坐在他对面有些紧张,下楼又去端了一杯果酒来。她不敢喝太多酒,只能用度数最低的果酒壮壮胆,抿了一口就皱着眉放下了,但同时心中又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气——

酒都喝了,老爸给定的规矩早就被她破的不能再破了,那还怕什么!

问清楚!

想通后,向瑶便问:“景大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景盛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慢吞吞地伸出手,握住向瑶的手腕,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有些发木,声音好像跟脑神经分开了一样,飘去了很远:“……我喜欢……”

他想起那年雪天,绿树白雪,满天无云,一片澄澈的湛蓝,刚上大学的岑诺还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和稚气,养于边远藏区的姑娘与生俱来就有着常人难以控制的野性骄傲,可又因为年轻,所以难免缺乏阅历,被他用法子唬住之后看起来就有些呆呆的,被惊到的时候会傻乎乎地盯着他,然后发出一串串大鹅般的笑声,不如千金小姐们矜持优雅,却带着强烈的感染力,让他的心情也能渐渐好起来。

是什么时候,岑诺也成了笑不露齿的优雅贵妇,就算私底下仍旧带着难掩活泼的天性,也终究是带上了几分克制。

……因为她是景夫人,要顾及他的面子,他的工作,因此就要硬生生磨去自己的棱角,做个完美温润的宝石。

景盛心中突然就有了几分苦涩。

他缓缓说:“我喜欢活泼的。”

所以岑诺不必为了他的面子遮掩天性,她依旧可以想笑就笑,可以没正形地贴在他身上乱扭,在雪天尖叫嬉笑玩闹,笑出大鹅般的笑声。

向瑶眨了眨眼,喃喃道:“这样啊。”

这几天她一直在打听景盛,可惜自己没什么人脉,向父又生怕她惦记上宁逸,各种拉踩,踩得向瑶对景盛的好感几乎爆棚。她心脏有些不太好,有天生的哮喘,出生时国内医疗还不发达,向家为了这个宝贝独女毫不犹豫选择向外发展,二十年来倾注了不少心血,好处是让她维持在了一个天真活泼的界限,坏处在于向瑶长于国外,接触了很多开放的思想,比如一见钟情,比如一夜情。

她并不排斥,所以没有反抗,而景盛虽然迷迷糊糊,却也能偶有几分清明,比如说岑诺明明已经去了西藏,怎么可能回来,再比如说他分明遇到了个陌生姑娘,这就这么一个房间,那女孩能去哪,再比如……

景盛分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酒量不好,但没喝多少,没到断片的地步,不至于连这种事都任由酒精支配,但是……

错了就是错了,不管他是一瞬间的动摇,一时的恶念,甚至是真的将向瑶认成了岑诺。

那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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