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化钟内部，随着那些闲杂人等消失，李远等人压力成倍数增长，内部钟声不断，首批掌控封神钉的七十二位凝魂境接连死亡，这让李远都察觉到了一丝绝望。

伴随着掌控封神钉的每一个修士死亡，李道元体内相应的封神钉就会从体内扯出，无数符文的纠缠，让每一颗封神钉都好像生根一般，直到连接李道元身体的每一段符文都崩断，一颗封神钉才算是彻底拔出，过程中带给李道元的痛苦无法形容，而那些被拔出的封神钉，都会化为一道青烟融入钟壁，彻底消失不见。

不过让李道元绝望的是，这封神钉与三化钟好像绝配，每解除一颗，这一颗封神钉所禁锢的一切力量就会被三化钟吞噬吸取，按照这种情况，封神钉解除的时候，就是李道元被三化钟彻底吞噬之时。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丢掉吞噬我的打算。”封神钉的松动，让李道元有机会与小三交流。

“那是我的身体，从我灵识诞生的那一刻起，这具身体就应该属于我，只有获得这具身体，我才完整，才能真正完成进阶，不然我终究只是一件灵器。”

“我曾以为我们有过一段友谊。”

“不不不，我们本就是一体的，我会继承你想做的一切。”

“看来你这些年过得不错，实力提升很快，竟然能够对抗这么多炼魂境了。”

“哈哈，没有你的束缚，你不知道我过得有多爽，吞噬了多少人。”

李道元陷入了沉默，脑海中对清浊开口道:“三化钟吞噬的过程，实际上也会造成意识的交融，为什么在他身上没有体现。”

“这是因为意识魔化。”

“什么是意识魔化？”

“堕落总是很容易的。”

“确切的说，意识的极端恶化是最容易的，极恨、极贪、极杀、极怒、极悲等等，如果你意识中的一切都被一种极端恶化的意识主导，那不管你吞噬多少意识，你都能够保持自身的绝对清醒，而这种极端恶化的意识就是魔化，就是堕落，拿你来说吧，如果你能做到舍弃一切，只最求一种单一的意识，你就能很容易引导意识之海中的其他斑驳意识，但这样一来，你其实也不再是你了，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我们是具备各种意识的综合体，这三化钟一看就是进入了极贪、极杀的魔化阶段，发展到最后，他就只是一个只知道杀人壮大的机器，心中不会再有其他念头，其实也是丢失了自我。”

李道元想到了此前入魔的那一次，要不是因为最后被炼魂一指彻底将自己的神魂击碎，那时候的李道元就已经在这样的魔化中迷失自我了。

“事情其实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就让他吞噬吧，你可以当成是他在吞噬你，也可以看成是你在吞噬他，反正已经这么乱了，再乱一点，或许能给将来的李一衍一个惊喜。”清浊开口。

……

“他停下了。”后面追击的人很快发现那巨钟在快速的缩小，并且在一处环形的山谷中停了下来，不过没人敢贸然出手，都是在远远观望。

在李远最后一声不甘的低吼中，最后三枚关键的天地人封神钉被拔出，李道元只感觉意识在发散，身体在变轻，好像整个世界重新拥抱了自己，又好像自己填满了整个世界。但这个感觉只持续了很短的一点时间，因为在最后三枚封神钉拔出的时候，李道元的整个身体也被三化钟吞噬的差不多了。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变成我，你将不会再有烦恼。”

随后急促的钟声响起，李道元的最后一缕发丝也被三化钟诡异的力量吞噬，片刻之后，质地古朴，其上符文猩红的三化钟，好像液化一般，开始变得柔软，在一阵扭曲中，凝聚成了李道元的样子，此时的李道元与此前模样并无分别，长发梳理的一丝不乱，腰间挂着一只小巧玲珑的小钟，脸色冷静，双眸中闪烁着淡淡的红光，自然而然给人一种不愿靠近感觉，这与此前的李道元可谓天然之别。

看到这个样子的李道元，本就处于人群后方的赵彤默默开始后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感觉现在的不是李道元。

“你的意识很奇怪啊，为什么要分成这么多份呢，而且里面有很多都存在数十个意识。”

“不过没有关系，我很快就会让他们加入我的。”

此时李道元的意识之海中，除了在进入李家祖地是多出的一个大球外，在小三加入的时候又多了一个巨大的圆球，这圆球同样由无数细小的小球组成，在小三闯入的瞬间，就有很多此前与李道元极为排斥的意识小球中的人影被吸扯出去，融入其中，很快李道元就明白了，那些都是自己吞噬的意识中，分割出来的以恶念为主的小球，此前与自己格格不入，但与小三可是极为契合。

还有一点，那就是当这些弑杀恶念被小三吞噬后，这个人的意识中剩余的小部分意识也加速了与李道元的融合，李道元明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也预料到了一个结局，那就是他与小三，最后也许会形成两个极端。

“堕落总是容易的，绝大多数的修士还有凡人，他的潜意识根本中，负面都要占多数，只是更多的时候为了生存，他们将负面的意识强行压制，加上一部分正面意识的引导，如此保持平衡，但被吞噬之后，为了生存压制负面意识就不存在了，所以随着吞噬越来越多，他一定会变得比你强大，总有一天会将你拖入深渊。”清浊的声音响起了。

“老头，你很清醒，你们终究会变成我。”小三狂傲的笑了笑。

“你也不用高兴的太早，他作为这个意识的根本本体，开启了凝念，有着至坚道心的，你想要引导他是不可能的，你们两者之间的博弈，要么相互靠近最终融合成疯子，要么相互远离各自分开，可惜，你们已经融为一体不可能分开，所以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变成疯子，一个博爱仁心却又弑杀凉薄的疯子。”

“放屁。”

“那该怎么办？”

小三与李道元同时开口。

“看到另外那个球了吗？这一切或许早已注定，等你们见到李一衍的时候，或许就明白了。”

李道元闻言若有所思，随后沉默不再说话。

“李一衍是谁？”

“呵呵，你还不知道，说明你与李道元现在的隔离度很高，两者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以后你就知道了。那是你们需要共同面对的一个难关。”

“你想多了，我与李道元的意识博弈肯定会以我的胜利告终，这些年我吞的修士不知有多少，你说的什么意识混乱根本不存在。”

“那时候的你就变成彻底的魔头了，堕落的力量的确让你觉得你做的一切都是自主的，但潜移默化间，其实你也不是你了，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人形兽类。”

“不可能……”小三虽然否定，但声音小了很多，因为他早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一直觉得这是自己的本心，但想想似乎随着时间流逝，他的确越来越喜欢杀戮吞噬，脑中的念头越来越单纯了。

“不用否认，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断变强。至少眼下你们的意识能保持一定的博弈，短时间不会彻底迷失。”

“哦，怎么变强？”

“杀下去，继续吞噬，越多越好。”

“老头，我喜欢你。”小三说罢狂笑几声，而李道元也沉默的没有说话，至少现在的情况是外围那些修士已经开始动手了。

此时的环形山谷中，在李道元的四周，已经形成了一个蛋形的符文牢笼。这些符文相互咬合，看上去是一层，但要是凝神注视，就会发现似乎是一层又一层，无穷无尽一般。

李道元猛然抬头，看着这个约莫一丈高的‘蛋’，嘴角一扬，就要有所动作，清浊的声音继续响起，“等一下。”

“干什么？”

“你目前这具身体其实是一具至阴之躯，现在之所以阴阳兼备，是我阴阳转化而来，将控制权交给我，我将其回复成至阴之躯，变成他本来的样子。”

“你在说什么？”

“我的意识同样被你们两人撕扯的差不多了，随着你的杀戮，这种情况或许会更严重，那时混乱的我或者说一人融合了一点我的你们，不能控制阴阳互转，这具身体会急剧崩溃的。”

“李道元法体双修我知道，什么时候有至阴之躯了。”

“这‘蛋’似乎隔绝了一些东西，让你们的意识都困在这里了，等你打破了这个蛋，就会知道李道元有三具分身，法术、锻体、神魂，而你吞噬的，不过是一具神魂分身，你以为是自己凭借三化钟重新凝聚出了自己的身体，但其实这一切都不过是李道元有意为之，准确的说，不是你吸收吞噬了李道元，而是你的意识被李道元融合了，这具身体，乃至另外两具分身真正的主人还是李道元。”

“不不不，老头，你这让我开心不起来。”

“我说的事实，三化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对九脉修士的吞噬效果极弱，要不是李道元有意，你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将其吞噬，说白了只是借你之手拔出封神钉。”

“别说了，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怎么样，总有一天我会彻底掌控这具身体、不，三具身体，成为他们真正的主人。”

“可以，再次之前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将这具分身变回魂体。”

“就给你一个机会。”

很快，清浊在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掌控李道元的身体，成功将这具身体回归了魂体，这一刻，三人都感到了一丝轻松。

不过在清浊意识渐渐退出掌控的时候，重新掌控身体的变成了李道元，小三瞬间有些愤怒:“你干什么？”

“还不到时候。”

“让开。”小三大吼的同时，意识之海中，意识小球疯狂翻滚。

“你还没有明白吗？”

“明白什么？”

“我们已经是一体了，只是在意识之海中，目前因为我诡异的经历具象出来，分成了两个由无数意识片段小球组成的大球。”

“你什么意思？”

“我们同时拥有这具身体，我们的意识不是独立的共存，而就是一体，简单来说，当我们的意识共同作用后，杀念不是那么强烈的时候，对外表现就是我，当我们共同作用是想杀的时候，对外的表现就会是你，当然，你努力的调动情绪或许有一点用，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现在阻止你，是为了杀更多的人，这样你应该能冷静下来了吧。”

“我不理解。”

“有很多事你会慢慢理解的，你只需知道，我们现在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变强，而现在我已经有了一条快速变强的捷径，那就是不断的吞噬别人的意识，我想你应该很愿意这样做。”

黑球的涌动减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