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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火海焚烧的虚影

  • 作者:Q砚
  • 类型:穿越重生
  • 更新时间:2022-01-28 17:15:55
  • 章节字数:11462字

飞腾的火舌缠绕着焦黑的墙柱,咀嚼着为数不多的残余纤维,残缺的横梁悲鸣着自头顶凋落,在少女的脚边摔得粉碎。松脂燃烧的清香与焦炭的浓烟混合而成的独特气息弥漫在狭窄的主厅内,对常人而言难以适应的特殊环境,少女却闲庭漫步般惬意地身处其中,时而整理衣摆,时而将崩落身旁的木板踢开。

这样的情景她经历过多少次了呢?数十次,上百次?不,这些不过是残余在她记忆中的零散片段罢了,实际在这狭隘的世界与狭隘的规则下,这一幕可能重演了数万次乃至上亿次。

有人认为生命的源头是富含各种粒子的汪洋大海,也有人认为生命的起点是严酷肃杀的无垠火海。少女无从得知这个问题的答案,至少在这副身躯中并没有留下那样久远的回忆。不过这一切对少女而言并无意义,无论起点为何,过程为何,在这世上留下的也唯有残酷却又真实的“结果”。

假使某人在此刻投掷一枚硬币,对投掷硬币的人而言,硬币出现正面与反面的概率各为百分之五十。但一旦他投出硬币,他投掷硬币的理由,促成结局的任何经过及结果便将被刻画定型,即便时光倒转,任何因素哪怕是些微空气的流通都不会出现丝毫偏移,这名掷出硬币的旅人最终只会在那既定的时刻撞见他既定的结果。

因引导果,果同时论证因存在的合理性,因果闭环相扣的结果便是时间线上一切看似以概率出现的事物都将因他自身存在的性质流转向固定的结局。自诩抗击命运的人们也不过是沿着既定的道路走上了逆转自身不利因素的旅途,最终将他们“抗击命运”的故事铭刻在历史的下一页上。

正是因为不明白这一点,那个男人才会进行繁琐徒劳的试错。

那么,当你知晓一切后,你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少女脸上挂着她那标志性的淡然浅笑,注视着出现在烈焰中的男人。

——这次相遇也是这场戏剧中注定上演的戏码。

“格尔,学员们都及时撤离了吗?”

视角回到片刻之前的理查冈南部城区的旅馆前,一名中年男性板着脸,神情严肃向一旁的高个子青年发问。

“虽然我很想说是的,但火灾发生时场面极度混乱,不少学员为求自保四处分散,独自寻找出口。少数跟团撤离的学员在离开旅馆后也各自散开,有的去寻找同伴,有的去报警求救——”

“现在确认安全的人数呢?”

“一位。”格尔苦笑着指了指自己这位傻愣在原地的光杆司令,“确认停留在旅馆中的人数倒是足以考证。在撤离门口前,麦拉表示有重要物品遗失,需要返程取回。不久后,赫罗特不放心麦拉孤身涉险,也紧随而去。”

“看在上帝的份上,格尔,你可是这支队伍的领头人。像这种任性无理的要求应该当机立断加以拒绝不是吗?”格里迪罕见地露出了愠怒的神色,斥责着面前的少年。

“先生,恕我直言,当时形势危急,我没有余力照顾队伍中的每一个人。况且理查冈州的公务人员未能及时提供支援也是原因之一。”格尔同样不满地扫视着一旁戴着鸟嘴面具,不徐不缓地操作着软管的消防员,先不说他们懒散的态度全然不似想要正经灭火的样子,显而易见的人手不足使得扑灭这场起因未知的大火成为了一项直到黎明也难以完成的艰巨挑战,“能够维系目前的局面已经是我能力的极限了。”

“唉,我倒也不是想刻意非难你。只是身为师长,我无法明知自己的学生身陷险境却袖手旁观。”格里迪说着拧开了一旁闲置的消防栓,清凉的水雾直冲云霄,接着如雨点般洒落,打湿了二人的衣衫。作业中的消防员只是微微撇过头,在确认二人没有妨碍工作进程后麻木地扭回头去,继续摆弄那根软疲的水管。

“听好,如果二十分钟内我没有回来,你就集合能找到的所有学员先行返回阿斯兰特州。向州长上报灾情,请求部队援助,明白了吗?”

“等等,这样太冒险了,还是我们一起搜救吧,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见格里迪孤身一人冲向被大火吞没的建筑,格尔慌张地探出手去,意欲拦住这位过于冲动的中年男人。全然不料格里迪却以与体型不符的灵巧步伐避开了格尔的擒拿,无处借力的格尔原地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不可,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倘若你我二人同时失踪,幸存的其余学生必将因群龙无首陷入混乱。放心吧,就算上了年纪,我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信心的,你就安心地留在这儿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这样说着,格里迪回首向格尔报以一个扭曲的微笑,虽然他很清楚这些话对一位成年男性而言可信度很低。但灾难面前,即便是虚假情报,长辈给予的任何安抚都会给后辈带来难以言喻的安全感——至少这足以说服格尔不再阻止自己独闯火海。

灰蒙蒙的浓烟熏染双眼,拨开烟尘,在他眼前调配的唯有遮天蔽日的亮白色与斑驳其间却同样灼目的橙红色。若不是年幼时曾一度潜入玩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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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会在这片遍布炽焰的丛林中迷路。

贴近右臂的衣袖在数秒前便被烘干,如今成了助燃几丛火苗的薪柴。但他此时无暇顾及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侧转身躯,以左肩撞开挡路的门板,他成功突入了旅店的大堂之中。只需沿着走廊走到尽头,便是学员们寄宿的客房,如果麦拉和赫罗特只是单纯折返寻找失物,必然能在行进途中与她们相遇。

原本朴素温馨的大堂如今成为了高温与火焰盘踞的魔窟,焦黑的书页碳化凋零,残破的横梁将精心装点的吧台砸得粉碎,所幸旅店的工作人员早先一步撤离了此处。如今大堂内一片死寂,不见一丝人影——除了那名闲步在大堂正中,别显鬼魅离奇却又在意料之中的少女。

“赫罗特,你怎么还在这里闲逛?太危险了,赶紧离开吧!”

“在那之前,你不打算将身上的‘衣服’换下吗,在火灾现场穿这么厚可是容易中暑的哦。”少女讪笑着把玩手中断为半截的木枝,“而且刚刚的演出可是迄今为止最差的一次哦,因为用力过猛人物形象有些做作了。是在与伊卡洛斯战斗后过于劳累了吗?”

“你还真是不留情面啊。”男人无奈地叹息着,扯住面皮——或是说以克隆人体细胞组成的高仿面具,将套牢在面部的肥厚赘肉一举扯下,露出了其下年轻而瘦削的脸庞,“截止目前,我的失误应该就只有不习惯烟草,在点燃烟斗后咳嗽了吧——我实在是没想到烟味会是那样难以适应。”

“在你直视我的双眼的瞬间你的身份就已经暴露了,西塞尔。”赫罗特随手将半截木枝丢入一旁的篝火中,注视着火舌贪婪地将每一寸木质纤维吞噬殆尽,“可怜的老格里迪可不敢这样堂而皇之地与我对视。”

“哦,真是罕见的回答。我本以为你会像平常一样说出类似‘这不过是规则中注定的发展’这样的谜语呢。”

“不,即便结果是确定的,我们现在所处的故事进程仍是未定性的。即便在我不完整的记忆中,也存在着在我面前出现的是格里迪本尊这样的展开。不过——”赫罗特将视线重新移回西塞尔身上,翠绿色的瞳孔在漫天火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分外诡异的光泽,“无论分支为何,你会在这里遇难的结局却是无法撼动的。”

“好吧,那我可以将你出现于此的理由理解为单纯出于好意,前来劝导我这只即将遭遇飞来横祸的羔羊远离苦海吗?”西塞尔的语调中满是嘲弄之意,以他对赫罗特的认知,这位神秘的少女虽然不至于做出大奸大恶之举,却也绝对不具备主动行善的温柔或是动机。

“不,正如我说的,舞台的幕布一旦拉开,无论是演员或是话剧的结局就已然确定。如果我可以通过语言改变你的意志,那么石碑上镌刻的纹理本就不会以此形态示现。接下来你只会坚持你原本的主意,前去开启潘多拉的魔盒。”赫罗特说着打了个响指,与此同时这片狭小的大堂中仿佛有什么不可或缺的物件碎裂了,下一秒却又好似一切太平无事发生,“我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是遵照与那个人的约定,提前探查这次的流程走向而已。虽然明知是徒劳之举,看着他拼命挣扎,逐渐陷落的样子倒也不失为一种不错娱乐消遣。”

明明身处火海的最中心,胜似数九寒天的凉意却直冲脊柱。随后在西塞尔面前凭空出现一道三米余高的裂隙,这并非是火灾中物件受损毁坏的前兆,而是空间层面产生的皲裂。逐渐延伸的裂纹最终演化为一处直径近五米的缺口,裂口本身并不具备任何厚度,只是如同虚幻的贴图般悬浮于半空中,完全不似存在于这个维度的物质,却又毋庸置疑地出现在西塞尔眼前。透过裂口,另一端并非深渊般绝望的纯黑,亦非银河的空洞深邃,而是否定一切理性,彻底的虚无。

“那是——什么?”虽然只有一瞬间,西塞尔却注意到自缺口中一闪而过的那只向外窥伺的眼眸,外形上与爬虫类有相似的构造,却没有显露出丝毫生物应当具备的温度。比起潜藏在裂隙中窥视,反而给人一种心底淤塞的不安与疑虑集聚成型,自最深处凝视自己的错觉。

“谁知道呢,这家伙的存在时间可比我久远数千倍。不,如果只是统计我现在的这副身躯,时间跨度的差距可能不下亿万倍。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虽然现在尚不足以使其现出真身,但这家伙可绝非伊卡洛斯这样的赝品足以媲美的。”赫罗特的话音未落,一只粗壮的黑色手臂自裂隙中探出,虽然西塞尔即使趴倒避开了这一击,他身后的墙壁与支柱却在这一猛击下瞬间灰飞烟灭,“想要活下去的话就带着赌上性命的觉悟战斗吧,即使我不介意在战斗中放水,这家伙可没有理由对你手下留情。”

“真是够了,我今晚到底还要与这些怪物搏命几次啊。”赫罗特留下这只甚至称不上独立个体的手臂后便不再理会战局,反而轻盈地自一处缺口跃上屋顶,径直离开了大堂。西塞尔便也不欲与这只手臂继续纠缠,看准右翼暴露的空隙,悄无声息地摸索过去。熟料这只手臂上不曾生有类似眼睛的感知器官,却仍然不知以何种手段精准捕获了西塞尔移动方位。

一番狂风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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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疯狂捶打后,西塞尔横握镰刀,翻倒在满是焦炭与尘土的泥地中。虽然及时招架了正面攻击,但手臂挥击产生的爆风却将木质地板连带周遭的墙体一起卷入其中,碾作齑粉。失去掩体的西塞尔如今只剩下与那只手臂正面抗衡一条道路可选,好在手臂的攻势固然迅猛,招式之间却毫无章法套路可言,便好似初生不久的婴孩偏偏获得了巨人般的神力,不加制约地胡乱倾泻一般。

腾挪闪转避开数次攻击后,西塞尔斜挥镰刀假意转守为攻,实则卖出左翼破绽。那只手臂果然不假思索地瞄准防守的空隙挥出一记直拳,西塞尔抢先一步侧身躲过,挥拳掀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却也说明这一击对方确实铆足了全力,万难再中途变招或是泄劲。赤红的镰刀于火光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圆弧,精准地命中了手臂最为纤细的腕关节部位,一击得手。

“什、什么?”

一度无往不利的刀刃在手腕上擦出一连串火星,随后便如同寻常刀刃撞在钢筋上一般被轻而易举地弹开了。西塞尔有些愣神看向那只毫发无伤的手臂,这只镰刀虽然无法像麦拉的格莱尼尔那样有效地杀伤弗兰肯,却也足以在它们那顽强的肉体上留下片刻的伤痕,即便是面对寻常生物,它也不过是一把稍显驽钝的刀刃罢了,像这样被对方的肉体凡躯直接弹开却属实是他第一次遇见的情况。

然而现实并没有仁慈到留给他犯傻充楞的余地,伸直的手臂化锤为鞭,一记强力的横扫捶中西塞尔的腹部。镰刀脱手飞出,西塞尔本人更是向后腾飞数米,重重摔落在被烟尘熏得焦黑的水泥墙面上,鲜血胃酸混着少量胆汁自口中喷吐而出。

左肋骨断裂四处,右肋骨断裂三处,肝脏与胰脏破损,右手小臂粉碎性骨折。但西塞尔现在在意的并不是这些无关痛痒的伤势,

眼见那只手臂不依不饶地向自己发动追击,一只细长的锁链自西塞尔的左手激射而出。虽然仓促构成的链条无法保证质量,但强度足以拉扯数米外的重物便足够了。在铁拳砸断他的鼻梁的前一刻,西塞尔顺利将镰刀拉回了身边。

再度迸裂的火花为西塞尔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时间,满是锈蚀的镰刀虽然在手臂的施压下令人不安地吱嘎作响,一时半会却也不至于惨遭折断。西塞尔立即滑离了手臂的攻击范围,借着塌方的墙壁碎块的掩护治疗内脏的损伤。

确实只要不是一击毙命,自己便能不断利用构成术治疗伤势,但如果不能对对方造成有效伤害,自己的体力与精神力被消磨殆尽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看着手中锈迹斑斑的镰刀,西塞尔不由回想起与它有着相同外形,却更为锋利,更为漆黑的那柄刀刃——

“哼,区区杂碎连自己的实力都无法认清吗?”赛博斯汀冷冷地盯着向自己围拢靠近的分身植物们。

凄冷的夜风席卷向残破不堪的理查冈州。

肃杀的刀锋在他的身旁掀起一阵旋风,仿佛身边的空气与时间一并凝固,比寒夜更为凄冷深邃的镰刀划过前方。下一秒,停滞在他身边的风鸣声再度流转,被大卸八块的植物化作血雨,将郁郁葱葱的草地染成病态扭曲的紫红色。

“理性与羁绊不过是麻醉你自己的迷药,依赖这些虚伪的东西只会让你迷失方向。”自西塞尔身畔经过时,赛博斯汀微俯身躯,在他的耳边低语道,“要么就在此止步,要么你就要学会接受——”

“憎恨——”黑色的刀刃刺穿了伊卡洛斯不安分的触手。

“愤怒——”强烈腐蚀性的紫黑色体液喷涌而出,腐蚀着路面。巨人凄厉的惨叫声在死寂的理查冈州上空格外刺耳。

“以及执念。”伊卡洛斯半截触手组建的胳膊如蛋糕块般被青年轻易地剥落,他那高耸入云的身躯因剧痛扭曲着,挣扎着向后退却,随后缓缓地融入漂满泡沫的潮汐之中。赛博斯汀毫不在意地擦拭着镰刀上的血液,看起来对于尝试逃离的伊卡洛斯毫无兴趣。

最终,他留意到了栽倒在地,双眼无神凝视自己的西塞尔。脸上显露出一抹险恶的笑容,他将嘴唇凑低到西塞尔的耳边低语着——

“说得倒是容易,我要怎么才能怨恨一条初见不久的手臂啊。”西塞尔碎碎念地抱怨着,为了躲避手臂的下一轮攻击从角落里仓皇逃出。

虽然因为险些因为手臂的攻击丧命,但西塞尔还是很难对一只甚至不知是否存在理性的物件产生憎恨或是愤怒的感情。他的心中浮现出的下一道影像,是他那不加解释便抛下自己与母亲一人远走他乡的混账父亲,不过亲情的纽带以及常年分居两地的空隙使他很难对一位仅仅存在于概念中的不负责任的家长产生强烈的情感。

他需要的是更加强烈,更加原始,更加不可磨灭的记忆——

飘流的阴云遮蔽着寒夜仅存的明月,腾跃的黑色光芒笼罩着南部上空。

于屋顶漫步的少女似笑非笑地看向身后。

以及在那之后更加深远的后方——

“看来这次的戏剧并不打算就此闭幕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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