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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首尾相衔的街道

  • 作者:Q砚
  • 类型:穿越重生
  • 更新时间:2022-04-01 21:41:04
  • 章节字数:15932字

和想象之中错综复杂的管道交接、不明所以的信号灯与仪表交替闪烁的景象不同,与后巷相接的是一座以低层建筑为主的小型城镇。只不过这里的房屋相当简陋,若不是部分结构才用了瓦砾与混凝土打底,简直与工棚临时搭设的铁皮屋别无二异。

“对、对不起!”

弗雅被迎面走来的一名蓄着络腮胡的男子撞得一个踉跄,灰色的兜帽险些从头顶掀落。但魁梧健硕的男人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冲她咆哮谩骂,只是有些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便健步如飞地离开了她的面前,径直来到商铺前与一名小贩攀谈起来。

弗雅的手心冒汗,紧张地整理了一下有些过于肥大的兜帽。虽然衣帽滑落在常人眼中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小小失误,只要自己不以身涉险冒充巡逻卫兵或是在职人员,混在数以百计的灰袍人中被辨认出的概率微乎其微,但弗雅也深知这次自由行动的机会来之不易,尽量避免任何可能出现的疏漏才是上策。

她回忆起西塞尔参照穆恩身上的伪装迅速构成出两件袍子,并乔装成妖艳少女前去应付两名卫兵的情景。的确若是性格内敛的弗雅与过于正直的穆恩组成搭档,十有八九会因证言自相矛盾而露出马脚,以西塞尔的应变能力弗雅并不担心二人会遇到什么麻烦。反而是她这边的调查早早地遭遇了瓶颈。相比各自为谋的理查冈州和人人自危的乌尔邦州,这座小镇里的人民相当友善团结——倒不如说有些过于团结了。

之前与弗雅相撞的男人采购好了他所需的物资,热情开朗地与小贩闲聊着,而小贩则以同样积极的态度做出回应。二人之间亲昵牢固的态度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弗雅这个局外人蛮横地排斥在外,仿佛他们现在并非是在不见天日的阴暗小镇中做着琐碎的日常交易,而是在战场上同生共死的战友。

实际上,在与男人相撞前,弗雅便与几名小镇的其他居民对上过眼神,他们虽然不至于对自己表现出敌意或是冷漠,却也难以掩藏眼中的戒备之情,尤其是当他们与其他居民闲聊交谈时,弗雅能明显感受到他们浑身上下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气场。虽然她此行的目的是救出被拐走的奶酪,直接忽略这个小镇继续前进也是选项之一,但在没有任何情报的情况下在这艘巨轮内搜救一名孩童与大海捞针无异。

正当弗雅犹豫是否应该不识情趣地上前强行插入二人的交谈时,一只枯槁的手掌蓦地从后方搭上了弗雅的肩膀,吓得这位少女花容失色,调头后跳一步与来人拉开了距离。

“别紧张,小姑娘,我只是个凑巧路过的老太婆罢了。”

出现在弗雅面前的是一位年纪六十来岁的妇女,她的背部微驼,树皮般干枯的皮肤勾勒出全身上下骨骼关节的形状,灰白的短发缠绕在扭曲发黑的耳廓上,一身补丁的灰色长袍虽然整洁却仍有不少破损,有些衣不蔽体,尖尖的鹰钩鼻上一对闪着温和蓝光的眼眸透过不住打颤的眼皮艰难地看向弗雅。

“小姑娘,你是新来的吧?”

老婆婆操着沙哑的嗓音向弗雅搭话道。对于这个提问弗雅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虽然随意暴露自己的阅历并不明智,但自己的确在面对镇民时显然表现出了怯场与不合群,说谎也极易被拆穿。见弗雅只是支支吾吾没有正面回应,老婆婆呵呵笑着继续说道。

“嚯嚯,这里的居民们虽然大多有些排斥生人,但大家其实都是好人。如果你有什么麻烦或是不清楚的问题,大可以和老太婆我说说。”

“谢谢,婆婆,实际上我想打听一个人——”

“唉,小姑娘家别这么急躁。我看你来去匆匆的,大概还没有分配好住处吧,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来老太婆我家里歇歇脚,再慢慢掏掏心窝子——”在老婆婆的暗示下,弗雅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男人和小贩正一边冷眼看向自己,一边互相凑近耳根窃窃私语。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嚯嚯嚯,那就事不宜迟,抓紧动身吧。只是老太婆我脚程比较慢,还要请你多多担待啊。”

这么说着,老婆婆拄着一根磨得发光的黑木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在前方,为弗雅引路。虽然嘴上说着脚程慢,行走时别扭的动作看上去也颇为费劲,但老婆婆的步速却意外地快,弗雅几乎是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她的步伐。

在老婆婆的指引下,弗雅顺着坡道一路下行,身边平房街巷的景色逐渐消弭,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扇又一扇连接舱室的铁皮门。被油污熏黑的坡道散发着恶臭,滑腻的表层让弗雅数次险些摔倒在地,而在她的右手侧,一条宽度不足半米的水沟内污水正潺潺流淌,水流的表面一层薄薄的油污在昏暗的光线下倒映出七彩的光泽,在灰褐色的液体底部,不明成分的残渣污垢正顺着水流的朝向不断翻涌起伏。

四处张望的弗雅很快便将目光集中在尽头的排水口处,在视线捕捉到一只长数公分的黄褐色矩形物块后,她不由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惊呼。虽然她已经竭力保持镇定,但这声呼喝依旧惊扰了带头前进的老婆婆,她调转过身,用关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少女。事已至此,再刻意隐瞒显然也不太合适,弗雅索性将刚刚所见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人。

“我好像在出水口那里看到了类似人手的东西——”

“哦,大概又是哪个家伙把剩饭直接倒进饮用水里了吧。虽然明令上是禁止的,但这种事在这里很常见,慢慢习惯吧——”老婆婆的反应十分平淡,这种面对理应感到恐惧恶心状况时意外冷静的态度让弗雅脊背发寒。不过考虑到这里的居民本就有着食人的习性,若是自己表现得过于慌张,反而可能引起怀疑。弗雅调整呼吸,掩饰着颤抖的嗓音,从尽可能从容泰然的态度接过话茬。

“这道水渠里的水是可以饮用的吗,看上去好像不大卫生啊?”

老婆婆略显诧异地注视了弗雅片刻,这才缓缓开口道:“小姑娘,你原来是哪个家道中落的小姐吗?在城郊地区,能从各种杂质废液中分离出这些净水可不是简单的事啊,我们能满足日常用水就已经不错了,哪有闲心挑三拣四的啊?”

弗雅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好在老婆婆已经给她编派好了一个还说得过去的借口,她便索性借着婆婆的话说了下去:“对不起,是我妄自尊大了。我刚来到这里不久,还有点不适应这里的生活,还要请婆婆多多点拨。”

“点拨什么的倒也算不上,不过小姑娘你要记好了——虽然我们在一条船上,也都接受了豁免仪式算得上是盟友,但归根到底也只是在政府眼皮子低下四处逃窜的流民组织罢了,在这里过日子可不要指望能有什么清福可享,不然即便是上一秒还对你满脸堆笑的人下一秒也有可能对你露出獠牙。”老婆婆臃肿的驼背在微光下调转朝向,磨光的长袍在地板上摩擦得沙沙作响,拐杖伴着舒缓的节奏地一次又一次敲打着地面,演奏出一曲沉闷而忧伤的木琴奏乐。

原来如此,看来这条船上的人活得也不轻松啊。弗雅在心中暗暗思考着。一直以来她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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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艘船上的凶徒们摆在加害者的位置,为他们造成的损害和劣迹感到惋惜与不满,却没有思考过加害者与受害者身份重合的可能。为了弥补自己受到的伤害而向更加弱势的群体施暴掠夺是生物的本能,虽然她不会因此默许或是同情船上凶徒的所作所为,但是这艘船上可能也有不少像老婆婆这样迫不得已才来此定居的普通居民,他们也应该和那些行凶作恶的歹徒一样受到制裁惩戒吗?

另一方面,即使惩戒了这些凶徒,对悲剧的源头不加以遏制,只会使心怀怨念的人民聚集成团,在这片废土上建造下一艘背负仇恨,靠着掠夺、蹂躏弱者生存的巨轮。如果有选择的机会,这些歹徒又何尝不想在阳光下过上平和自在的生活呢,剿灭他们究竟是正义之举还是对那些走投无路之人最后一次的打压呢。

弗雅轻轻叹息着,虽然她也明白只要继续生存在这个资源与能量只会不断消耗的世界上,或多或少都会触犯到他人的利益,而利益上的冲突则会引发矛盾与敌视,最终升级为战争。但有时她也不禁会思考,如果有不用任何人受伤,大家都能幸福欢笑着和睦共处的世界存在——

一老一幼各有所思,一前一后地漫步在昏黑的巷道上。

“你这狗杂种,今天上午是不是你往水渠里小便了?老子的舌头都被你那股子骚臭味辣得麻痹了!”

“哈?我看是你那烂舌头本来就有问题吧?你要是想找茬打架,我随时奉陪!”

两位聚在桌旁的灰袍男人前一秒还把酒言欢,促膝长谈,下一秒便因一点小摩擦大打出手。断为半截的酒瓶被当做匕首刺入对方的眼眶,血肉连带浑浊黯淡的眼珠被一同剐出,弃置于地。飞散的玻璃、木屑与两人早已混杂一团、无从区分的鲜血混作颜料,在地板上勾画出一幅血腥暴力的绘卷。

这幅景象在这附近并算不上罕见,弗雅并不清楚是这里盛行的血卟啉病激化了他们暴躁兽性的一面,还是说他们本就相互看不顺眼,只是作为被逼上绝境、同舟共济的战友而不得已才表现出友善团结的样子。无论如何,现在的弗雅都没有立场与能力去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只得心里暗暗说着抱歉,一边跟着老婆婆快步远离了这片血流成河的光景。

最终二人在一间再寻常不过的舱室前停下了脚步。弗雅也曾幻想过,这样一位热情善良的婆婆会不会居住在更加整洁温馨的房间里,但显然这只是存在于故事童话中的情节,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无论一个人的品性多么坚定,长期定居于固定的环境之中,行为习惯多多少少也会受到影响。更何况居住在这样的地方,无论多么努力保持清洁,不到数小时便会被周围臭气熏天的油渍和污水同化吧。

“是奶奶!奶奶回来了!”

在老人伸手拧动门把前,屋内便传来了一阵铃铛般轻快的笑声,一男一女两名不到十岁的孩童推攘着拉开大门,飞扑进老人的怀中。虽然相较正常的同龄孩童,这对孩子体型上瘦弱不少,如流浪猫狗般微微佝偻着身子,淡薄的灰色袍子上沾满了不知名的粘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但他们脸上天真开朗的笑容却与被弗雅收养的那些孩子们毫无区别,这样的情景让潜入巨轮后便一直提心吊胆的弗雅嘴角不由流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

只是——

“奶奶,奶奶,我饿了!”

“这么快就饿了,给你们的存粮都吃完了吗?”老人和蔼地笑着。

“嗯,虽然肉已经有点发臭了,但我们很努力地都吃完了!”孩童无邪的笑容此时在弗雅的眼里却显得是那样地扭曲恐怖,从半掩着的舱门向房内观望,弗雅很快便在墙脚处发现一具血肉模糊的普罗姆尸骨。

从残存的皮肤组织判断,对方大概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女性,只是此时她被血浆黏成一团的秀发有一半被蛮力连带头皮一起扯了下来,胡乱丢在一旁的血泊之中;腹部破开一块半径寸许的孔洞,其中的脏器与肠道全部不见踪影;浑身上下的肉质几乎全被啃食殆尽,残存的一束肌肉艰难地维系着手臂抬举的姿势,仿佛正在诉说着这具身体生命最后时刻的痛苦与不甘。

“乖孩子,昨天探索队那帮蠢材没有收获,把你们都饿坏了吧。别担心,奶奶这不就给你们带来了新鲜的食物吗?”

话音未落,察觉到情况不妙的弗雅立即向着巷道的入口方向飞奔而去,只是还没等她逃出几步,飞掷而出的手杖便贯穿了她的小腿,使她的身体失衡摔倒在地。眼见一击得手,两名孩子口中发出一连串喝彩声,男孩更是急不可耐地飞扑而出,张口便要向弗雅的身上咬去,老婆婆却抢先一步捏住他的后颈,将他拉回身边呵斥道:“你这脑子里只有吃的孬种!看到了食物便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了!就凭你们现在想杀死一个成年人还有的学呢,给我好好在后面看着!”

老婆婆面无表情地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敏捷的身手与那副苍老衰弱的筋骨毫不相称,矮小的身躯如弹丸般激射向倒地不起的少女。但即便后手遇袭,弗雅到底是在军事学院经受过正规训练的青年女性,在发现逃脱无望后反而迅速恢复了镇定,看准刀光的来势果断出手反击,在短刀刺入自己咽喉的前一刻抓住了老人的手腕,只是短短一个回合,刚刚还气焰甚嚣的婆婆便被弗雅的擒拿术制服,被夺下了短刀,手肘倒转反扣在身后。

几番尝试均挣脱无望的老人终于接受了自己技不如人的事实,轻轻叹息道:“小姑娘,今日我行凶未遂受你所制,是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你处置。不过我那两个娃儿只是单纯地受人抛弃,流浪至此,为了免受饥饿之苦才会拿些新入伙的成员果腹。还望你手下留情,不要为难他们。”

弗雅并没有立即做出答复,虽然以常人的角度而言,这样戮害他人性命来满足自己口腹之欲的行为无疑是混账行为,但是这艘船上人们的道德意识与社会形态无疑是与外界所脱离,普世的道德观念显然也不适用于这些早已扭曲的人民。沉默半晌后,弗雅这才缓缓开口道:“所以,你在路上和我说的那些船上的居民们相互之间视作战友云云都是骗人的吗?你就是靠这套说辞将一名又一名新加入的成员诱拐到这里分尸肢解?”

“不是啊,我的确是把船员们都当做战友家人来看待,想招待你到家里做客也是出自本心的。只是孩子们没有事物感到饥饿也是不可争辩的事实,把船员当做家人看待和当做食物看待之间有什么矛盾吗?”老婆婆回答的语气中满是不解。

老婆婆好比谈论天气般平淡的语气让弗雅满身寒毛直竖。在她眼角的余光中,刚刚在酒桌旁扭打的二人其中一人早已失去了生气,五官被破碎的酒瓶割得面目全非,瘫倒在桌角边生死不明,而在这场斗争中获胜的一方则气定神闲地坐在桌前,从败者的大腿上割下一块血淋淋的肉片就酒吞下。辛辣的佳酿与腥味颇重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滴落,渗入他喉咙上斗大的伤口中,男人却浑然不觉,只顾贪婪地将桌上的酒肉扫进口中。

弗雅轻叹着松开老人的肘腕。她能理解这种在扭曲环境下养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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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维习惯,她也同情这些被迫远离日光,同类相喰的居民,但是如今的社会道德容不得她对这些人残留哪怕一丝一毫的共情或是体谅,她也没有能力帮助这些人脱离苦海。她能做只有蒙上双眼,尽快找到奶酪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任由这些人留在巨轮上自生自灭,继续这没有止境、亦没有意义的循环。

沉浸在内疚与自责中的弗雅并没有留意到从她手中逃脱的老人缓缓在地上蠕动,摸索到一旁墙脚的阴暗处。等她捕捉到老人眼中闪过的一丝凶光时为时已晚,一块板砖呼啸着飞向她的后脑,周围的景象于瞬间变得昏黑扭曲,延展伸长的街道与天花板相接,扭作一个奇怪的螺旋状。四肢失去知觉的弗雅不知自己还是保持直立的状态,老人猩红的双眸在她的眼前闪烁、扩张,最终化作一只深渊巨口,将她囫囵吞没。

“......奶奶,你不是说不会对她出手吗?”

眼前朦胧的景色挥之不散,一个微弱稚嫩的男孩声音在她的耳边低语着。

“彼一时此一时嘛,她自己露出了破绽可就怨不得咱们了。你俩也给我记好了,信用善良云云只是那些伪善者给自己戴的高帽,既不能帮你们填饱肚子,也不能保护你们免受恶人的毒害。只有果断坚决,为了自己而活,才能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过上你们想要的生活,都明白了吗?”

“......”

“明白了没有?”见孩子没有回答,老人提高嗓音重又厉声质问道。

“明、明白了!”

意识逐渐清醒的弗雅下意识想从冰冷的地板上坐起,但她很快便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绳索反绑在身后,孤零零地躺倒在一间狭小的舱房之中。昏黑的房间中没有一丝灯火,借着一旁门扉缝隙中透出的微光,弗雅看到不远处累成一摞的灵长类头骨,虽然不清楚这一家人为何没有立即加害自己,但像这样将自己五花大绑着丢进藏有尸骨的库房里,显然对方不会对自己心怀善意。

弗雅小心地顺着地板挪动到门前,试图透过门的缝隙向外窥伺。只是在她向外凝视的瞬间,一只满是血丝的大眼睛却正好与她双目相对,吓得她倒退数步,跌坐在地。

“奶奶,那个女的醒过来了!”伴着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女孩尖细清亮的嗓音快步离开了门前。

“哦,乖孩子,奶奶这就动手,别再给那丫头钻空子逃了出去。”

门外传来的磨动菜刀的霍霍声让弗雅暗呼不妙,她慌张地左顾右盼,在狭小昏暗的空间内寻找可以用以防身的武器。只是这间空荡荡的屋子内除了遍地白骨,哪里有什么可以派得上用场的武器。几番搜寻无果后,她只得藏身于房门的后方,盘算着在老人进入房间的刹那用手腕上缠绕的绳子勒住对方的脖子使其窒息休克。虽然面对手持武器的对手,如此行动风险极高,但此时她也没有更加安全的可选项了。

正当弗雅紧盯着门轴伺机待发时,屋外却传来了一些她未曾料想的响动。

“等等,你们想干什么?就算你们——”

弗雅从未设想过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口中能发出如此尖锐刺耳的叫喊声。在一阵玻璃瓷器破碎的细碎声响和重物撞击的闷响后,紧随而来的是两名孩童的惊声尖叫,不过仅仅片刻后就连这两声聒噪也戛然而止了,紧闭的大门之外一片死寂,被蒙在鼓里的弗雅心脏却在这安静压抑的氛围拨弄下越悬越高。

最终压抑不住好奇之心的弗雅决定从门缝中窥探外面的状况,只是当她凑近大门时,眼前的门扉却被猛地拉开,一位满身血腥味的高大男子背光而立,一脸冷峻地注视着弗雅。

“哦?这里还有活口,那事情就好办了。”

正当弗雅犹豫是不是应该在对方出手袭击自己前一头撞向男子的腹部,再借机逃走时,男子突然开口说道。紧接着他低俯下身,手脚麻利地帮弗雅解开了手脚上的绳索,直至他那满脸胡茬的脸庞靠近时,弗雅才认出了这是前不久在大街上与自己相撞的男子。

“我就说这个婆娘三天两头地把新人往家里带有问题嘛,你要是听我的早点动手,就不会有这么多同胞白白牺牲了。”

在他身后发话的是酒桌边杀害同伴的男人,只是此时他喉咙上伤口早已愈合,平静的面容看上去也没有那样凶悍了。他的身旁还有几位弗雅并不认识的灰袍人,从行为举止来看也不是士兵或者身居高位的人员。尽管他们没有对弗雅表现出敌意,但他们身边的景象就没有这般美好了——首当其冲的老婆婆被钝器殴打致死,门面更是遭受多次重击,被碾碎得看不出人形。在她身后,两名抱成一团的孩子天灵盖上各挨了一刀,脑浆与鲜血混杂着流淌了一地,模样甚是凄惨。尽管多次遭其毒手后弗雅对这一家三口难以产生好感,但看着眼前这堪称虐杀的情景,她还是难免心生恻隐之心。

“嗯?你是饿了吗?虽然我不反对让你先来上一点,但你还要为我们作个证,嘴里带点血腥味还是容易让人多想。”喉上带伤的男子显然误解了弗雅的想法,但他话中的信息还是让弗雅颇为在意。

“你说的作证是指什么?”

“虽然我们这么做的目的是铲除内患,但归根到底是施用私刑。”络腮胡的男人抢先解释说,“老大对私斗这一块查处很严的,要是原样报上去我们都讨不了好去。正好你是这老婆子的行凶目标,你要向老大‘如实’汇报,你是在被这老婆子一家攻击时,出于自保才动手杀害了他们三个。我想这作为我们援助你的小小报酬并不过分吧?”

眼见络腮胡对自己目露凶光,弗雅深知自己如果出言拒绝,对方恐怕只会采取更为极端的方式逼迫自己。不过自己作为外来人员自然不会清楚他们的老大在什么地方,如实回答又会引人怀疑,只得临场发挥道:“这是自然,不过我的腿在受到这位婆婆的攻击时受了伤,不方便走路。可否劳烦搭把手送我去会见老大一面?”

“啧,女娃子就是麻烦。”络腮胡瞥了一眼弗雅被鲜血浸透的裤腿,有些不耐烦地咋了咋嘴,“喂,老狗,你来送她一程。”

“啊?为什么让我去送这娘们?”喉上带伤的男子不满地抗议道。

“处理现场可是个精细活,你那笨手笨脚的在这不添乱就不错了。快去快回,这几具身体我们可还要好好‘处理’一下呢。”络腮胡的最后一句话无疑很好地激励了对方,只见他满心欢喜地拍了拍手,有些粗暴地上前扶着弗雅的肩头,带她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舱室。

虽然弗雅应允是时境所致不得已而为之,但她却同样有着面见他们口中这位老大的理由。从西塞尔的口中得知,前一晚出面掳走奶酪的正是一位首领一样的人物,如果他只是将奶酪作为一般船员弃之不顾,孤立无援的奶酪无疑很快会成为这位狩猎新人的婆婆的目标。而老婆婆的家中却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奶酪的线索,既然如此,那位首领依旧将奶酪带在身边的可能性极高。

此外,弗雅还有着仅属于她的一点小小私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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