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条件是废除秦丽的“霸王条款”。

李知财毕竟是个生意人，精打细算到蝇头小利都不放过。

寻找父亲的条件对江陌玉来说的确很诱人，但能否找到还是另一回事。

而控告千府是板上钉钉的复仇。

“玉郎，就算我们再如何不睦，都无法否定一家人的事实。”千悦的小手搭在江陌玉的肩膀之上，轻声细语劝说着，“所以，你就将王唤交给我处置，我保证让你满意。好嘛？”

江陌玉抿了抿双唇，陷入了犹豫。

让他犹豫的不是千悦的说辞，而是千悦这个人，以及他对她的爱。

“那，夫人想如何处置王唤？”江陌玉试探性询问道。

“这是我要给玉郎的惊喜，暂且无法奉告哦。”千悦弯起眼眸，俯身吻在江陌玉的侧脸，“放心吧。”

脸颊温热和扑面清香让江陌玉怔然，心也跟着酥软。

相信千悦，是水到渠成的事。

翌日清晨。

千悦到达了千府，让陪同的岚雪在正厅外头看守着王唤。

正厅主位上的千远槐还未邀请她入座，她就自行坐在了侧席。

“真是没规矩。”秦丽翻了个白眼，语气嫌弃。

“后娘，女儿今日前来并非探望，更不可能有求于你们二老。”千悦也不甘示弱，根本装不出所谓的“父慈女孝”。

“那你来，是想来看父母亲的笑话吗？来看看我们有没有饿死？”千远槐阴郁下脸色，酸溜溜地嘲讽斥责着，“你那好夫君分割千济堂的生意，如今赚的盆满钵满吧？”

“城中的玉安药房出了些问题，好端端的药材在一夜之间都发了霉。”千悦不动声色地叙述着，同时观测着千远槐和秦丽的表情。

心虚的千远槐眼神稍有飘忽，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秦丽却直挺着腰背，老脸根本不红，还假惺惺道：“啊？这得亏损好多银子吧？”

“盘点过了，起码万两。”千悦眯了眯双眸，隐忍着愤懑如实回答道。

秦丽心中乐开了花，索性落井下石道：“那该如何是好呀？女婿打压我们千济堂多时，我们二老也爱莫能助呢，想借些银子都挪不出多余的。”

“女儿说了，今日前来并非有求于二老。”千悦耷拉下眼帘，语气变地淡漠，“而是，谈判。”

“谈判？”秦丽疑惑地歪了下脖颈，态度不屑，“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谈判？”

“千济堂若能拨匀药材到城中的玉安药方，让我们弥补眼下的漏洞，往后两家药方或许能够达成合作。”千悦没有立即抛出王唤这个底牌。

另一种层面来说，她还是对这所谓的父母抱有一丝希望。

“竞争对手之间如何合作？”秦丽将双臂交叉环在身前，神情轻蔑，“再说了，江陌玉打压千济堂，如今生意有难，我们千济堂凭什么出手相救？”

千悦本以为隐晦的说辞能够让秦丽明白她只是要讨回被替换的药材，谁成想秦丽顺着台阶就上，还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岚雪。”千悦侧首看向厅门，提高了声音，“带人进来吧。”

话音落下，岚雪就拖着被麻绳束缚的王唤进入了厅堂。

千远槐和秦丽倒吸了口凉气，怎么也想不到江陌玉的行动如此之快。

不仅抓到了犯人，还知晓了幕后主使。

“千老爷安好，秦夫人安好。”岚雪有礼作了个揖，笑意轻浅。

“千，千老爷......”埋地脑袋的王唤抬眸看了眼千远槐，赶忙双膝跪地，“请饶恕小人吧，小人不愿意吃牢饭啊。”

秦丽深吸了口气，强装镇定道：“你是哪一位？怎说我们千府会让你吃牢饭？”

“夫人，您怎么翻脸不认人呀？”王唤还以为千悦是带他来找救兵的，焦急地加快语速，“是您让小人用千济堂发霉的药材去替换玉安药房的上等药材，事前给了我一百两纹银，事后又给了我四百两纹银！”

“胡说！”秦丽怒目圆睁地从椅座上起身，肥硕的脸颊被激地通红，“光天化日之下满嘴谎言，小心本夫人告你个诽谤污蔑之罪！”

“千老爷，您也敢做不敢认吗？”王唤又看向了千远槐，声泪俱下，“小人实在懊悔帮助了你们，倘若你们不救我，我被江御医告到官府也会供出你们的！”

千远槐紧锁起眉头，咬了咬牙根，厚脸皮道：“供出我们何事？你有我们唆使你的证据吗？”

王唤愣了下，想起了与秦丽签订的合作契约。

但老狐狸秦丽说只是单次合作，他王唤小门小户的也没必要留底，省的给旁人落口舌的机会。

他当初只想着白赚一笔，根本没考虑到东窗事发时的后路。

“父亲，女儿闲时拜读了各类书籍，其中有籍曰‘娶怎样的妻子，得怎样的一生。’”千悦知晓千远槐除了痴迷权势之外，实际本心不坏。

但因有秦丽在耳边煽风点火，也学会了睁眼说瞎话，昧着良心做亏心事。

千远槐听出千悦的潜台词，下意识无奈叹了声。

原本千济堂的生意和口碑都是京安城一等一，其他小药房根本无法匹敌。

可自从他成为太医令，秦丽全权接管了千济堂之后，就一直在走下坡路。

要是秦丽没有被财富蒙蔽双眼，捡进便宜药材，江陌玉也不会取缔了千济堂在太医院的供药权。

要是没有秦丽当年嫉妒湘儿，引发私塾火灾，所有的一切都将是另外的发展。

“你叹什么气？合着你也觉得你这泼辣女儿说的没错吗？”秦丽气地双手叉腰，瞪了眼千远槐后，又瞟向了千悦，“我还就告诉你了，玉安药房我是不会出手帮忙的！你已是出嫁的人，就等于泼出去的水！”

“哪怕王唤在上堂时供出后娘，后娘都不怕吗？”千悦刻意不说供出千远槐，好让夫妻俩在此事上更加离心。

“说我是幕后主使，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秦丽嚣张地昂抬起下颚，用鼻孔瞪着千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