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外站了一刻钟不到，林恩就忙将人请进去。

林恩瞅着一身素白的皇后，这可真是有够稀奇的，皇后待在景仁宫十多年都没过来甘露殿了，今儿个是为着什么呢？

“你身体还没养好，何必亲自过来？”皇帝目光冷然，不过在触及女人面上的苍白后，还是起了几分犹豫。

到底多年夫妻，再加上多年前的一些事情，皇帝也不忍看她这般。

“多谢陛下关心。”皇后将参汤放在桌上，一边走到他面前行了个礼，“今日来臣妾其实还有一件要紧事要同陛下商量。”

她顿了顿，继续道，“是关于阿阆的。”

皇帝果然放下了手里的折子，朝着她看了过来，不过目光里已经没有往日对她这个正妻的敬重。

说实在的，在知晓皇后并非如她表面的温柔善良之后，尽管有着那些往事，皇帝对她也还是敬重不起来。

“陛下也知道，京中像阿阆一般大的男子，差不多都儿女双全了。”

皇后抬眼，果然看到皇帝皱了皱眉，似乎是在思考她说的事。

她心里冷笑，又觉得可悲。

“臣妾想着，阿阆生母去世的早，没人为他安排这些，都说长嫂如母，臣妾且担起这个责任，陛下觉得可好？”

皇帝继续看她，目光却比先前柔和了许多，“你想怎么做？”

林恩在门口等了许久，也没听到里面有大的动静，心里了然陛下这是不准备追究了。

也是，有当年的那些情分在，皇后娘娘不论做了什么事情，陛下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太子这些天的动静传的沸沸扬扬的，陛下也只是当作没看见不知道。

“臣妾想给阿阆寻几个体己人，要是阿阆看中了就送到后院为他开枝散叶，要是没看中只留在前院做几个使唤丫头也不是不行。”

皇后一退一进，神色又异常的温柔，完全瞧不出有旁的心思在。

皇帝看了她许久，点头道，“这事你做主就好，不过若是阿阆不同意，就将人送回来。”

他的话音落下，甘露殿里一瞬间寂静了下来，安静的似乎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到。

“陛下说的是。”皇后勉强的勾了勾唇，“陛下连日批折子，臣妾特意命人熬了参汤……”

“先放那吧，朕待会喝。”皇帝迟疑了下，缓缓走过来，声音也变得和缓，“你身子不好，在景仁宫里好好养着，朕忙完再去看你。”

……

走到院子外面，元阆眼中翻涌的那些情绪已经被他压了下去。

他周身气压极低，眼眸低垂眉宇之间像是凝结着冰霜，尽显深沉萧寂。

李忠抬头看了几眼，心里着急想说些什么，却也知道自己怎么说都无用，最后只能闭上嘴。

过了会，院子的门从里面被打开。

明莘蹑手蹑脚的将人送到院门口，在看到元阆时更是心虚的眨了眨眼睛，并立刻表了态，“我身体已经大好，这几日多谢阿姝陪伴，后面阿姝不用来回奔波再来这了。”

很显然，她这话是说给元阆听的。

盛瑾姝此刻双手握着帕子放在腰间，身体挺得笔直，除了两边脸颊微微有些红晕以及眼睛格外的明亮之外，这与寻常的她并无两样。

“王爷。”她走过来，许是喝了酒，眼周都泛着浅浅的红晕。

元阆点了点头，在原地等她走过来，这才朝外走去。

马车早已经等在外面，盛瑾姝站在马车前，抬起脚想要踩在眼前的小木凳上。

小木凳似有重影，她晃了晃脑袋，踩了个空。

元阆眼疾手快的将人拥住，馨香扑了满怀，充满馥郁的香气叫他迟钝的低下了头。

“醉了？”

女人没有从他怀中起来，而是歪着脑袋想了下，随后摇摇头，“没有醉。”

要是真的没醉，她也不会忘记两人之间靠的有多亲密。

元阆看着紧紧捏着他衣襟的手，只觉得心里的阴霾一瞬间烟消云散了一般。

他的双手缓缓向下移动，最后落在她细软的腰肢。

丝毫不费力气以这样的姿势将人抱到马车上，自己也跟着上去。

马车行驶的又快又稳当，没一会就到了宸王府。

元阆命马车直接进去，随后在快到凭澜轩的地方停下。

她瞧着一点都不像是醉了的模样，此时乖巧的待在男人的身边，踩着小碎步往前走。

因为没有看路，有几次都险些绊到东西摔在地上。

到后面元阆只能停下，与她对视了几瞬，她的眼睛里氤氲着些许水汽，愈发衬的眼眸如琉璃般澄澈，干净清晰的倒映出他的身影。

他压了压嗓音，喉头难耐的滚了滚。

“地不平。”她仰着头，眉头竟还皱了起来，像是很委屈。

元阆被她清澈到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看的心里一动，边看边点头，低声哄着，“嗯，不平，待会让李忠将地铲平了。”

跟在后面的李忠：“……”

“王爷真好。”

还能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元阆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他带着人走到院子里，作为一个合格的忠仆，李忠已经将院子里的下人都遣了出去。

自己笑了笑，然后将院子的门关上。

“渴。”她被放在秋千上，一会看一眼脚边盛开的花，一会看一眼元阆。

元阆倒了盏温茶过来，扶着她喝了大半。

“还渴吗？”

盛瑾姝摇头，“不渴了。”

末了，她又添了一句，“王爷是个好人。”

元阆脑中一阵怪异的情绪闪过，不过不等他细细思索，就听到她开口。

“王爷人比花娇。”

“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了。”

她说着还不够，尝试着站起来踮着脚摸他的脸。

元阆的相貌有七八分像她的母亲，而他的生母，曾经是名动京城的第一美人。

精致又俊朗的相貌不会叫人觉得他像个女子，用旁的形容词也似乎多有偏差，唯有漂亮这个词是完全贴合的。

元阆记得她吃醉了酒，所以手指蜷缩在袖边，按耐住心里的欲念。

他确实不是一个圣人，也不是一个君子，此刻脑中所想都是将她吃进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