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宫还是自顾自的走在前面，已经快到了自家的街道前，空子还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默默的跟着星宫，空子这样跟着星宫一路了。

突然星宫停住了脚步，空子也赶忙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看着星宫的背影。

星宫回过头，皱着眉看着空子，空子小心的抬眼瞟了一眼星宫，马上就低下了头不敢再直视星宫。

“我说，干嘛一直跟着我。”星宫不耐烦的问道。

“啊，因为....”空子抬起头看向星宫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这个问题很好回答，但是要开口表述的时候，似乎又没什么词汇可以说清楚。

转过身，面对着空子，两人站在人流中面对着对方。

“你回到学校，命川一定会解决你被欺负的事情的，不用担心。”星宫说道，她似乎猜到了空子在担心的是自己的人身安全问题。

空子听到星宫的话，眼睛睁大了一下，店铺的招牌发出的霓虹黄色灯光，映照在空子的脸上，她的眼眶里似乎有一丝晶莹闪烁。

星宫也有点愣住，她以为空子会就此放过自己，放下心微笑着离开，但没想到她看到的是又惊讶又失落的脸。

空子低下头，失落的情绪在她的身上不断的散发着，空子沉默了一会，问道：“如果我和天使大人见面，天使大人会感觉困扰吗？虽然，确实我不是那种会让人开心的人....”

星宫听了，心似乎又搅在了一起，“为什么这个家伙总让我感觉自己罪孽深重？”这个疑问在星宫的心里又徘徊了起来，星宫越想越烦，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不会困扰，不会——”星宫拖着长声回答到，一副缴械投降的样子。

空子听了，来了精神一般，猛地抬起头，眼睛里似乎闪烁着光芒：

“真的吗？”空子问道。

“真的——”星宫依然回答道。

“真的，真的吗？”空子又问了一遍。

“再这样复读我就把你嘴堵上——”星宫不耐烦的制止了她，转过身继续走。

但是星宫感受到自己的左手被猛烈的抓住，星宫回过头，刚才还和星宫有一段距离的空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她的身边，用她的右手抓住了星宫的左手，星宫感觉到了空子的用力程度，哪怕空子握着的是她的义肢。

“真的，不会讨厌我吗？”空子看着星宫的眼睛，似乎确认这件事无比的重要。

星宫有些吃惊，但是已经懒得解释了，于是顺势也握住了空子的右手，把她的手和自己的手一起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星宫什么也不说，就这样拉着空子走着。空子则是完全被这样的举动震撼到，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盯着自己在星宫上衣口袋里的手一直看着。

“你平时住教会里面？”星宫问道。

“啊，嗯……”空子呆呆的回答道。

“在那里，离这个街远吗？”星宫又问道。

“啊，还可以，再走几个街区就到了……”空子还是呆呆的回答道。

“这样。”星宫回答完，就再也没和空子说一句话，保持这个状态和空子一起穿过街道，穿过人群，穿过马路，星宫没有表现出羞耻，没有觉得丢脸，没有觉得和空子一起走有什么不好，这让空子非常的震撼，以至于心和情绪仿佛都麻痹了一样，不知道现在该做出什么表情和什么反应。

这是空子生平中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奇妙的感觉。

以至于空子感觉那段本来不远的路走了那么长，在路上，她感觉自己仿佛和星宫一起在她过往人生中的不同景色拼接成的城市之间穿梭了千年。

直到终点到了，空子抬头望向那复古的铁栅栏门，巨大的尖顶教堂顶端的木质十字架上绑着一个破铜烂铁制造成的机器人，宽阔安静的前庭中，花坛在夜色中沉睡着，教会的门卫在里侧打开了大铁门，站在两人面前，空子才回过神来。

门卫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性，枯瘦的身体，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眼镜后面是一双红色的眼睛，留着中长的银发，刘海遮住了左眼，穿着一件白色的披肩，披肩下是白色的长袍，一直遮到脚踝，手里拿着一本书。

“白泉，欢迎回来。”男人的嗓音很浑厚，接着那男人问道：“这几天你去哪了？”男人又看向星宫，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微微皱了皱眉，又问：“这是？”

空子反应过来，把牵着星宫的手从星宫的手中抽出来，对那男人行了一个提裙礼，尽管她现在穿的仅仅是一件校服短裙，星宫则打量着那男人。

“栗木先生......昨天遇到了一些事情。”空子回答道。

这个门卫的名字，叫做栗木永。

栗木没有说话，似乎在等空子解释星宫的事情。

“啊，星宫小姐是......”

“你忘记祈祷了，白泉。”栗木打断白泉的话，语气强硬。

空子似乎一下子慌了神，连声道歉后，双手握在一起，嘴里不知道念叨了一段祷告词。

星宫不知道宗教的规矩，她在一边看着这两个人。

进行完祈祷后，空子继续说道：“那个，星宫小姐帮了我......”

空子没说完，栗木就问道：“你与兽印之人有过亲密接触了吗？”

空子看着栗木，咬了咬嘴唇。

“星宫小姐收留了我一晚。”空子小声说道

栗木看了看星宫，脸上也浮现了厌恶之情，栗木没有理会星宫，而是抓住空子的胳膊，说道：“你知道吧，随便与接受了兽印的人接触的后果。”

空子低下头，不敢说话。

“回答！”栗木厉声问道。

空子才颤抖的回答道：“禁闭……鞭刑……”

“那就走吧。”栗木说完，拉着空子走向铁门，空子没有反抗，只是一直低着头。

星宫感觉情势不对，于是喊道：“喂，你要做什么！”

栗木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星宫，说道：“肮脏的灵魂，你没资格靠近这神圣的地方。”

“什么？”星宫不理解自己听到了什么。

“对异议者无情的攻击，用伪善装点自己，实际上只是愿意沉浸在电子创造的虚幻之中，你们这些接受了兽印的人，终究是要跟着恶魔一起下地狱的。”栗木拉着空子的手臂，他转过头看着星宫，在月光的照射下，似乎可以看见他不满的脸。

“你这混蛋胡说些什么鬼话......”

“如果你敢进入教区，那就是对教会的宣战。”栗木打断了星宫说道。

这句话让星宫愣住了，她下意识地看向那黑漆漆地庭院，和那阴影中的教堂钟楼，栗木的话让她回过神来，她似乎被自己的孤勇蒙蔽了双眼，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行为是要付出代价的，而她为了空子已经付出了代价。

就在星宫愣住的这段时间，栗木已经带着空子进入了铁门里，星宫望着那两人逐渐消失的背影。

“我，我真是疯了。”

星宫摇了摇头，夜风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她又望向了那教堂，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多踏出一步，而是转过了头，走向了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