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升平紧了紧自己的黑西装衣领，整齐的扣好扣子，梳理好自己的背头，附身擦一擦皮鞋上的灰，走出了卫生间的门——

光芒映入他的眼帘，把刻在他消瘦面庞上的皱纹照亮，硬朗的脸上有的是没有被时间消磨殆尽的英气，他看到的是热闹而嘈杂的厅堂。厅堂里摆着几张桌子，每个桌子都围坐着四个人，桌子上摆着麻将牌，每副麻将都是象牙雕刻的，那是一种早已灭绝的生物的牙齿制成的，价值连城。

李升平扫视了一圈，似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他径直走过去。

“四爷！一饼，这次该胡了吧？”

“哼，算你这老小子运气好，今天算是我倒霉了。”

这个被称作四爷的人，留着光头，体型壮硕，坐在麻将桌旁好像一座山，身上穿着花纹华丽的袍子，脖子上围着一条狐狸貂，左手带着一串木质手串，每个球都是狮子头。

他正是李升平要找的人，东合会D4芯片的持有者，同时也是李家的大当家，李断。

李升平毕恭毕敬地站到李断的身后，用他那浑厚而磁性的声音轻声叫到：“四爷。”

李断意识到身后有人叫他，从牌桌上回过神来，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是李升平。

“升平啊，今天晚上是来给我的牌局助阵的吗？”李断打趣的说道。

牌桌的其余三人笑了出来。

李升平也微微笑了笑，说道：“升平自然是来给四爷助阵的，只是，今晚突然有了些事情需要去处理，恐怕只能等结束后再来了。”

李断一听李升平这样说，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化，变成了微笑，李断明白了李升平的意思，于是扶着椅子起身，对其他三人说道：“哥儿几个等我会儿，一会儿回来就杀你们三个回马枪！”

那三人识趣的答应着，李断带着李升平走到一旁，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问道：“是东合会欠的账的事情吗？”

李升平微微点了点头，回答道：“是，东合会之前需要周转的时候，在地下市场买了一批武器和义体改造零件，现在还拖欠着，对方刚刚找来人了，打算和我们谈一下这笔钱的事情。”

李断听完，皱了皱眉，又问道：“欠的是哪家的？”

李升平回答道：“龙宫染，弹夹王座，是专门走私武器和非法义体的。”

李断听完，面色更加沉下去了，说道：“那笔钱是咱们李家借的，现在还没有周转开，不是还钱的时候，而且我们明明和那个叫龙宫的谈好了，半年以后连本带息还上，怎么现在就来催了……”

“那您看这件事……”李升平征求着李断的意见，毕竟李断才是当家的。

“不能还，和那催债的人讲清楚协议，况且半年以后也未必周转的过来，现在我们和望雨枝的关系不是很明朗，你要尽力拖延还债的时间，明白了吗？”李断说道。

“明白，定不辜负您的期望”李升平点点头，侧身走出了厅堂。

李断的表情慢慢的舒展开，重新喜笑颜开的回到了牌局。

“哥儿几个，咱们继续！”

麻将的揉搓声响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李升平与来催债的人见面的地点并不远，就在他刚刚出来的『望龙酒店』的不远的几个街区的一家中餐馆，这里是鲸坠区，百分之七十的地盘都是东合会的，可以说是东合会的大本营，李升平还是很敬佩这催债人的胆量的，竟然直接来对自己不利的地方催债，这引起了李升平的好奇与遐想。

会不会来的人是个大汉？或者带了一批自己人来用武力威胁的方式？不管怎样，这些招数在这片地区都是白费，李升平对此非常自信。

但是等李升平到了那家中餐馆，进了包间，李升平看到眼前只是两个小女孩时，还是不免惊讶，他万万没想到，龙宫竟然派了两个年龄上可以当自己孙女的女孩来催债。

李升平有些惊讶的微微张开嘴，但是还是坐了下来，面对着那两人。

一个穿着红色的宽大卫衣，敞开着，里面是一件黑白色水手服，系着双马尾，一头黑发，可爱的脸庞上有一些雀斑，右侧眼睛下面纹着一个三角感叹号的警示符号，符号旁边纹着两个字“易燃”，有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左手是黑红相间的机械义肢，她正谨慎的盯着李升平。

另一个一头金发，头发上别着一个白金色的有弧度的十字架，金色的眼睛，脸上有些不安，右手紧紧的抓着她身旁女生的衣袖，她穿着蓝色的宽卫衣外套，拉好了拉链，看上去好像天使一样，那眼睛似乎在流出光芒。

李升平虽然不知道龙宫在打什么算盘，竟然派两个小姑娘来催债，无论如何，事情都必须有个开头，于是李升平问道：

“在下李升平，敢问二位，芳姓大名？”

那黑发女生平静的回答道：“星宫窗。”

接着那金发女生怯怯的回答道：“白泉……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