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循着火光的方向，我们在一座巨大的地下石窟入口，找到了阿木留下的暗记。

石窟入口耸立两尊数十丈高的佛像天王和力士，天王头束髻，戴宝冠，身披战甲，面目威严；力士凶悍怒目，令人望而生畏。

两尊佛像之间的狭小缝隙，一人可侧着身体进入，待我进入后，武金缩着身体向里钻，只见他脑袋钻进来，身体却死死卡在缝隙里。高个子卖力的向里面推他，我也用尽浑身解数，武金却卡得更严实，从缝隙里透出去的光，也被他尽数挡住。

“里面有光，我进去看看，找人来帮你。”我焦急地说，转头看看深不见底的石阶，心中像有个无底洞，心虚而又无所适从。

武金变得焦躁不安，他抓住我的衣襟，带着哭腔喊道：“你别走，我怕！”

高个子发出不屑的“哼哼”声，我想，此时还没有吓破胆的人，算得上真正的好汉，我脱口而出一句：“好汉，武金就拜托你照顾，我去去就回。”

“你可唤我云来，你救我一命，我必不负你所托！”

他的声音浑厚低沉，听起来让人很是放心。“云来”这个名字很亲切，也许是因为云攸的缘故。

石壁上青铜油灯闪着氤氲的光，我沿潮湿的石阶而下，一幅巍然壮观的景象映入眼帘，俨然一座地下皇宫！

五步一座瓦舍，十步一座亭阁；长廊如带，迂回曲折，屋檐高挑，象鸟喙一样在半空飞啄。弯弯转转，曲折回环，象蜂房那样密集，如水涡一般套连，巍巍峨峨，数不清有多少座。

一切宛如幻境，我在回廊的西北角停下，踱进一间瓦舍中，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边，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灯光，细细打量一番，隐约可见一架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我猜想，屋子的主人应该是一位风雅的女子。

靠墙有一张红木床，青帐遮掩，我慢慢挪近，小心翼翼拉开幔帐，眼前的一幕令我无比震惊。

那分明是一个三弓床弩，我曾在李筌的《太白阴经》里看到过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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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图。三弓床弩以轴转车张弦开弓，弩臂上有七条矢道，居中的矢道搁一枝巨箭，长三尺五寸，以铁叶为翎，左右各放三枝略小的箭矢，发射的时候蔚为壮观，箭支有如标枪，近距离发射可以直接钉入到城墙里面，齐射的时候，成排成行的踏橛箭牢牢地钉入城墙，攻城兵士可以藉此攀缘而上。

此等厉害的武器，若是说它只是用来作为摆设，肯定没人相信。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这里分明就是个“秘密军事基地”，主人攻城略地的野心昭然若揭。

糟糕！发现秘密的人好像都性命难保，阿木用暗记引我至此处，就是为了让我发现这里的秘密？不对不对，我得赶紧离开这里。

此时，我的腿突然变得僵硬，一个硕大的影子被墙角折成两半，与我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我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

我还来不及转身，一把刀已架到我的脖子上，带着血腥味。刀很重，压得我肩膀向下沉。

我被两个头戴黑色斗篷的小卒押至回廊尽头，一道下坠的黄沙“瀑布”挡住了前方的去路。我的头上被套上黑色的粗麻布袋，经过黄沙瀑布的“冲洗”，又在狭窄逼仄的弯道中前行许久。

充斥着汗臭、血腥味的布袋，让我忍不住作呕，在我忍不住想吐的瞬间，布袋被扯下，尘土飞扬，模糊了前方的视线。

我还没有看清自己在哪里，就被小卒一脚踢中小腿，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我揉揉眼睛，睁开眼的一刹那，一道金光刺入，迷幻的紫雾把我全身包裹。

数十级陡峭的台阶由琉璃造就，台阶两边挺立数十金甲兵卒，一个个持刀仗剑，威武异常。

台阶之上，几根大柱巍然耸立，柱上缠绕着金鳞耀日赤须龙。台阶两侧扶手皆由汉白玉砌成，处处玲珑剔透，上雕龙凤翱翔。这里俨然是地下皇宫，没想到在荒芜破败的废城，竟藏着如此奢靡之地。

一拢青衣，玄纹云袖，一男子从台阶上缓缓踱下，身躯凛凛，身高近七尺，相貌堂堂。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轻抚发髻，胸前衣襟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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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敞开，衣和发都飘飘逸逸，映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虚虚实实，恍恍惚惚，直似神明降世。

“你就是传说中的云攸，今日一见，竟然让我大失所望。”男人撩开遮住我半张黑脸的发丝，啧啧几声，摇头说：“我排斥一切丑的事物，那会令我心情不佳，但我又不得不面对你，这该如何是好？”

男子一扭头，嫌弃地瞥我一眼，又背着我说：“来人，把我的玲珑面具给她戴上，还有，把她收拾干净了，再送过来。”

两个金甲士兵架着我，我挣扎两下，想问阿木的下落，但还没有弄清楚对方是敌是友，我不能轻举妄动。

我被带到一个洞口，然后士兵粗暴的把我推进去。里面别有洞天，金黄色的琉璃瓦铺顶，雕镂细腻的汉白玉栏杆台基，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内嵌硕大的泉水池，池边围一面雕凤屏风，屏风上挂着锦缎华裳。

待我沐浴更衣完毕，洞口的士兵递给我半面黄金面具，我戴上正好遮住乌黑的半张脸。

再回到大殿，男人半躺在龙椅上，手肘支撑着头，闭眼小憩。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听说你会巫奇术，若你帮我，就是废城的大功臣，要什么都给你；若你不答应，或徒有虚名，那就把你丢进噬人的沼泽，让你尸骨无存。”

男人说这话时，并没有睁开眼睛，且语速缓慢，语调平淡，却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我在云攸写的书上，见过巫奇药粉的炼制之法，那是噬骨的毒药，沾上人的身体瞬间化成灰烬。

我还在犹豫如何回答时，两个士兵已架着我向外拖拽，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认知。

“我答应你，但巫奇草极难寻得，需要一些时日。”我回头冲那男人喊道。

男人拍一下掌，示意士兵放了我。我想可以趁机追问阿木的事情，没想到他倒是先开口，说：“你的朋友确实在我这里，但你最好别跟我谈条件，谈也没有用。你只管办好我交代的事，等你有功在身，再来找我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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