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不是个很好混的地方，这里人多地少，一旦有任何颓势出现，不管是人还是诡异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伪神也一样。

古路达费力嚼着抢来的肉块，利齿断裂又继续生长，它用刚刚开了智的脑子模模糊糊地思考着。

香……

香啊……

去那里好了，里面虽然有密布的蛛丝，但是那只母皇陷入了梦魇，只听下半身的雄蛛不会来围攻它，它可以清扫外围，在那里消化完这块珍贵的神肉。

高大的身躯扭动着向地穴的方向爬去，一路蜕下灰色的鳞片。

……

乔舟在梦中死命地跑，压力四面八方的向他挤过来，先是内脏出了血，然后是脑汁溢出了头上的破口，原本满的像是要洒出来的‘知识’如流动的碎片一样四散开去。

他醒了。

四处都是被扯开的白丝，这片空间是被庞然大物撕扯过的样子，因此，覆盖着他身体外部的银白色蛋壳也是碎的。

不，不是蛋壳，是生物仓。

乔舟撑着上身，缓缓坐了起来，大脑空空，只记得自己进入生物仓的片段。那么，既然他不是被唤醒的，时间就要出问题了。

脚下绿色的液体密度极大，水银一般在地上滚动着，乔舟避开这些……血，踉踉跄跄的逐着光向外走去。

新历的阳光没有暖意，但是光明依旧刺激到了乔舟的大脑。

记忆……记忆很重要，如果没有记忆，我的存在就没有价值，我必须要有价值。

乔舟慢慢稳住了苏醒过来时没有力气的身体，顺从直觉，把目光投向了山体中的洞穴——里面一定有他留下的线索。他有预感，洞穴里有乔舟真正的新生。

而现在，他需要时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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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A级未知区域真的不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那个老巫婆根本就是要我们兄弟去死！”李文彬眺望着高耸的山体，一咬牙快步上前拦住了沈鹤年。

这个举动像是打破了湖面的平静，湖下的暗涌一一暴露在了明面上。

沈鹤年转身，锐利的眉眼盯着他的队员，问：“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张瑶饶是再信任沈鹤年，都不能接受白白送死的指令。

“秦山再三招揽，诚意十足，我们没必要为26号卖命。”

对峙没有持续很久，这只队伍在简单的命令下继续朝着山的方向走去。这一次，他们不是为了26号，而是为了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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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舟睡的很轻，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很容易就惊醒了他。

有东西来了。

他握紧双手中尖锐的生物仓碎片，向狭窄的缝隙外张望。

有一只眼睛对准了裂缝与乔舟对视。

……是人

乔舟干脆的从藏身缝隙里摸了出来，捏紧碎片，与领头人默默的对视。

“这里是A级危险区，你是谁？”沈鹤年刚刚送下去那口气转眼又提了起来。不会有人在这种地方穿这种除了舒适屁用没有的衣服。

生物仓不是秘密。乔舟空落落的大脑突然传出了一个信息。

“我叫乔舟，刚刚在生物仓里醒过来。”没有一句假话。

“你……是那批特殊的生物仓？”当年北三所制作的生物武器，号称人类最后的希望……

乔舟凭借着直觉去试图降低沈鹤年的警惕：“不是，我的生物仓坏了，今天被东西破坏我才醒了过来。

两只黑洞洞的枪口依旧对准了他，沈鹤年抬了抬下巴，说：“你指路，我们去看看。”

正常情况下危机四伏的A级未知区域平静的可怕，有的时候，恐惧不会诞生于喧嚣，而是死一样的寂静。

乔舟稳稳地向记忆中的地点走去，昏暗空间中的凌乱和之前离开没有任何不同，巨大的金属制生物仓如同什么动物的卵一样蛰伏在不起眼的角落。

李文彬打了个手势，队伍中间一名身形相对瘦削的男子矮下身，抽出匕首，缓缓靠近生物仓，他停留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佳佳？”张瑶仍然持枪对准乔舟，只是稍稍偏着头，保持了一个相对警惕的姿势。

“c级戒备。”周佳直起腰，将漆黑的匕首插回高筒靴内。

张瑶看了乔舟一眼，放下了枪口。

“队长，生物仓编号是B2379，学者类，序列23，第七研究所，畸变值9。”

沈鹤年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乔舟，但愿你就是从这里爬出来的。那你就跟着我们吧，运气好极了，能活。不过看你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就说明，你的运气已经不是一般的好了。”

修长的手比划了两下，整队人便四散开来，开始清理这块空间。

张瑶路过乔舟身边，状似无意的拍了拍他的肩，低声说：“在A级未知区域醒过来还能碰上人，运气真是不错啊。”

乔舟一言不发，将自己的生物仓碎片全部扫到角落，一小堆碎片崩塌间有一枚药丸大小的白玉滚了出来，乔舟的手顿了顿，不动声色的将那枚白玉收进了袖子。

是……线索。

没有温度的阳光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三轮冰冷的月亮统治着天空，山洞里寒冷刺骨。

乔舟努力用那些效果不明的蛛丝把自己缠绕起来，不然，坐以待毙的话，他就要冻死在这里了。

沈鹤年突然睁开眼睛，朝乔舟扔了一套皮质的衣服。

“换上，安静点。”

大晚上的这么吵，它们会听见的。

乔舟翻了翻这套衣服，说是衣服，其实更像是紧身的防护服，很厚，而且尺码极小，他怀疑自己根本穿不进去。

乔舟在黑暗中脱下了几乎所有的衣物，尝试了一下，一米八的高个却极为顺滑的“遛”进了防护服中。

这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触之生温，在内部几乎感觉不到刺骨的月光。乔舟伸手捏起一块皮拎了拎，变薄了？

大脑及时发挥了作用，给出了合适的信息——这是畸变后的蛇皮，越厚，防护力越强。

乔舟试图开动一下空空如也的大脑，肚子应景的叫了一声。

守夜的李文彬忍无可忍，甩过来一直液态的试剂，玻璃管只有拇指大小。他面目狰狞的比着口势：赶紧吃！你TM别吵了祖宗！

乔舟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似乎习惯性地要去推眼镜，右手却在鼻尖的位置停了下来。他如今视物清晰，也不近视啊？可不长期佩戴眼镜，不会有这种习惯。

会是平光镜吗？

他一无所有的从生物仓里醒来，没有归处，没有过去，连未来都不知道在何处。他妄图从一切细节获取过去的线索，他想追寻记忆，深具执念却不恐惧死亡。

思维逐渐陷入了沉默，潜意识深处回应着表层的自己：先要活着！

夜沉如水，月光下黑色的寒潭却在所有人迷蒙间泛起了一丝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