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大闹”桑树原村已是三日后，村里的大人们也从惊慌中缓和过来，和往日一样，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只是每每看见了扶苏，都是一副不招待见的面孔。扶苏经此一事，也有所收敛，这几日，亦是畏手畏脚，老老实实地呆在家中，再不敢惹出事端。

只有夜深人静地时候，扶苏会想起，在自己气体脱节，使不上力气时，一张暴戾凶残地狐嘴迎面而来，大有将自己生吞之势。

这一幕场景足以令他毛骨悚然，不能入眠，只能盯着床前的月光，听窗外桑树枯叶卷落的声音。

“扶苏，莫要再闹了，昨日之事，若不是我感觉到林中有异动，前去查看，怕是尔等是要看身首异处，成了那开窍期的兽狐果腹之物。”

扶苏看着地上的月光，温柔若水，浩瀚绵长。

那时的学堂偏殿，除了自己和孟先生，便再无旁人。午后的余晖且是那么残败，孟先生的声音是那么的有气无力。

“怕是日后，吾老矣，无护犊之力，尔受辱而没庇护之地”

孟先生虽有责备之意，却是满怀慈爱之心。

孟先生是爱才之人，当初在学堂初见扶苏，就知扶苏慧根卓越，若是能好好雕琢，必能成大器。他不想此等璞玉掩埋在乡野之地，便冒着宗族“三杀”之罪，身传扶苏基本的吐纳之法。

正如他意料的那样，在刚接触修炼之时，扶苏就展现出了这方面的天赋。第一次尝试打坐，便能让天地之灵气，在身体运行一周，排泄出体内大量的废气。

短短七年，扶苏竟能隐约能将天地灵气吸入经络中转换为气在体内暂留片刻，这无外乎是摸到凤初境的门槛。要知道许多修士，穷极一生，都未能突破自身限制，踏入凤初境，终生停滞在练气巅峰不前。

这几年，孟先生不断嘱咐扶苏，不能轻易展现异乎常人的举动，以免引起骚动。扶苏倒也听话，为掩饰随着修炼而对身体的影响，便早早起来围着村庄环跑一圈，还央求父母用锦帛从外界换来了简单的练体功法，依葫画瓢练了起来。常年不病，也没有招来村里人妄议。

随着练气的层次增高，按理说应是神静气安，六情沉寂，为了不让孟先生为难，扶苏放浪形骸，终是一天天以混子的面目示人。

“日后再把自己和他人性命视为草莽，你就另寻高就吧”。

孟先生甚是欣慰，他混迹半生，也无子嗣，随着这几年的倾心教导，便把扶苏视如己出。“大闹”桑树原村之事。孟先生虽有怪责之意，大多还是担心，害怕这孩子真的会无举重足轻之意，白白丢了自身的性命，才不得不语气过重。

在偏殿处，孟先生只说了三句话，便背着扶苏，瞭望远处，不理会跪在草蒲团上的扶苏。

扶苏在偏殿跪了一夜，柳氏夫妇寻来时，扶苏只淡淡地说了一句“犯了错，理应受罚”

柳氏夫妇看着跪得挺直地儿子，突然之间觉得很是陌生，不像是那个只会捣乱不成器的孩童。

柳氏夫妇一番劝说无果，只好蹒跚自个回了家中。

第二天清晨，扶苏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家中便直径奔向自己的床上昏睡了过去。等到柳氏夫妇察觉自己的儿子回到了家中，唤了几声，并无响应，柳氏夫妇慌了，急忙向前探了扶苏的额头，发现扶苏一身的冷汗，嘴里还轻声呓语。

柳氏夫妇不敢耽误片刻，匆忙请了医师。医师查看了一番说道：这小子强健得很，许是在林子里受了惊吓，休息几天便会无碍。

柳氏夫妇听了，心才舒缓过来，付了一文钱诊金，笑脸送别了医师，便去了学堂帮扶苏请了三天的假。

白露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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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有股悲凉。扶苏盯着树上被晚风吹动的垂柳，眼珠却没有左右来回转动。

许是身体倦了，扶苏换了一个姿势，继续透过小窗台看着屋外的世界。

从小跟在孟老身边，听多了外界的传奇轶事，心智自是要比村里孩童成熟些。

前些时日，扶苏隐约能感觉丹田有一股气体极力地冲击凤初镜设置的门槛，可任凭他怎样疯狂地吸纳天地灵气，却始终无法突破限制。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源于《道德经》）

“内外相应，言行相称”

在扶苏内心溃败之际，耳边回响起了孟老在学堂教导之言。

扶苏细想。体内的气流如此暴虐，必是长此以往地吐纳，积累了大量地灵气，无外乎是“集腋成裘，积沙成丘”。之所以未能突破，终是未能付诸实际，未能内部和外部达成一致。

他需要一场战斗！一场生死搏斗！

村里关于狐仙娘娘的传说，作为孟老的关门弟子，他自是了解，那是开了窍的妖兽。而这妖兽或许能助他摆脱生命的桎梏，一举迈入修真世界的大门。

西边的远古森林，很少有村民深入，偶偶只有一些猎户结伴在森林的外围打猎，便没有宽敞的道路，只有几条荆棘丛生、杂草放肆生长的羊肠小径。在与兽狐搏斗之前，扶苏提前摸索了路，根据书中提到兽狐的习性，找到了兽巢，一路做好了准备。

不久前，扶苏得知孟先生告了假，恰逢村里的大人们在这日要早早起来去几十公里外的城镇赶集。

“真是千载难逢的日啊”

扶苏心里暗喜。五更时，等到大人们走得差不多时，他忐忑地摸着月光踏上了之前摸索好的路。谁知还未进入远古森林，耳边响起了王大胖的声音。

“扶苏老大，今日这么早就到了啊”

扶苏脑海中闪过无数个问号。这货怎会在此？

还未等他明白过来，王小胖的声音又再次蹦跶了出来。

“老大，帮会的其他人还未到呢，早会敢让老大等，老大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他们一番，哈哈哈哈”

王小胖摸了摸头，憨厚地笑了一下。

扶苏无语地抬头望了天空，漫天繁星，似乎都在眯着眼在嘲讽。在成立“扶苏帮”时，也不知是谁提议要在每月的中旬开一次早会，正是今日，也是被他不放在心上的节会。

看着毕恭毕敬地站在眼前的王小胖，扶苏不知说些什么，只能无奈地在原地干候着。

随着太阳升起，阳光透过缝隙，祥和地躺漾地面。所谓帮会成员也陆续到场。

扶苏很是诧异，在人群中居然发现了李如岚地身影，也不知这王小胖使用了什么手段把这冷傲的“小公主”“劝说”过来的。

扶苏眼光扫视了一圈，最终把眼光停了王陆身上，他灵光一闪，生出一计，便有了之前打赌一幕。

进入远古森林后，高耸入云的树木，长出磅礴的枝条，挡住了日光，天色昏沉。扶苏在之前探好的路线上奋力疾跑。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这王陆平常看似文质彬彬、弱不经风的，却能始终和自己保持一定距离，不曾掉队。

扶苏抬头看向了前方，眼看就要到那兽妖的巢穴。“不能再让王陆跟着了，不然会坏了事。”扶苏想到这，立即收住脚步，转身奔向王陆，还未等王陆反应过来，闪到身后，在他脖颈处，稍微用力一击，王陆就晕睡了过去。

在妥善安置王陆的身体后，扶苏还在四周洒满了可驱赶禽兽的药物，以免意外发生。

看着莽莽林海，阳关不渡。阴风过道，犹如穿肠过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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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打了个冷颤，手不自觉地握紧，目光坚定，毅然得向前驶去。

妖兽对属地里的异味是极为敏感，尤其是妖狐一族。还未等扶苏深入妖狐腹地，就被发现。扶苏倒也不惶恐，本就是要展开生死搏斗的，如此省去了寻找的时间。扶苏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庞然大物。该狐身形曼妙，媚眼多娇。一咆哮，青面獠牙，背毛似针惊悚，兽爪锋利。兽毛发多为青色，中间还杂着些许的灰毛。应是一尾心狐，假以时日，应能进化为二尾鬼狐。

一人一狐，未敢先动，僵持不下。

秋风扫落叶，卷起千堆灰。扶苏抬手揉了揉眼，吐出口中灰尘。竟在这时，只听心狐一生咆哮，张开前爪，展露锋利的爪子，怒吼杀来。

扶苏虽未能运用天地灵气，但这些年浸淫身体锻造，熟知简单的体法，加以体内的残留的灵气，身法倒也灵活，力道强劲异于常人。

扶苏一闪，化解了心狐攻击。与此同时，利用功法，近身欺压，与心狐缠斗在一起。

几百个回合后，两者不分上下。扶苏身上被利爪划出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直流。心狐也不见好，扶苏难缠的身法和强劲的力道，已使它的几处内脏震为粉碎。心狐的嘴角残留着几道鲜红的血迹，之前亮丽夺目的长毛，光彩全无。

扶苏见状暗喜。这畜生分明是命不久矣。扶苏忍住全身的疼痛，极力运转体内仅存的几息灵气，想给这妖狐致命一击。

谁知还未等他靠近心狐周围，只听见心狐仰天一啸，接着它周遭的灵气极速飞旋，伴随着阴风阵阵，枯叶横飞。

“不好，这厮怕是要进阶成二尾！”

扶苏心中甚是苦涩。不过须臾，只见心狐全身泛金光，全身的毛发由青转灰，尾部由一尾渐变为二尾！

阴森的丛林，呼啸的阵风中夹杂着阵阵狐啸，似婴儿般哭泣，又似厉鬼般桀笑。

进阶成为二阶的鬼狐，凶狠盯着伤势惨重的人类。眼角蔑视，高傲的望着这一切，扶苏在它眼里就是可随手捏死的蝼蚁，不足为患。

扶苏木讷了，强大的气压，令他身体僵持不能动。一张满口獠牙，腥臭难闻的大嘴飞逝而来。这一刻他似乎看见了死亡，周围所有的一切没有了颜色、没有了声响。

就在他觉得生机全无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冲到他的前面。

藏青色的长袍，在风中跳跃的裙摆，在无色的天空中划出了一道明亮的光亮，重新唤醒了扶苏的希望。

........

柳氏夫妇上了年纪，夜里会起身出恭好几次，会在黑夜里发出窸窣的声响。

扶苏置若罔闻，至始至终都盯着窗外的枯叶和月光。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万物生长，皆有一枯一荣。死亡不一定意味的就是败落，也可以获得生机。

“死灰复燃！就像心狐将死之际蜕变成鬼狐那样！”

扶苏激动地从床上弹了起来，顿时的醍醐灌顶，让他参透了凤初境法门。

扶苏立即盘腿坐好，调整呼吸，运转经脉，毫无保留地吞纳外界涌入的天地灵气。随着灵气的汇入，扶苏清晰地感觉丹田壁垒一次次受到剧烈冲击。他忍着针刺般地疼痛，直至丹田“咔”的碎裂声，疼痛才有所缓和。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吐纳灵气，扶苏体内的溃散的灵气慢慢汇聚，丹田内也渐渐生成一道比之前更为雄浑的壁垒。扶苏缓缓睁开了眼睛，深吞一口，然后慢慢地吐出。

他伸出右手，一团灰色的气团在掌上翻腾，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是的，他突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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