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这么冷的天，不睡懒觉，你这是要去哪？”

宿舍床上，柳凝有些迷糊的看着正在收拾的韩寻，满心疑惑。

入冬之后，天京的天气又干又冷，外面还刮着大风。

好不容易赶上个周末，不正是睡懒觉的好时候。

要知道，旁边两个床铺上，还有两个睡着还没醒呢。

韩寻转过头，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

“有个通告，得出去一趟，你赶紧歇着吧！”

说话间，韩寻便从衣架上，拿下黑色的长款羽绒服，穿到了身上。

稍微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这才拎着包，朝着外面走去。

柳凝则是砸吧两下嘴巴。

这明星也不是那么好做的，特别是韩寻这样的，别的学生还在享受周末的时候，她就得起早贪黑的跑通告。

虽然说，这是自从《倩女幽魂》之后，韩寻第一次外出跑通告。

想到这里，柳凝也没了继续睡觉的想法。

别人都已经那么优秀了，还在努力，自己怎么还能躺着偷懒！

离开温暖的宿舍，夹杂着凛冽寒气的北风，就扑面而来。

韩寻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冬日清晨的校园。

天色有些阴沉，路边光秃秃的树枝上，徒留着几片树叶，随着北风的来回摇摆着。

校园里来往的人并不多，其中学生模样的，更是屈指可数。

学校门口。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正静静的停在那边，确认过之后，韩寻便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啊~”

一声尖叫，差点把还没坐稳的韩寻，直接吓坐到地上。

回头一看，只见邵一一从座位后面露出头来，一脸奸笑的看着韩寻。

“邵一一！！！”

“你是想死吧，看老娘今天弄不弄你就完了！”

喊叫着，便伸出手朝着邵一一身上摸去。

通过后视镜，看见这一幕的司机小姐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发动车子，朝着前方开去。

后座上，在温暖的车厢里，好一番折腾的两人，脸蛋也变得红扑扑的。

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服，韩寻瞥了眼邵一一，闷声说道。

“你跟着跑过来干嘛？”

“反正目的地都一样，顺便搭个车嘛。现在那边比较忙，得过去听许总使唤！”

“嘁~”

......

车子在海淀村门口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邵一一拍了拍正在睡觉的韩寻，便拉开车门，急忙跑了下去。

韩寻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过来。

车子停的位置，是在村口的一个小广场上。

广场上的人很多，有不少的工作人员，正在四处忙着搭建场景。

在现场，韩寻也看到了不少老熟人。

比如程小东，也是重操旧业，站在机器下面，几个人正在忙着调试威亚。

场面很热闹。

不过让韩寻有些疑惑的是，她一直没看到许问，甚至率先下车的邵一一，也没了踪影。

韩寻也是第一次来这边，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该去找谁。

“韩寻？”

韩寻好奇间，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忙不迭的转过头，只见秦如手拿着图纸，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你这不上课，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虽然说秦如现在已经停了在电影学院的工作，可作为一个老师的本能，还是让她问出了这句话。

韩寻神色有些古怪的看着她。

“今天是星期六啊，而且还是许问让我过来的，说是这边有个节目，要让我试试！”

听到‘星期六’三个字，秦如才轻轻敲了敲脑袋。

“这，都给忙忘记了！”

“走吧，我带你去找许问，你这过来了，连个接你的人都没有？”

“跑了！”

韩寻咬牙切齿的说着。

这个邵一一蹭车也就算了，到了地方就把她一个人给扔了下来，属实过分。

沿着青石铺就的道路，朝着村子里继续走去。

道路两旁的房子，很明显是经过了一些修缮，上面还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

往里走出近百米，就能看到新搭建好的舞台，此时舞台上面，正坐着几个看上去颇为粗犷的汉子，手拿着一些古怪的乐器。

似乎是在找位置？

韩寻不太清楚，不过倒是在舞台旁边，看到了许问的身影。

可能是因为活动量比较大的缘故，许问并未穿羽绒服，只是穿了一件羊毛衫，正在拿着对讲机说着什么。

“许问，你让我过来，要做什么节

目？”

韩寻欢快的跑到许问身边，笑嘻嘻的问道。

路上她也听邵一一说了些东西，也知道现在这个地方，就是春晚的副舞台。

把她喊来这边，编排的节目，肯定有机会上春晚。

作为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有上春晚的机会，肯定很兴奋。

看到韩寻，许问第一时间对着不远处的吴国文招了招手。

“老吴，这边你先盯一下，我去一趟《飞天》那边！”

说罢，便带着韩寻和秦如，继续往里面走。

在许问的设计里面，这条宽约3米的道路，就是这个节目的主干。

所有要上演的节目，就是开在这条主干上的花朵。

无论是《华阴老腔》，又或是《飞天》，《铁树银花》等，都是即将盛开的花朵。

“许问，你说的《飞天》，是不是就是要让我表演的节目啊？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肯定又得吊威亚！”

韩寻边走边说着。

许问只是笑，不赞同，也不否认。

“之前拍《倩女幽魂》时候，学的舞蹈没有荒废吧？”

韩寻愣了一下，然后支支吾吾的说道。

“没，没有吧？”

荒废肯定是荒废了的。

从拍完戏以后，那个舞蹈班韩寻一次都没再去过。

在韩寻想来，这也就是拍戏的时候有用，她一个摄影系的，总不能靠跳舞拍摄吧！

看着韩寻现在的反应，许问就明白了过来。

韩寻是什么性子，他很清楚。

“行了，这段时间，你就跟着节目组里的舞蹈老师，重新把这些东西捡起来。”

“嗷！”

韩寻有些消沉的应了一声。

她是真不想学跳舞，可是许问都这么说了，她也没办法反对。

说话间，几人就走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一个大小约百平的水池，在阴沉的天光下，显得有些发暗。

不过看四周的痕迹，这似乎是刚做出来的水池，透过水面，还能看到下面的青石。

韩寻左右看了看，也没看到威亚的踪迹，有些奇怪的看了许问一眼。

“咱们是不是走错地了，这么大个水池，怎么也不是拍摄《飞天》的地方吧！”

许问没有正面回答韩寻，而是笑呵呵的问道。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是会游泳的吧？”

“嗯，怎么了？”

“咱们这次的《飞天》，是在水下的！”

韩寻愣了一下，看了看许问，又看了眼水池，循环往复了好几次，原本还有些兴奋的神色，也是消失的一干二净。

片刻之后，才幽幽的看着许问，冷声说道。

“许问，你这是想让我死啊！”

这是什么天气？

寒冬腊月！

更别说春晚直播的时候，正值三九天。

这天气到户外下水，没有经过冬泳训练的话，那可是真的会冷死人的。

更别说，还要在水下跳舞。

“许问，虽然说我这人话比较多，但是我也没得罪你啊，至于这么折腾我嘛！”

韩寻的眼神里，充满了幽怨。

许问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解释了起来。

“不会让你冷水下锅......下水的，这里面装的有加热设备，水温是可以调控的！”

“哥啊，你是怎么想的，《飞天》又不是入水，有好好的威亚不用，跑到水里面拍摄是什么想法？

而且时间短还好，要是时间长，在水下，还要跳舞，谁能憋那么长的时间？”

一旁的秦如，也是蹙起眉头。

“你这想要水下拍摄，风险高不说，难度是真的有点太大了。”

对于两人说的话，许问并不反对。

甚至他比两人更清楚，这其中会面临的各种各样的困难。

在水下的呼吸问题。

水的浮力问题。

在水下做舞蹈动作时，会面对的阻力问题。

最关键的，还有演员自己，在面对水下环境时的心理问题。

许问找到韩寻，一个是因为她在网上，被称为最美古装女神。再一个，就是在韩寻身上，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韧性。

这股韧性，让许问相信，她有能力做好这个节目。

只是最关键的，还是更改几人的观念。

“你们有在水下看过光影吗？”

韩寻和秦如两人，对视了一眼，轻轻摇摇头。

许问笑着，从兜里拿出手机，找到一个视频，递给两人。

“这个是我们做的，水下预演的灯光效果，你们看一下，就什么都明白了。”

秦如接了过来，和韩寻两人一起看了起来。

视频的画面，是从水底开始。

从镜头正中间

，一道从上面射下的光，经过水面的折射，晕染出约两米宽的高亮空间。

随着一缕金黄色的光芒洒下，在原本有些透亮的空间里，多了些星星闪闪的光芒。

美轮美奂。

仿若幽暗的星空中，点点微弱的星光闪烁。

视频很短，只有一分半钟的时间。

看完视频，原本一直反对的韩寻，也少见的沉默了下来。

无论她怎么想，此时也不得不承认，在水下的灯光晕染的效果，任何特效都比不上。

那是一种近乎真实的，又动人心魄的美。

片刻之后，韩寻才抬起头，面容严肃的看着许问。

“我想下去看看！”

韩寻这么说，并不是质疑这个视频的真实性。而是想要下去感受一下，到底行不行得通。

不过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在韩寻的心里，已经基本上答应了。

“让邵一一带你去换衣服，等会让教练带你下去！”

这种节目，安全是最重要的。

为了保证演员以及摄影师的安全，许问不仅找来了潜水教练，还找了几个相关的安全员。

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毕竟只是第一次下水，韩寻也没换舞蹈服，只是换了一件潜水服，便跟着教练下了水。

也正如许问所说，水池里的水其实并不凉，差不多有个三十度左右。

脱离寒冷的室外，潜入水中，竟然还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韩寻稍微活动了下身子，只感觉浑身别扭。

过了有十几秒钟，憋的一口气就不够用，控制着身子浮出了水面。

在另一边，许问则是找来了柳画，一起聊了起来。

“柳老师，我听秦主任说，您也做古典服装设计？”

“略懂一些，只是爱好！”

“我给您个想法，您按照这个，看看能不能做一版出来。不行您就联系相关的专业人士，反正尽快！”

许问随手拿过草稿纸，在上面画了个简图。

“这个节目是《飞天》，主要的创意，也是来自莫高窟的飞天壁画。

衣缕飘飘是必然的，但是还必须的考虑水下的环境，用材要确保在水下的浮力。

还有就是，颜色方面，一定要鲜艳！

在水中的光影下，呈现出来的色彩越鲜艳，越抓人眼球越好！”

柳画接过许问递过来的草稿纸，没有多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话一向很少。

除非就是没听明白，或者有其他的疑虑了，才会考虑交谈。

大多时候，都是默不作声的做事情。

当天晚上，韩寻也没有回去学校。

而是在节目组附近租下的酒店里，住了下来。

既然都答应了，那就得想办法，一定得把节目做好，不能让人给小瞧了。

一直到现在，韩寻都还记得，当时在监视器前面，那两个工作人员说的话。

虽说后来知道是演的，但是那种耻辱感，韩寻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第二天，就跟着舞蹈老师，开始投入了舞蹈练习。

水下舞蹈，也得等到她完全熟悉了这些舞蹈动作之后，才能进入水下开始练习。

至于许问，在安排好韩寻这边的事情之后，就匆匆忙忙的转战到了下一次节目内容上。

身为总导演，他要比想象中的，还要忙的多。

如今的春晚节目组，也被许问分成了两个分组。

一个是以传统技艺，加上部分歌舞节目为主的室外组。

一个是以语言类节目为主的室内组，现在主要由赵志在负责着排练的工作。

相比起室外组来说，室内组的难度是要小上不少的。

包括小品、相声这类节目，都有许问写的剧本在，只是监督彩排，还是简单的。

在许问的计划里，到了十二月底，就要开始转入彩排阶段。

节目组上上下下，担负的压力都不小。

时间紧，任务重，一点都马虎不得。

甚至是孙海雄，现在也是没事就两个地方来回跑，逮着许问了就聊上一些。

找问题，聊困难。

总之就一个目的，保证节目可以顺利播出。

而在外界，一直没能收到什么消息的普通观众，就有些坐不住了。

毕竟破例选用许问做导演，每个人都很好奇，他做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哪怕看不到完整的，吃个餐前水果总没问题吧？

可是许问这一直藏着掖着的，除了些幸运儿之外，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样子。

在圣诞节前夕，新京报发出“三问许问”，也将民众的好奇心，推向了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