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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韩侯岀牢

  • 作者:怀庆有山
  • 类型:架空历史
  • 更新时间:2022-05-03 09:06:29
  • 章节字数:9578字

王宫从来不是个能保住秘密的地方。何况周厉王本身也没有打算保密,于是当太庙令还正在王宫里,享受着天子赐下的诸侯之宴时,宫外的大佬们就已经得知了消息。

在宫门领着一帮大夫闹了一通后,竟然被天子许诺为杜伯!

这消息一经传出,夜晚的镐京城顿时就不平静了。

尤其是在得了好处的太庙令,前脚欢天喜地的离开王宫,后脚周厉王就接见了那些还在王宫里接受教育的大夫。

这些大夫们此时确实挺惨的,一大早的就出来堵宫门,然后进来后足足被晾了一天,没吃没喝没人搭理,还必须要保持着跪坐的姿态,早就一个个饿的前心贴后背,要不是相互搀扶着,估摸着已经倒下一片了。

等到好不容易看到他们期盼已久的天子到来后,哪怕是之前闹腾的最欢实的人,也没那个精神和体力折腾了,只能像倒在了沙滩中的鱼儿一般,无力的等待着周厉王的处理。

“既然那么喜欢煽风点火,那就随寡人上战场上好好吹吹风吧。”

周厉王心中颇有几分恨恨的望着殿中,已经因饥饿而有些东倒西歪的大夫,全无怜悯。

周厉王对于大夫给自己王心机捞好处的行为,虽然有些反感,但也就那回事,远远算不上恼火,毕竟人嘛,活生生的人世间,没点好处,谁玩命?

甚至对于这些贵族为了利益与自己撕逼的行为,周厉王或许会发火,但也不会有厌恶的感情。在这个大泥潭里混了这么多年,周厉王还不至于那么纯真。

可是,骨子里高傲的周厉王,他由心鄙视那些既想吃羊肉又不想沾了手的“聪明人”。

明明自己想吃肉却不敢上前,非要找个靠山,推着靠山往前冲,而自己在后面推波助澜,得到了好处就上前分,有了危险就把靠山扔出去顶雷。

想要浑水摸鱼捞好处,还不想担风险,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哼,寡人偏要放过领头的而收拾你们这群跟风的,治治这个歪风不可。

周厉王或许不明白所谓的20%关键定律,但是他却明白,聚众闹事中,最可恨的其实不是领头的,而是那些跟风的。对于那些真敢豁出命的领头人,自己哪怕痛下杀手.也吓不住他们的同类,但是对于那些跟风的,只要治上一波就都消停了。

为此,酒足饭饱的周厉王,在后赏了太庙令,这个闹事的旗帜,以展示自己的宽仁后,继续发挥了快刀斩乱麻的优良传统。

对于这些年轻力壮,想要躲在大佬后面捞便宜的大夫们,他没有丝毫手软,当即慷慨激昂道:既然尔等如此拳拳爱国之心,寡人岂敢辜负?不日,寡人即将率军出征,尔等各自率领家中国人,随寡人共赴战场,为国效力吧。

若有谁能在战场上杀敌立功的,战后,寡人必不吝奖赏。”

既然这么想精忠报国,那就去战场上展示一下呗。反正在先秦,无论是谁,对于上战场这种事,哪怕心里在抵触,可是也绝对不能推脱。

因为,在西周乃至春秋,战争是每一个贵族应尽的责任,一个不会打仗的贵族等于废物!一个连战场都不敢上的贵族等于畜生!更不会有哪个贵族,像后来的司马光来一句:此非优待儒臣之道!

纵观春秋,不知道有多少位国君征战沙场,亦或马裹革尸!

那些小国国君暂且不说,单说齐楚晋秦四大国中,国君领兵征战战死沙场者也不乏其人,比如之前说的那位倒霉的成为了俘虏的晋惠公,以及任用商鞅变法秦孝公他爹,战死沙场的秦献公。

在西周铭文记载,战死沙场的不也有一位周昭王吗?

天子国君尚且不顾凶险,为国征战,怎么?你们这些贵族的名单到比天子和国君还贵?

想捞好处?可以,上战场去。

说完,厉王根本就不给这些大夫张嘴的机会,就命人将这些大夫们各自送出宫去了。

怎么?还想在王宫里过夜不成?

当然,周厉王倒也还是给了他们些许体面的,毕竟挨饿了一天,水米没打牙,滋味也不好受,站都站不稳了,乘马车的时候总不能让这些贵族们趴在车上招摇过市,太有损贵族形象。

在草草的宣布完自己对他们的征调令后,周厉王拂袖而去,而孟子则笑呵呵的带着宫人,为这些大夫们上了一碗热腾腾的米粥。

那些大夫们不知道是因为饿的脑袋发昏,没有回过神来,还是太过震惊,愣在了原地,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周厉王潇洒的转身,直到一碗碗热腾腾的米粥摆在他们面前后,闻着这久违的饭香后,好像回过神的他们,颤巍巍地捧着陶碗,泪珠不停的流,滴滴玉珠到饭中。

只是神情比较痛苦,就跟死了爹一样。

慢悠悠的吞咽着这活着泪水的热粥。

所有大夫的心中都在疯狂的吐槽着:

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是法不责众吗?不应该是杀鸡儆猴吗?为什么您放过了领头的,却把我们这些小虾米一巴掌拍死了?“

……

司马府中,散发着松柏清香的烛光中。略显疲惫的毛公与刚刚被放出来的韩侯,共同对着面前的地图认真商量着作战策略。

韩侯指着骊山,胸有成竹有成竹的的说道:

“骊戎一族真要说起来面积堪为辽阔,仅商洛之地便有近200里的山地。

其间虽然也有不少耕地,然而其封地多山,不适稼穑,说到底还是以畜牧牛羊以及打猎为生。

而骊戎族之所以能够牢牢的将诸多部落掌握在手中的原因,靠的便是骊山。

牛羊是这些部落的命根,而午羊最难熬时便是初冬。

尤其是初冬,河水结冰,尚未降雪之时。

没有水和雪,牛羊便会缺水而亡,人三天不喝水,便会干渴而死,牛羊一天不喝水便会脱力,两天不喝水便会发狂,牧人在此时根本不能赶着牛羊进行迁徙。

而且,牛羊所需的水量远远要多过人,这便是他们最为脆弱的时候。

至于说烧冰为水,他们的燃料保障族人过冬尚且未必充足,哪里有那么多的干柴,牛粪来为这些牲畜们烧水。

也只有骊山,冬季也有温泉,才能够保证冬天里牲畜也能够有足够的水饮用。

所以大司马若要想一劳永逸解决骊戎,那么就必须要在初冬骊戎一族迁至骊山过冬之际,将其一举成情”。

毛公皱了皱眉头,看看地图,略有所思道:“韩侯莫非是打算在初冬结冰之时对骊戎用兵,可是万一初冬之时,降了大雪,该当如何?毕竟下雪后,我大军的行动也更加不方便了。

况且骊山山体直接与南方商洛群山相连,若是这些骊戎见事不妙后,从山道南下,又当如何?

周人舍弃战车后,在山地上作战优势本就少的可怜,总不能够还让儿郎们在大山中与这些骊戎搞追击吧。”

在洛阳南部的山岭,与诸多戎人交过手的毛公深深的明白山地作战有多么的痛苦。周人在对待戎人时可以以一敌三,靠的一是强悍的战车冲击力,二试步兵大阵的有效配合。

在山地里,战车是没法用的,只能够靠步兵结阵而战,如此周人的战力优势并已经大打折扣了。

况且在山地上,周人赖以为傲的水军也就等于废了。一旦降了大雪,根本就不能作战。

韩侯略显无奈的摊开双手,回道:“大司马,关于初冬会不会降雪,这个应去访问太史,那所保留的天文历法或许会给个答案。

至于说这些骊戎会不会南下,这倒是可以放心,入了冬后,不下雪牛羊便会缺水而死,若下了雪。分布在山中的部落,就会变成孤岛。

到时,那些山中饿疯了的狼群,猛虎,应该会非常乐意替我们偷袭戎人的营地。

那些数千人以上的大部落还好说,而对于那些几百人的小部落.,基本就没有熬过去的可能。

毕竟,您也清楚冬天,如果没有一个安稳的过冬营地,这些戎人部落,彼此之间就会相互残杀,根本不会集中在一起活动,哪怕这样子其实能够保留更多的元气。

当然.要问我能不能稳操胜券,小子不敢妄言,只能说您这沙场老将应该知道,战场上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毛公听后,抬起头望着颇为轻松的韩侯,长叹一口气,脸色略显疲惫自嘲道:

“唉,是我多想了,到底是老了,做事也有些瞻前顾后了。”

而后毛公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韩侯低声问道:“这几日韩国的境况你也掌握的差不多了,我且问你,若是让你回到韩城,你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够集合移兵马?”

韩侯听后脸色一滞,但很快装作若无其事的闭目思索了一番后后抬头望着毛公,颇有自信地道:“10天.,10天时间,如果明日我便出发,那么两日便可回到韩城,8天后,至少能在韩国集合12,000的军队,然后在9月20之前,便到达骊山,投入战斗。”

毛公听后冷笑道:“看来河西戎人的闹事,果然也有你的手笔呀。”

韩侯漠然不语,在聪明人面前没必要辩解。

不过,现在毛公明显也没精力在这个问题上与韩侯纠结。毕竟像他们这些地头蛇们,总会有些见不得光的保命手段。

深夜,大致商量完作战计划后,韩侯告辞离开,只留下了毛公,还在对着地图比划着。

毛公的得力干将麃寿在送别了韩候后,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屋中,看着灯光下的毛公仍在对着地图发呆后,麃寿拘谨的站在了门口,不敢进来。

“愣着干什么?过来也帮我看看吧,之前与韩侯制定的计划到底还是太粗略了呀。

唉,人老了,这眼睛到了晚上看什么都不清楚啊。”感受到了来人后的毛公,略带抱怨地招呼着自己的这位得力干将。

“诺”

麃寿应了一声后趋步来到了毛公身旁,语气中颇为焦虑的,对着正在那揉眼的毛公轻声道:“

大司马,韩侯之前被天子拘禁后,现又被天子逼着要迁国,心中岂能对天子无恨,此时放虎归山,恐有后患。“

“那依你的意思呢?”

毛公颇有兴致地望着麃寿,颇有几分期待这位手下的计划。

昏黄的灯光下,麃寿狠了狠心咬牙低语道:“上策,比韩侯写下军令,派可靠之人,持韩侯军命,替韩侯前去韩国,组织军队随王出征。

下策,派20名虎奔死士贴身侍卫,若是韩侯有所妄动,格杀勿论!“

然后.,只听啪的一声,麃寿宽正的脸上,赫然显现了一个通红的掌印。

“大司马,在下一片忠心啊!”

麃寿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脸上的红印,愤怒迷茫的对毛公低吼道。

而之前还昏昏欲睡的毛公,脸色一冷,对着这位发怒的手下,呵斥:

当日先王杀齐侯,齐国数代内乱不得安宁,更让远方诸侯对天子心生忌惮。

韩侯,关中诸侯,天子将其拘禁已经违了道义,而韩侯却还仍愿意遵守天子王令迁国!

若是如此,天子还不表现的大度一些,你难道想让关中的诸侯日后入京朝觐的时候,都要想想自己还能不能有命活着回去吗?”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天子已经对这些诸侯动手了,即使不赶尽杀绝,也绝不可放虎归山!”

麃寿低着头,态度很恭敬,但语气中却充满着杀气。

毛公听后沉默不语,良久方才叹道:“怎么杀?杀一韩侯,就等于与关中诸侯决裂呀。

兔急咬人,又何况是经营了数百年的诸侯呢?

再者韩侯诸子皆已被送入京中,只要不是被逼入绝境,难不成韩侯会拼个子孙亡尽,血食断绝,以卵击石的反对天子不成?“

政坛上,大家可以各用诡计阴谋斗角,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见血的,因为一旦见血就等于破坏了底线。而破坏了这道底线的后果,想想晋献公破坏了底线,屠戮公族后,他的子孙又落个什么下场?

再想想,哪怕以唐太宗之英武功业,在玄武门之后,他的子孙又是何等血雨腥风。

代价太大了。

“那也不该放虎归山啊!韩侯的世子仍然生死不知,哪怕天子扣留着韩侯,其余的儿子也未必能让韩侯真正归顺啊”!

麃寿仍然不能理解,天子为什么要将韩侯放归,并且还允许他公然组织军队。

是,以韩国一国之力,若向西攻打京城,无异于以卵击石。

而且韩侯之前.,也已经当众表示接受天子迁国,可是人心难测,谁知道会不会有心怀叵测者想要趁水摸鱼。

不过,毛公明显是累了,没有再向他解释什么,只是略显无力的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麃寿虽然不甘,但也只得行礼后转身离去。

望着这位部下离去的身影,毛公咪眼又望了望,那幅用炭笔画了道道黑印的地图,喃喃低语道:是啊,驱使猛虎捕捉野狼时,确实要多加些小心,只不过你做的太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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