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迟的厨艺不能说做到色香味俱全，但是和一般的家常菜馆比起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当然，最关键的是这道爆炒空心菜下限和上限都摆在那里，有手就能炒得不错，没什么区别度。

他把菜端出来放在了桌子上，香气四溢，勾人食欲。

招财站在电话的旁边，从上面跳下来。

白光一闪，她变成了之前的女孩儿样貌，拿起筷子，大快朵颐，一点也不像是才第二次用筷子的人。

「好吃喵！人类果然很会做食物喵！」

招财两眼放光，对他竖起大拇指。

江心迟慢悠悠地拉开板凳坐下来，然后尝了一口自己炒的空心菜。

嗯，有点咸了，而且油似乎放太多，吃一口嘴里就满是油……

“还好吧。”

江心迟对自己的厨艺不是太满意，离他心目中的“好吃”还远得很。

“你原来还能变回来的？”

「是喵，好像可以随意变换形态喵。」

江心迟扒拉了一口饭，咽下去以后继续问：“是么？变换起来不累？”

「一点也不累喵！尤其是戴了佛珠以后喵，这个是好东西喵。」

招财很宝贝地碰了碰脖子上的佛珠，一脸幸福。

看她这个样子，江心迟就不好意思告诉她，那串佛珠他戴了很久，从来没洗过，所以上面应该不是很干净……

早知道就应该洗了之后再给她的。

当时完全忘掉了这一点了。

他反思了一下，觉得这都怪他自己那个时候只想着招财是只猫，没想到她还是个人，所以才粗心大意了。

招财既能变成猫，又能变成人。

这一点他还不怎么适应。

江心迟咳嗽了两声，然后说：“招财啊，你先把佛珠给我一下。”

「怎么了喵？」

招财有些困惑，不过她还是变成了猫的样子，然后走到了江心迟的面前，低下头。

江心迟一边抚摸着招财的脑袋，一边把佛珠取下来。

“等我一下。”

「好的喵。」

江心迟来到厨房里，用洗洁精把佛珠洗了一边，然后放在了太阳底下，等它自然晒干。

他回到饭桌前，招财又变了回去，碗里的饭都快见底了。

还好他这次买的空心菜够多，不然他们俩总有一个要挨饿。

江心迟有些遗憾，因为时间太晚了，肉摊木板上面的好肉都卖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一些很肥的边角料，跑了好几家都是这样，他干脆直接放弃中午的炒肉计划。

虽然很可惜，但是吃肉就下次吧。

要想吃到好吃的猪肉，非得和大爷大妈拼早起时间不可。

“招财，以前你都吃什么？”

「都是吃鱼喵。」

江心迟有一点羡慕招财，因为他可以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他就做不到。

要想说话，都能等饭咽下去以后再说。

“你会抓鱼？”

猫怎么抓鱼？

像人一样，拿一根钓竿，挂上蚯蚓之类的鱼饵，然后往岸边一坐就是一天那种吗？

在遇到自己之前，招财似乎还没学会怎么变成人。

所以，她抓鱼应该不是这么悠闲的。

「会的喵，招财很会抓鱼的喵。」

招财立刻开始表演，她张牙舞爪，眼神凶狠，最重要的是嘴巴大张，虎视眈眈。

江心迟想了下，问：“这样……能抓到鱼吗？”

说起来，猫会抓鱼这件事本身就挺奇怪的。

他好像没见过猫下水抓鱼。

大概，他还留有一点印象的，就是在电视上看到过有关“渔猫”的纪录片，里面就讲渔猫很会捉鱼。

那家伙很像猫，但是又比一般的猫体型要大些，很凶狠。

它一个猛子扎下水，就把水面搅出几圈乱糟糟的白浪，轻松写意地叼起一条鱼回到岸上，像个凯旋的将军一样，一边走，一边还要闭上眼睛甩几下头，把头上残留的水给甩出去。

招财是黑猫，肯定不是渔猫，不如说，和渔猫一点都不像。

「用爪子一下子就抓到了喵，有机会可以给你抓一条喵。」

招财拍了拍胸脯，对于抓鱼这件事，她表现得就像是某个领域的专家一样，信誓旦旦，自信满满。

这个自信的样子倒是有几分纪录片主人公捕鱼成功之后的潇洒。

就是不知道她有多少真材实料。

“说不定还真可以。”

「喵？」

江心迟脑子里有一条静静的大河在不停跳闪，随之而来的是一段小时候的回忆，但不是很清晰了。

“我老家有条河，说是以前还养活过很多家渔户的，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鱼。”

「好喵！什么时候出发喵？」

招财一听就来劲了。

江心迟把盘子里最后一根空心菜夹到自己的碗里，看着空掉的碗回忆。

“两三天后。具体得看李叔的安排，我和他们是一起回去的。”

「李叔喵？」

“见了面你就知道了。哦，对了，去的时候你得假装一下是我的猫。”

「可是我本来就是你的猫啊，喵？」

江心迟听得一愣。

招财的眼睛黑漆漆的，但是有亮光，她看着江心迟，就像是看着一片中意的天空，于是想要拦下来欣赏。从她的眼睛里散出的一丝朦胧的东西，轻轻拨动了江心迟的一根心弦。他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里，”江心迟指着自己的嘴角，“有饭粒粘住了，拿餐巾纸擦一下比较好。”

「真的喵？纸在哪里喵？」

江心迟从茶几上抽了两张纸递给她，之后拿起饭桌上的碗去厨房里面。

「确实沾到脸上了，不好看了喵。」

“拿下来了吗？”

江心迟洗碗的时候心不在焉，只是草草洗过一遍就丢进了水槽里。平时他会仔细地擦掉所有能看见的污渍，但现在他的注意力却并不在这上面。

「我也想来帮忙喵！」

招财不知什么时候贴到了他身旁，歪头看着他。

“没什么……好帮忙的吧？就几个碗而已。对了，你中午吃饱没？只有一道素菜是不是没吃饱，要不再去外面吃碗凉面？”

「吃饱了，很好吃喵。」

招财不声不响地把他挤了出去，接过了洗碗的工作。

江心迟退到了一边，打开了水槽上方的水龙头，自来水从水龙头里面缓缓流出，洗净了碗碟上面残留的洗洁精和油污。

他手上传来沁人心脾的清凉。

夏天正需要这样的清凉来抵抗炎热，不然是会中暑的。

江心迟这么想着，一个瓷碗出现在他的眼前，与此同时伸过来的，还有一只不断有水从上面滴下，仿若莲藕的嫩白手臂。

他笨拙地接过，放入水槽中。

厨房里潺潺的水声持续了一段时间，通透的水流从某个角度折射出来的七色余光，颇像是他见过的夜中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