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歹人的一系列行动都有计谋有规划。

最开始他们只以为是个拐人的案子。

拐卖不是小事儿，而是大案件，瀚州府多少年没有出现这种事儿了，本来官府就严防死守，所以在知道青汉河出事儿之后，楚知府第一时间亲自到场。

接着便是正好带着兵将在附近的薛覃。

他们将人都用在了青汉河，原打算要耗费很多时间逐一排查才能找到人，却没想到很快就查到了风波楼。

人找起来是容易了，但衙门那些精通破案的人却发现不大对劲。

风波楼的老板娘和老板一家不见人影，留下一个空壳子风波楼，只有一个掌柜的在，还是一问三不知。

接着，就是衙门着火，卷宗被烧，连接时间太紧密，说是兵荒马乱都不为过。

再后来，沈珺着急跑过来，说了可能是上一任大都督或罪臣留下的党羽，意图报复之后，他们立刻赶往楚家。

却还是晚了一步。

歹人没能全部擒到，楚夫人奄奄一息，楚府被血腥味浸着，整个院子被洗劫破坏一通，其惨状让当时在场的人都不敢出声。

瀚州府的人都知道，楚知府和其夫人伉俪情深，即便这些年不知道多少人妄图朝他后院塞人，都没能成功过。

楚夫人出事儿，无异于在他心头剜肉。

这会儿听闻沈夫人没有性命之忧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顾不上沈珺，赶紧去房间看楚夫人了。

知道楚夫人无碍，沈珺的任务也算完成，和江家人说了一声，便欲离开。

江旭一夜没睡，也跟着忙上忙下的，这会儿打着哈欠出来。

“等等，你叫什么来着？”他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神一些。

沈珺念在昨天江旭提供方向找到蓉姐儿和春梅的份上，对人颇为客气，行了个礼之后，交代了姓名。

江旭上上下下眼神放肆的打量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也不怎么样嘛。”

“真不知道薛将军和楚大人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书呆子。”他嘀咕着。

沈珺眉梢微微一扬。

有敌意？

别说，这府城能走进两位大人的人不多，对沈珺羡慕嫉妒恨的人多了去了。

就连蔡升时不时的都想酸一回。

但当面这么表现出来的，这小子还是头一个。

“江公子有何指教？”

江旭抿唇，欲言又止。

沈珺没时间和他扯皮，直截了当:“江公子不妨有话直说。”

“哦，那你帮我问问，薛将军还收徒弟吗？”

沈珺:“？”

他一言难尽看了江旭一眼。

他知道他爷爷是什么想法吗？

昨天夜里事态紧急，楚府不安全，又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江旭将抱着夫人的楚知府带到了距离不远的江家，江家老爷子当时虽然没有说什么，还很周到的让人请了大夫，让一众下人帮忙供差遣，但从对方没有再出来的态度看，也知道不想和他们掺和在一起。

这江旭竟然还想拜薛覃为师？

沈珺面色严肃，“在下对薛将军心思不大清楚，江公子若是有想法，不如直接问问，薛将军今日应当会登门拜访的。”

江旭撇撇嘴。

他不是不敢吗。

薛将军一个眼神看过来，活像是要人命似的，他是既崇拜又胆战心惊，哪里敢询问他啊。

只是看这个乡巴佬应当是不会帮忙了。

江旭摆摆手:“罢了罢了，你走吧。”

沈珺依旧云淡风轻带着微笑，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

但在临走之前，却提醒道:“对了，昨日江公子走的匆忙，那饭馆一桌子菜钱还未付账，犹记得当时店小二差点儿被逼哭了……”

江旭脸色涨红，羞恼万分。

沈珺见好就收，话尾落在此处，没有再说。

行了个礼，告辞了。

江旭怒视着他的背影，气的牙痒痒:“小爷是那种吃饭不付钱的人吗？来人！给我结账去！”

沈珺和薛覃碰了个面。

楚知府正因为楚夫人的事儿担忧，这件事儿便落在了薛覃的头上。

薛覃带兵打仗可以，杀人越货可以，但这瀚州府城到底是楚知府管理的地盘，有些东西刚刚接手并不是那么得心应手。

沈珺强撑着精神过去帮忙。

昨夜杀入楚知府府上的歹徒已经尽数被抓，但现在风波楼的老板和老板娘等人还没找到，薛覃不敢掉以轻心，整个青汉河和内城周围依旧是戒严的状态，城门防卫也比寻常严了许多。

沈非是快晌午的时候来到薛府的，累得不行。

说是昨个儿帮忙救火之后，后面又帮忙清理了楚知府的府上。

没能仔细说，呼噜着吃了一碗面，倒头就睡了。

李氏他们没能问个究竟，但宋瑜心头还是凉了凉。

当真杀人了。

下晌，管家过来递消息，说沈珺和蔡升无碍，现在在衙门帮忙，今晚会回来。

说完后，管家欲走，宋瑜跟出去，问了两句楚家的事儿。

那管家也没隐瞒，事实上，今日一早，楚府差点儿被灭门的事儿就已经传开了。

“……楚夫人身受重伤，好些大夫连夜抢救了大半夜，方才捡回来了一条命，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楚府死了不少下人和丫鬟，幸好小少爷不在家，不然这次只怕也是要遭……”

“不过，听闻是沈公子带着将军的人过去及时救人的，要是再晚一会儿，只怕是连夫人……”

管家摇头，不愿意再提。

那楚夫人他是见过的，楚大人和薛覃两人经常混在一起，两家走的很近。

宋瑜约摸也远远地看过一次楚夫人。

当时是在齐县令家，正好她去找齐夫人，而这位楚夫人路过，从齐县令家离开，被她碰上。

她还记得当时楚夫人离开的时候，还带了一盒子十里香坊的点心呢。

如今那通体贵气的夫人，昨夜竟遭逢了大难？

宋瑜深吸一口气，生出一股憋闷。

下晌，天色阴沉，仿佛要下雨了一般。

沈珺和蔡升一道回来，两人都疲累不堪。

沈珺握着宋瑜的手，笑了笑:“让你担心了。”

宋瑜摇摇头:“先别说这些，累不累，饿不饿，先吃点儿东西好好歇一歇吧。”

沈珺颔首，靠在椅子上，浑身像卸去了力气似的，没了寻常端正的坐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