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宋瑜还没睡醒，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她迷迷糊糊的起来，沈珺不知道去了哪儿，已经不在屋里了。

“来人。”

她喊了一声，外面马上推门进来一个丫鬟。

“郡主，您起来了？奴婢这就叫人将水送进来。”

宋瑜颔首，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方才怎么这么吵？”

小丫鬟抬眼看了宋瑜一眼，笑道:“就是些小事儿，国公夫人会处理好的，她一早便吩咐下来，郡主不用过问。”

宋瑜笑。

这话说的。

“听着似与我有关，还是跟我说说吧。”

小丫鬟这次没隐瞒，直接道:“昨个儿夜里，黄姑娘没了。”

“黄姑娘是谁？”宋瑜茫然，没啥印象。

这小丫鬟昨个儿跟着宋瑜一道去上香的，虽只是在大殿外候着，但也知道谁和宋瑜一道进去拜佛求签的。

“回郡主的话，黄姑娘是刑部尚书黄大人的女儿，昨个儿下晌曾与姑娘一道进殿内求签。”

宋瑜扬眉。

那个抽了个下下签，马上便将签子和签筒都扔了的姑娘？

倒是眼生。

应当没去过她上次归家的宴席。

不过，这么一个年轻的姑娘，昨个儿还高傲鲜活，今日人便没了，多少让人心里唏嘘。

“怎么会这么突然——”宋瑜忽然道:“为什么会喧哗到我们院子来？”

小丫鬟抿唇，解释道:“一大早上黄家便有人过来了，说是昨个儿黄姑娘从大殿求签回去之后便没有再出来，而昨个儿唯一接触过的人，只有郡主你和沈老夫人。”

而且，那黄姑娘是被谋杀的。

这么一下来，便有人怀疑宋瑜或者沈老夫人和黄姑娘在大殿内有过什么冲突。

亦或者，问问宋瑜这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薛婵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和这等杀人命案联在一起。

所以，她几句话便将这事儿给撇过去了，但是对方肯定不是这么想的，越是不让宋瑜出来说两句，仿佛越是心虚似的。

那黄尚书家的下人不甘心就这么毫无所获的离开，便和传话的丫鬟发生了冲突，在院子里嚷嚷了起来。

于是，将宋瑜吵醒了。

宋瑜拧着眉头，忽然问道:“郡马早上去哪儿了？”

“郡马爷一早便起来了，如今不知去了何处。”

沈珺怎么也神神秘秘的？

等宋瑜收拾好起来之后，外面吵闹的声音已经没有了。

她去了薛婵那边。

李氏也在。

这会儿李氏有些垮着脸，神色不大好。

薛婵劝慰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咱们没有做亏心事儿，犯不着这般愁闷。”

李氏:“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只是无端让人觉得晦气，本是好好地来此求个签，结果怎么就差点儿成了嫌疑犯了。”

她很郁闷。

薛婵噗嗤一笑:“亲家你这还是见得少，京城这地儿，有人在路上捡了一文钱，都有可能被当成是江洋大盗审问，所以，他们不是针对你，只是例行问问罢了，你不用担心，也无需害怕。”

见宋瑜走过来，薛婵道:“这话也是给你说的，遇事别自乱了阵脚。先冷静下来再说。”

宋瑜受教的点点头。

三人一道吃了个早餐。

饭吃完了，沈珺方才回来。

薛婵摩挲着热水杯，问道:“可曾查出什么？”

“找人探查过黄姑娘的尸首，应当是昨天晚上天刚落黑的时候被杀的，而当时你与瑜娘都在后院，寺庙中的人都可以作证，除此之外，咱们院子里未曾走出一个人。”

薛婵笑:“我让你去看看，是让你帮着找出凶手，不是听你说这些。”

“找凶手的事儿，黄大人比我们关心，我总要先将瑜娘和我娘的嫌疑脱去。”

沈珺撩开袍子坐下，喝着茶水，轻声道:“黄大人这些年树敌颇多，与外界也没什么来往，这凶手是谁，多半要从他自己的敌人里面找。”

他不是无的放矢，而是经过一早上的查探之后，知道了一些东西下的结论。

黄姑娘虽然为人骄纵了些，但常年在家里，很少走出门交际，是个没什么敌人的小姑娘，而黄大人，当沈珺提及他的仇人这个假设的时候，黄大人明显脸色变了变。

沈珺甚至可以大胆推测，黄大人应当已经猜到了几分凶手是谁。

既然如此，剩下的那些就没必要再探究了。

薛婵听完沈珺的解释，摇头。

“我算是白操心了。”

薛婵摆摆手，示意让他们下去。

沈珺马上拉着宋瑜走出去了。

连自己老娘都没顾得上。

“我听闻你一大早就出去了，那你怎么会知道黄大人的人回过来问我和娘呢？”

沈珺解释:“你和岳母诵经的时候，黄姑娘便出事儿了，不然你以为为何黄大人今日能这么早的赶来？”

那必然是连夜快马加鞭不顾山路湿滑上来的。

沈珺道:“昨晚上便隐隐有些风声，咱们住的离得也不远。”

“我此前曾与黄大人攀谈过两次，身处刑部，总会有些这样那样的仇敌，黄大人这些年过的也艰难，他将儿女和家眷保护的很好，一直鲜少与人交际，这唯一一次黄姑娘出门却没了命，如此不管不顾，总让人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沈珺这阵子恶补了一下京城各种盘根错节的势力，尤其是一些高官之间的爱恨情仇。

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有些浮于表面，也有些藏得很深。

他能将其脉络清理好放在自己的脑子里，但是也需要验证，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思虑了一个晚上，他只能想到三个可能杀黄姑娘的人，而这三个人，还都很巧的在元山寺。

所以，他今早过去看看，一则是为了和黄大人攀谈，二则，也是想就地观察一下，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宋瑜奇怪道:“你的意思是，你已经猜出来谁是凶手了？”

沈珺点头。

“一刀毙命，刀子深入心口，应当是个男子，而且是个老手，至少是见过血的，段家公子去岁曾和黄大人交恶，也是最为贴合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