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何必和大人置气，那村落的事儿奴婢也听说了，大人实在是愿望，刘副将下的命令，咱们从城中出来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就算要怪罪，也不该怪罪大人啊。”

宋瑜蔫蔫的，推开她的手，带着几分惆怅:“你不懂。”

“奴婢怎么不懂，奴婢可懂了，夫人，您别看奴婢没有成亲，可是奴婢伺候过不少夫人，这夫妻之道，奴婢还是懂一些的，以奴婢看，夫人您就是还年轻，所以有些事儿看不透罢了。”

宋瑜被这话吸引出点儿兴趣了。

“说说。”

金玲马上摆好姿势，坐在宋瑜对面:“这夫妻之间啊，最为重要的就是信任，若是信任不再，两个人也就离心了，其余的事儿再好也是白搭，所以，信任是第一位。”

这个宋瑜倒是赞同。

但人心难测，真正要做到信任这两个字，何其困难？

若无外界因素，自然可以说信任，但事实就是，这个世界上外界的信息实在是太多，总归会迷惑双眼。

而且，很多信任可能需要自己的生命去验证，谁又能真正的做得到不管不问，全盘托付？

“只有这一条吗？”

“还有一条，便是学会装聋作哑。”金玲得意道:“奴婢见过很多的夫人，哪怕老爷在外面豢养外室，知道了也装作不知道，只要能够将后宅打理好，将自己的儿子女儿扶持好，日后笑到最后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奴婢记得，此前有一位夫人，事事以老爷为主，分明知道那老爷外面的女人和孩子都有，却从不像别的夫人那样吵闹，里里外外温柔小意，顺从着老爷，最后老爷年纪大了，那些外面的女人没有落到一个好的，就因为老爷心里对夫人存了一分感情，所以愿意给她体面。”

宋瑜失笑，摇摇头。

“我倒是傻了，跟你一个小丫头取经。”

这金玲自己都是个小丫头，对婚姻什么的还一知半解呢，仅仅凭着别人的生活学习，却不知，每个家庭都是不一样的。

“夫人你别不相信啊，奴婢是真的这般觉得，有的时候争夺那一两口气的，反而会落下个嚣张跋扈和妒妇的名声，倒不如顺从着些，女子后宅过日子，最为重要的还是孩子，老爷倒是其次，若能看开这些，一生方能过的平安顺遂。”

“这也是你此前伺候的夫人教导你的？”宋瑜问。

金玲点头，并且深以为然:“那位夫人越是如此，老爷越是给面子，从不做让她为难的事情，就算抬娶妾室，但凡夫人说一个不字，老爷都会以夫人为主，可疼夫人了。”

真若是疼宠，就不会说纳妾这种话了。

宋瑜再次认定，这和自己的价值观不符合。

当然，金玲所言，或许是这封建礼教下女子的夫妻相处之道吧，只是她难以苟同而已。

金玲见宋瑜实在是说不动，终于放弃了。

但还是叮嘱了一句:“夫人，就算你听不得奴婢所言，但咱们出门在外，身边的人本来就不多，能靠着的只有大人，实在是不该和大人吵架，如今这世道，咱们自己要管着自己已经很费力气了，哪能还管一些不相干的人啊。”

“你也觉得那些百姓该死吗？”宋瑜扭头问道。

金玲呐呐，心头一凉。

她未曾见到，但只是听说，只是屠村这两个字带来的血腥，都足以让人窒息了。

她又哪里无动于衷。

只是……

“夫人您良善。或许未曾经历过苦寒，所以觉得那些人可怜，可金玲这些年被转手发卖，在一些府邸之间辗转，干过最苦最累的活，发热的时候差点儿死掉，还给小姐顶过祸，差点儿被打死，奴婢不知道别人家的姑娘是怎么样的，但是在奴婢看来，别人的生死都与奴婢无关，奴婢只想过好自己。”

宋瑜神色有些怔愣。

金玲轻轻一叹，又道:“夫人，有些人，这就是命，都已经过去了，人死不能复生，咱们也救不了，您现在想这些能有什么意义呢？”

宋瑜恍神，似乎终于悟了。

是啊，她在这里伤春悲秋的，又有什么用呢？

又和沈珺发火干什么呢？

本也与他无关啊。

金玲见她出神，不敢打扰，只让她自己好好想想。

一直到下个小镇，宋瑜都没怎么说话。

下一个小镇真的很小，小到他们十五里开外就原地驻扎了，就怕再次遇上上次的事儿。

齐将军思揣过后，决定不去镇上住了，直接交代了几个人去弄补给就行，以免引起什么轰动。

宋瑜和沈珺自然也只能随着军队。

帐篷扎好之后，宋瑜先被请过去。

这次等了好久，也不见沈珺回来。

她似乎有些后悔和沈珺吵架，也听进去了金玲的话，打算找他道歉来着。

可是一直到深夜，还未见人。

派人前去打探，不多时便回来了。

金玲支支吾吾，有些为难道:“夫人，大人让人多搭了个帐篷，如今已经睡下了。”

宋瑜脸色一白，跌在床边。

这一夜，宋瑜过得不大好，第二天再出发的时候，气色明显不足。

反倒是沈珺，神采奕奕，整个人比寻常看着似乎更加有精气神儿一些。

宋瑜和沈珺错开了。

一个上了马车，一个坐着高头大马和齐将军走在前面。

大军在前，不能耽搁，宋瑜也拉不下来脸直接去找沈珺，只能呐呐的听从安排去了马车上。

接下来几日，连续如此。

分明都在一个队伍，可不知道是沈珺有心避开，还是真的就是那么巧合，他就是有本事连续几日与宋瑜碰不上面。

最后，只能看得出来宋瑜的气色越来越不好，而沈珺也越来越不顾忌。

齐将军一开始还劝说两句，想让沈珺哄哄宋瑜。

沈珺当时只道知道了，后面却没有任何行动。

最后不耐烦齐将军的劝解了，只冷着脸让齐将军不要多管闲事儿，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齐将军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儿，可是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