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露身穿男式运动装，戴着宽大的墨镜，鸭舌帽压得很低。她下了台阶，立刻消失在人群里。

梦露刚混入人群，屏幕上的分格显示图像全部消失，整块屏幕变成了直播画面。

行动设计师丧气地说：“我们安装的摄头全被关闭了。”

“这是梦露干的。”雷一凡语气平淡，心情却异常沉重。

“她为什么这么干？”机要员心头火起，愤懑地质问。

隔壁传来灵异侦探的声音：“这是梦露向鬼判官发出的行动信号，以示合作的诚意。这也是她理性的决定。”

“可她坏了我们的事儿。”机要员已然怒火万丈。

徐一航思考着说：“即使梦露不这么干，我们也很难发现鬼判官。我反倒觉得，梦露在无意间帮了我们，她的做法很可能延迟我们暴露的时间。”

屏幕上的直播画面被一行硕大的黑体字取代：距鬼判官执法还有三分钟，如若认定鬼罪人罪名成立，在冲鬼罪人呼喊死的同时，请抬起你的右手做握笔状，用打叉的方式判定鬼罪人死刑。

一些人看到提示就抬起右手，琢磨判定死刑的动作。他们的举动感染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模仿的行列。

“太不可思议了，梦露也有先见之明。”机要员快要窒息了。

“梦露的确聪明，但这仅是巧合，而非先见之明。”行动设计师给出自己的判断。

“梦露的确帮了我们。”徐一航说，“再过一会儿，许多人都将模仿鬼判官的手法，即使我们安装的摄头能够记录公园的每一个角落，也很难发现举止异常的人。”

看着模仿的人群，宇文念深感震惊：“这是我今生所见最特殊的人群，他们竟然不问罪证就宣判嫌犯死刑。这是民族习性？还是民粹作祟？”

“这是愤恨的宣泄。”雷一凡说，“这与民族习性无关，也不是真正意义的民粹。事实是，任何人被长久的欺压、侮辱，都会寻机宣泄。这是迪袒斯的社会现状，也是对立阶级矛盾激化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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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莉雅打开桌子的上盖，取出笔记本电脑，摆在桌案上。

林音走到苏莉雅身边，客气道：“我该怎么称呼您？霍莫然夫人还是苏莉雅女士？”

在迪那摩王国，人们对“您”这个称谓十分吝惜，即使对敬重的长辈也仅限于同一阶级。林音一向把有朝廷背景人视作对立阶级，她对苏莉雅使用您的称谓，突显出她对苏莉雅的特别尊重。可苏莉雅却不领情。

“请叫我检控官。”苏莉雅由始至终都没看林音一眼。

苏莉雅打开电脑，屏幕上呈现案犯卫斯里的诉状。苏莉雅毫不犹豫读了起来：“案犯卫斯里，时任第三警局第七警署警长。卫斯里因在尼克尔斯一案中，胁迫胡巴尔的家人在自然死亡认证书上签字，成为尼克尔斯一案的同案犯。

“卫斯里从警及任职警长期间，组织参与杀害平民三人，秘密谋杀同事一人；先后十余次利用职权制造伪证，构陷他人入狱；数十次伙同手下打砸商户，将他人财产据为己有。

“某年七月四日，第三平民区副区长尼克尔斯，带领手下将哥丽亚的房屋焚毁，哥丽亚被当场烧死。哥丽亚的女儿安舒儿因在同学家中，幸免于难。

“为了阻止安舒儿告状，尼克尔斯指使司机任伯仁，将安舒儿绑架，送到第三警局第七警署。时任警长的卫斯里将年仅十三岁的安舒儿强奸，而后伙同任伯仁，将安舒儿沉尸下水道……”

苏莉雅诉讼罪证的同时，卫斯里的生死显示器出现在屏幕上。在生死显示器的下面，卫斯里的罪证逐条滚动呈现。

生死显示器刚一出现，公园里的民众就成了愤怒的海洋。苏莉雅的诉讼不到一半，民众的咒骂已成怒潮。

屏幕上显示十秒倒计时。

林音颤抖着读秒：“十、九……二、一，审判开始！”

霍莫然冲公园里的民众拼命摆手，拼命呼喊。然而，他那经由音响放大的呼喊已被民众的怒潮彻底淹没。

公园里的人们只有一个声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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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里的人们只有一个动作，判定鬼罪人死刑。

怒潮声中，卫斯里头顶出现一行骷骨拼写的大字：朝廷鹰犬，操权弄法，碎心而亡。

骷骨连成一体，幻化成阴森恐怖的骷髅灵。骷髅灵张开嘴，冲卫斯里喷出幽暗的迷雾。

迷雾中，一个牛头巨人出现在卫斯里面前。牛头巨人伸出大手，插入卫斯里的胸膛，掏出一颗黑色的心脏。

万众注目下，黑色的心脏砰然爆裂，黑色的血水四处崩溅。紧接着，卫斯里的躯体纷纷爆裂，成群的毒蛇、毒蝎、蜈蚣、蜘蛛和蟾蜍涌了出来。只瞬间，卫斯里就成了干瘪的腐尸。

……

在斯提克斯学院的院长室里，那面镜子呈现奇异的一幕，惊恐万状的卫斯里走上冥河之桥。

冥河之桥由骷髅连接而成。连成一片的骷髅贯通冥河两岸，构筑了一条随河水起伏的骷髅桥。

随桥面起伏加剧，卫斯里惊恐战栗。在愈发急剧的战栗中，卫斯里的皮肉尤如风化的石粉，纷纷脱落，掉进河里。落入冥河的皮肉好似掉进硝酸池，化作缕缕白烟，飘入学院上空的迷雾中。

卫斯里成了一具骷髅。骷髅继续颤抖、风化、脱落，直到彻底消失。

克曼激动地欢呼：“来了，实践预言的主人，经你审判的罪恶灵魂终于走进了冥域……”

……

面对恐怖的执法，许多人都闭上了眼睛。但是没人逃走。

面对恐怖的执法，林音没有停止讲解：“罪大恶极的卫斯里死了。他是被鬼判官处决的，也是被迪袒斯民众处决的……”

面对恐怖的执法，霍莫然除了惊惧，更多的是对鬼判官暴行的愤慨。然而，他义愤填膺的愤慨被民众的怒潮彻底淹没，他声嘶力竭的呐喊连自己都听不到。

面对恐怖的执法，苏莉雅不敢正视，也没有时间正视。她一直在诉讼，卫斯里变成了腐尸，她的诉讼还没有完。但她必须终止这份诉状，因为第二份诉状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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