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吃霸王餐吃到我们济丰楼头上了，你当我们济丰楼好欺负不是！我告诉你，今天把账结了还就罢了，要不然我让你横着出去！”

济丰楼的二掌柜厉秋辰本来就不是一个好讲理的人，此刻见范世荣吃饭不给钱，立马开口呵斥。

“嘿，你小子怎么和你五爷说话呢！你这破店，也不往早了说，就是再往前个两三年，你就是请我，我都不来！姓厉的你可别忘了，当年是谁五爷长五爷短的叫着！”范世荣指着厉秋辰也是一顿数落。

厉秋辰冷笑一下说道：“你当这回还是前清的时候，你还是爷呢？我叫你一声五爷你敢应吗？”

范世荣此刻双手一插腰，颇为豪横的说道：“你敢叫，我怎么就不敢应了！五爷我就是到死都是你的五爷！”

厉秋辰看着范世荣的样子，气的笑出了声：

“得，你是爷！我服！那么五爷，吃饭给钱天经地义吧！你都是爷了，也不会差我们这三瓜两枣的，您刚吃的可是上好的酒席，我就算您六个大洋！怎么着，您把账结了呗！”

厉秋辰说着伸出了手，范世荣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是很快被他掩饰过去，他还是那副豪横的样子说道：“爷说了，要饭钱找燕居阁沈松山要去！我帮他做成了买卖，这饭钱就该他付！”

范世荣这话说的不错，古玩行专门有人干着这打醒儿的活。

意思是说这古玩店的坐商，但凡碰见有人带了客人来，甭管东西卖的钱多钱少，只要是人家带来的人生意成了，那都要给介绍人留下十分之一的利市。

这是一只流传下来的规矩！

范世荣今儿带了个洋人到燕居阁，帮这沈松山撮合成了一桩四千大洋的大买卖。

他本想着这沈松山也是这琉璃厂的老人了，怎么着也会有大红包，就乐呵呵告诉沈松山济丰楼见。

结果一桌子酒菜是点了，范世荣也吃一溜够，可就是没见沈掌柜的人影儿。

眼看，这要结账了。范世荣只好让济丰楼的伙计去燕居阁找沈松山结账。

可这燕居阁的人来是来了，不过来的却不是掌柜的沈松山，而是伙计福全。

他一来就告诉范世荣说道，五爷今天不是带着那洋大人来的，而是跟着那洋大人来的，谈生意时洋大人说的是京话。

掌柜的说，今天要不是他搅和，掌柜的还能赚更多。

没找范五爷算账就不错了，哪还有什么红包给你范世荣！

这话听得范世荣是火冒三丈，气的抓着福山的衣领就要找沈松山算账去。

只是这饭钱没给，济丰楼的伙计怎么可能会让范五爷走。

这三方一拉扯，济丰楼的二掌柜厉秋辰也就站了出来和范五爷对峙，而福山却趁乱跑了出去。

此时，厉秋辰听着范世荣还是嘴硬，不肯付钱，嘴角的冷笑越发明显：“范五爷，这饭你吃的吧不错吧！你说要我们伙计去燕居阁，我们伙计也去了。人家伙计来了是怎么说的，你也听到了。你这会还说这话，不合适吧！”

范世荣眼睛一瞪说道：“这是他沈松山做人不地道，不讲规矩！做古玩生意的，哪能不给打醒人钱的！”

厉秋辰摆了摆手说道：“这古玩圈什么行情，咱爷们也不懂。但是这开饭庄的规矩，吃饭给钱，这总没跑吧。你和沈掌柜的事情，你爱怎着就怎么着，我也管不着。但是，这菜是你点的，东西也是你吃的。这帐自然应该你来结。”

“嘿，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范世荣此刻也知道，这事是自己理亏，但是嘴上还是强硬的说道：“爷是差这点钱的人嘛。只是理不是这个理，我打醒儿，这钱就该沈松山来付，这是规矩！”

厉秋辰此刻明显也有些不耐烦了，他伸手指着范世荣说道：“你甭跟我来着三青子的这一套。你现在把钱付了咱们什么话都没有。要不然见官还是挨打随你挑！”

范世荣睁着大眼睛看着厉秋辰说道：“你还敢动手？你动爷爷一下试试！”

厉秋辰的眼中寒芒一闪，说道：“看来，你是做出选择了！那咱们也别报关了。就按吃霸王餐的规矩办吧！”

说完，一挥手。身后的伙计都手里拿着棍子围上了范世荣。

早年间开饭庄的的规矩，遇见吃霸王餐的，不见官，就打一顿。

被打后，就是被打人报官，衙门里的人都不会理会。

谁让你想白吃白喝，打死了都是活该。

“厉秋辰，你敢！”

看着越来越近的伙计，范世荣知道跑不了，但是还是想吓唬住厉秋辰。

可是，厉秋辰对范世荣的底细知道的一清二楚，又怎么会被范世荣吓唬住！

“给我狠狠的打！”

“他的饭钱我付了！”

这两声几乎同时传来。

本来眼看棍子就要到身上的范世荣已经闭上了眼睛，此刻又睁开了。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楼梯口看去，说出那就付饭钱的自然是佟奉全了。

佟奉全虽然大小是个掌柜的，但是对吃食也并不讲究，和京城八大饭庄的老板的关系也不算太过密切。

对于厉秋辰，两人也不是的人，那自然也是不认识。

只是今日佟奉全要来见卖家自然要穿一身瑞蚨祥上等的绸子。

厉秋辰这人不认得，但是认得衣服。

穿得起这件衣服的人，自然也不会差着两个饭菜钱。

只是厉秋辰刚被范世荣损了两句，心中憋着火，并不想就这么放过范世荣。

钱不钱的是小事，就是想打范五出出气。

“这位爷，您可能不认识这范五，他是我们这出了名的落魄户，您犯不着为他浪费银子！这事我看还是交给小店处理吧！”

厉秋辰说完就使眼色，想要伙计将范世荣拉到外边去。

“姓厉的有你的！”范世荣此刻也急了，说了厉秋辰一句，又连忙转头对着佟奉全说道：“这位爷，您别听着姓厉的胡说，我这是着了别人的道，我...”

范世荣着急的解释，却被佟奉全一把打断。

“五爷，您别说！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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