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刘掌柜和一旁看了半天戏的葛掌柜都是有些傻。

这佟奉全既然如此喜欢这洗子，完全可以不用送回来。现在洗子送回来了，只收了三十个大洋。

但是现在想要将东西收回去，那这钱可不是十倍的往上涨。

“佟爷，和您说实话，我现在遇到难处，这东西我是要出手的。只是，您对我有恩，东西卖您，我这真和您开不出价来！”

刘掌柜说的实话，这价给低了知道的是他在报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棒槌，他自己也过不去心里那关。

而要说价要高了，那就是忘恩负义，这钱赚了，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所以，东西卖给佟奉全，这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佟奉全也明白，他笑着说道：“刘掌柜咱们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这是两码事。而且我刚收了您三十个大洋，就已经说清楚，咱这事了了。您完全不必有负担，该怎么样就怎么。你不卖这洗子还好，既然要卖，那我自然也能卖啊。就当我用还洗子的人情，得一个优先权了！”

刘掌柜苦笑道：“佟爷，您这么说，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样咱么也不用拉手了，两万五，东西您拿走！”

佟奉全知道刘掌柜的这个价格，是有还人情的成分在里面，于是笑着摇头说道：“不成？”

“不成？”刘掌柜自己也知道两万五的价格其实已经远低于行市了，只是此刻佟奉全携恩要货，他也只好继续咬牙道：“当然，既然佟爷要，两万三！这洗子我也让了！”

佟奉全连忙摆手道：“刘掌柜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两万五低了！这洗子什么价，你我都清楚，您出两万五，显然是抹不开面！我看你也别和争了，四万！东西我要了！”

刘掌柜的听到佟奉全主动报价四万，心中那是感慨不已，这佟掌柜的做事那真是没得说的。

“不行！要是这洗子四万卖给佟爷，那我这琉璃厂也是没脸待下去，就两万五，多一分都不卖！”

“刘掌柜，瞧您这话说的，我要是两万五买了，那我这琉璃厂也是待不下去了，三万五，这个价我也是厚颜赚了，不能再低了！”

“佟爷...”

“刘掌柜...”

...

佟奉全和刘掌柜，这番你来我往的杀价，可是看呆了众人。

旁人做买卖，都是卖主拼命抬价，买家拼命杀价。

这两位倒好，还倒过来完。

卖主拼命杀价，买家还往上抬价。

偏偏这两人还都不是傻子，这份买卖要是传出去，这琉璃厂又要多一个传说了。

“两位，两位！都别争了！”

见这两位没完没了，龚掌柜终于开口了。

和刚才的冷眼相看不同，此刻的龚掌柜的脸上可是挂满了笑容。

见佟奉全和刘掌柜不在争吵，龚掌柜笑着说道：“佟掌柜局气没得说，刘掌柜的也是好样的。

今儿这事我也算开了眼了！

不过，两位再这样商量也商量不出什么来。

不如两位各退一步，我出一口！

三万！

二位意下如何！”

三万这是保底价，刘掌柜三千二收的东西，反手卖三万，接近十倍的利润，他也是大赚了。

佟奉全的话，那也是无话可说。毕竟他又不是真傻，能有个台阶便宜一些当然是好！

“就听龚掌柜的！”

佟奉全和刘掌柜异口同声的说道。

说完，两人是相视一笑。

这买卖三万算是做成了！

佟奉全当场掏出三万的银票，又将这洗子收了回去。

三十块出手，三万块回收。

佟奉全这生意做得算是赔大了，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佩服这佟奉全的为人。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佟奉全的初心是保护文物，而不是靠着古玩赚钱。所以，他做事第一就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绝不坑害自己人。

这听起来有点圣母，但是在接下来的乱世中，要是守不住这点底线，很容易就会在大世之中迷失了自己。

佟奉全时刻都在提醒着自己，要自己不忘初心。

“龚掌柜，这是欠您的银票，您请收好！”又有了钱的刘掌柜，现在觉得自己一身的伤痛都好了。

现在是腰杆子直了，说话也硬气的多！

“得嘞，今儿我也算开了眼了。这银票我收下了！”

龚掌柜笑着收下了银票，既然目的达到，他就准备走了。

“龚掌柜！”

龚掌柜刚刚转身准备离去，就被佟奉全叫住。

“佟爷有什么吩咐？”

龚掌柜此时的态度和刚才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我买洗子的事还请龚掌柜的多担待。”

龚掌柜知道这是佟奉全想要靠这洗子赚钱呢，如果自己把低价给透了，那就卖不上价了。

“佟掌柜的放心，龚某肯定守口如瓶！”

“如此多谢龚掌柜的了！”

“好说！”

佟奉全和龚掌柜的客气了两句后，就让龚掌柜的离去了。

等龚掌柜的走远，佟奉全又对着刘掌柜的说道：“刘掌柜，下面我们来说说第三件事情吧！”

“还有第三件事情？”

刘掌柜实在想不到，这佟奉全哪里和他有这么大的缘分，有个洗子不谈，现在还有一个鼎在等着他呢。

佟奉全点了点，苦笑了一笑，对着周彝贵一招手，站在后面的周彝贵就抱着一个大盒子走了出来。

佟奉全此刻介绍道：“刘掌柜，这是尚珍阁的周掌柜的，我在尚珍阁也有股份，所以今天就冒昧，给二位引荐一下了！”

“刘掌柜的有礼了！”周彝贵虽然手上抱着东西，但是还是微微的欠了欠身。

“周掌柜的您也有礼！”

刘掌柜不知道，佟奉全为什么引荐周彝贵给他认识。

但是，一旁的毛财眼睛盯着周彝贵就没松开过。

这就是昨天买他鼎的人，没想到今天还找上门来了。

今儿说什么都要他将东西还回来。

毛财在心里此刻已经想了很多要回东西的方案，只是没想到这佟奉全却是先开了口：“刘掌柜，这你们二位现在也算认识了，废话我也就不多说了，我直接说事！彝贵，将东西放下，给刘掌柜的看看！”

周彝贵抱着盒子走到刘掌柜的面前，将盒子放在了桌子上，刘掌柜打开盒子一看，立马叫道：“我的青铜鼎！”

“不错，正是青铜鼎！”佟奉全苦笑这说道：“昨儿，我和彝贵去窜货厂窜货，彝贵看上了这青铜鼎，他不认识贵号的伙计，于是就用三百块买下了这鼎。

等他回来把事和我一说，我就知道不好！

这鼎要是您卖的，那我自然就当彝贵捡了个大漏。但是既然是贵号的伙计卖的，认他怎么说，我想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所以今天我将这鼎一并带来了，这里面要是真的有什么误会，您三百块还回来，这鼎我留下！”

刘掌柜听到这都不由的感叹，他和佟奉全这事有什么缘分，怎么什么事都和他有关。

刘掌柜先是狠狠的瞪了毛财一眼，然后说道：“说来惭愧啊，这鼎是我这伙计偷着我卖的，我今儿知道他三百块买的，我连死的心都有了。我接手丰一阁以来，还从没现过这么大的眼！”

佟奉全笑道：“我就说这里面有误会，你看这事弄的！这样三百块拿来，鼎我留下！”

佟奉全说着就伸出了手，可是刘掌柜却是脸一板的说道：“佟爷这是什么意思？咱琉璃厂可是有规矩，东西卖出去绝对不能找后账。

鼎虽然是毛财背着我卖的，但是也代表着我丰一阁卖的。

三百块卖鼎这已经现了大眼，要是我在找后账，将这鼎收回来。那我这铺子以后也就不用再开下去了。

佟爷，您将鼎收好！

莫小瞧了我这丰一阁！”

其实，要是佟奉全先将这鼎拿出来，那刘掌柜说不得，就将这鼎要回去了。

只是，现在他已经卖了洗子，手中不差钱了。

佟奉全又对他有恩，这要是再找后账，那确实是说不过去了！

而佟奉全这鼎最后拿出来，也是这个意思。

此刻他见刘掌柜的将话说的这般决绝，他也只能道歉道：“如此，倒是佟某小气了。这鼎佟某就先厚颜手下了！”

“本当如此！”

刘掌柜说了一句后，又是和佟奉全相视一笑。

这琉璃厂生意要做，但是更多的还是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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