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世荣出了饭馆的大门，就快步的朝着琉璃厂而去。

这画刚才虽然只是看了小半截，但是确实是个古画，说不准就是一个真迹。

范世荣心中高兴，难道他真的要时来运转了。

怀着激动的心情，他来到了蓝一贵的天和轩的门口。

刚想进去，他又想起上午王财的嘴脸。

自己如果就这么舔着脸进去，说不定还会被蓝一贵这个小人奚落一顿，五爷可不能受着气。

得，不远处就是佟奉全的泛古堂，这小子和洋人走得那么近，估计也不是个好东西，就拿他开刀。

打定主意的范世荣就朝着泛古堂走去。

“人那，都哪去了！还做不做买卖了！”

这时候正是饭点，佟奉全让袁玉山和福全去吃饭，他在柜上规划一下，手中的巨款该怎么用。他正算着，就听见一个嚣张的声音传来。

抬头一看，佟奉全瞬间笑了：“五爷，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吆呵，这不是佟掌柜的嘛！没想到到了你的店铺里了，上次你帮我解了围我还没谢你呢，这次不正好遇上了！”

范世荣是揣着明白当糊涂，他本是故意来卖货，却被他说成无疑进来，这也是打外围。

佟奉全这行也是老手，这范世荣一进门他就见了范世荣夹着的古画，知道他是来卖画的。但是，既然范世荣不说，佟奉全也跟着他打了外围。

“您说不是，这不正是巧了。眼看这是饭点了，伙计们都去吃饭了，连杯茶都没有。五爷吃过没，没吃过，我请你去福·聚德吃烤鸭怎么样！”

“烤鸭！”范五听的直流口水，但是他今儿来，可不是为了一顿烤鸭，他可是有“大买卖”在身的。

“这个不急，我记得以前你说过你是阁古斋出来的徒弟，你又开这么大的铺子，画你应该懂吧！”

佟奉全笑了：“不能说全懂，只是看过一点，没见过什么世面，五爷，这是有东西让我长长眼？”

范世荣也不多说，来到佟奉全桌子前将画这么举着：“画不忙看，你先看看这轴怎么样！”

佟奉全笑了笑，拿眼睛这么一打说道：“老绫子，活表的也细，如果画对，能卖上价！”

范世荣笑道：“你倒是实诚！”

“实话和你说，这东西是老辈传下来的。我家老爷子临死的时候啊什么都没在意，就指了指这幅画。

分家的时候啊，我让下人把他藏起来了，后来皇上退了位，京城乱哄哄的，他跑了就没了来往。

这一说也有个几年了，我都忘了。

哪曾想，这下人的儿子，他今儿从乡下回来，他给我送来了。

你说这事弄的！”

范五爷说着又指了指这画感叹的说道：“这画本来是一个楠木匣子装的，现在也没了。他儿子说呀，他们全家为了保护这画差点出人命！

不是和你吹啊，碰见一般生人啊，我都不愿意提起来这些老话。

我家老爷子当年提过，这是宫里呀，赏下来的。

老版的石渠保籍里有著录，是个好东西啊！”

别看佟奉全在这不断的点头应承着，可是他根本就没信范世荣的话。

讲故事本就是卖古玩的诀窍，将一些毫无联系的事情情节附在这画上，以表明这东西的来头和其起伏跌宕的传奇色彩。

看似不经意的说出，其实句句都有设计，句句都有伏机。

佟奉全卖珐琅彩橄榄瓶的时候，就用过这么一招，他又怎么会上范世荣的这当。

任由你说的天花乱坠，到底还是要看东西。

“五爷，我听明白了！你今儿来是拿着这画来让我开眼来了！”佟奉全笑着说道。

“那是，本来我就是准备进来看看，淘换一点物件回去，哪知遇见了你，你要是喜欢啊，就拿去玩去，全当五爷我报恩了！”

“五爷，这咱不急我先看看东西，东西好，我就留下，价钱包您满意！”

“好，那你看看吧！”

范世荣说着就帮着拿着画轴，佟奉全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打开。

“哟，山水画！笔法也不错，是名家的手笔！”

这话才打开一半，佟奉全就说了一句。

范世荣听到这心中一喜，嘴上更是骄傲的说道：“那是当然，祖上留下来的东西，能有跑！”

佟奉全笑笑没吱声，画再接着打开，一个巨大的窟窿出现在画上，这窟窿的位置正好在名和款的位置上，这画啊也算是废了。

不怪，夹包袱的小刘能就这么把画给范世荣。

范世荣也没想到，这画上有这么大的一个窟窿，不过他还是不死心的问道：“怎么样！”

其实佟奉全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刚才一直都是范五爷留着面呢，此刻看对着范五爷说道：“刚五爷说了，这东西能留下来多么的不容易，想来五爷对着画的感情也不一般，所以这画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佟奉全的话，意思就是不要这画。

但是范世荣非要问道低：“咱不说这些，就说这画到底怎么样！”

佟奉全笑道：“这画够宋，笔墨也好！可惜啊，烂没了，款儿也没了！就这裱工一看就知道是个好玩意，可惜啊！卖不上价了！”

佟奉全一句话里说了两个可惜，说明他是真心心疼这画。

好歹也是一件古物，就这么的就毁了，玩古董的估计没个不心疼的。

“那就没救了！”

范世荣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佟奉全随口说道：“救也能救，把这后半截接上，再造个款儿，蒙出去了就是个大价钱！”

“造谁的款儿呀！”

“当然是看这笔法像谁的就造谁的呗，我估摸着不错，这话应该是董...”

佟奉全说着，像是突然惊醒：“五爷，你打听这个做什么！您要是想造假那可是坏规矩！”

范五爷说道：“我又不是你们这行的，再说我连饭都快吃不上了，我还在乎规矩？”

“对了，你是阁古斋出来的，你们阁古斋的徒弟都会做旧，那要不你帮帮忙，我们赚回大钱？”

佟奉全看着眼前的范世荣说道：“我的五爷啊，您小了啊！”

“什么小了？”范五爷显然没明白佟奉全的意思。

“我的意思，您的格局小了，这一幅假画，才能卖几个钱。就算蒙出去了也容易得罪人，万一被人找后账还官司缠身。这又是何苦，您要是真的缺钱，还不如还来跟我干呢！”

“跟你干！”范世荣瞬间变了脸色：“你想叫爷来当伙计，你看我是当伙计的人嘛！”

佟奉全笑着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让您当伙计呢，我是想请你当经理呢！”

“当经理？什么经理？”

佟奉全看了看左右，估摸着袁玉山和福全也快回来了，于是说道：“五爷还没吃呢吧，正好我们就去刚说的福聚德，咱们边吃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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