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让你处境为难了。”

我对张盼客客气气一点头，她把人叫来，背后忙碌，此时人脉请托自然付出许多努力，被我搅黄，难免承担许多人情。

我已做好被骂一顿的准备了。

不料，她只是笑着摇摇头。

“她要怨上你了！”她若有所思地说，“申云云可很受欢迎……”

她说的是那位系花。

我莞尔微笑，不做分辩，这普天之下，怨恨我的，又何止这一两人呢？

我头朝旁边一撇。“如果她真那么大魅力，也不会剩下这么多人。”

剩下的学生各自忙碌，收拾用具，有说有笑地走了。

“我倒是不强迫不爱搞校园活动的人必然参与这类集体项目，我只是讨厌躲在阴影中的，拍拍巴掌，就以为做出贡献的人。”我盯着那些人的背影消失在食堂的大门。

留下的男生着实不多。

韩宫在考试结束后，把老魏和钱方拽过来了，顶替拍摄资格。

“卢亦远回家了，张宁说他姑探亲，只能拍摄几天。我们把少一点的戏份分给他们，提前拍摄，让他们先杀青回家。”我安排着工作，主角必须给时间充沛的学生，同学们纷纷应承。

魏巍不情不愿的。

他更想借着寒假打游戏。

“闹什么？盼姐在呢！”韩宫说。

“她在？她在关我什么事啊！”魏巍不情不愿。可他后来还是同意参与拍摄，因为他和钱方是本地人，不用买票回家，拍摄也方便点。

两人在路边推搡几下，周围的学生皆笑着望向他们。突然旁边树后转出来一人，看上去颇为不满：“你们在马路上闹些什么？”

众人一惊之下，纷纷敛笑低头。

韩宫松开抓住魏巍的领子，魏巍恼火地叫了几句，低头仍自整理。

“我听说你们要拍校园剧，不觉得这个已经落时了吗？”那个刚刚冒出的人说道。

我抬头一望，只见这位同学不仅长相光冕堂皇，口才也是挺一流的。只是一脸郁郁寡欢，闷闷不乐。

钱方在一旁给我小声介绍，这人和韩宫有龃龉，他叫赵大春。

“哦，是你啊！”韩宫说。

“你们拍校园剧？”那人还纠结这个话题。

“你听谁说的。”

“朱老师。”

韩宫听这话，波澜不惊。倒是魏巍一声怒喝：“你说什么？！”上去就要和这人一较高下，他很相信他们辅导老师的。可钱方死命拽着他，才避免一场大祸发生。

这时从树丛后又钻出一大堆学生。

男男女女的，有说有笑，打扮得怪模怪样。他们见到动静，全部愣住，好奇地打量我们。其中还有一个黑人，穿着古装外套，惊喜地指着我们，和旁边的人叽叽咕咕。

“朱老师告诉的我们，说找个低年级的学生指导，我们很有机会与你们一争！”赵大春喜滋滋地说。

“那你们拍什么？”

“校园武侠！”那人比手画脚，来了个大鹏展翅。

“哦，说拍校园武侠的，找了饮料厂做赞助的，是你们啊！”韩宫神色淡定。

“嘿！你可别不信！”赵大春语气笃定，“武侠那套我早就知道了！掉崖捡武功秘籍，受伤遇武林前辈的指点，帅哥林立，美女如云，屌丝逆袭常常有，高富帅打脸依然在！”他后面的那群人哈哈大笑。

同学们都不言不语，看似惶恐。

我摇摇头，知晓他们的失误。前几天我和牛遇说的，没错！这些学生的认知太浅薄了。

武侠剧的拍摄是最难的。

武术招式、刀具诗歌、瓜果花卉、翎毛草虫、山水疆域……细致入微，鞭辟入里，这才能让一个虚构的世界变得真实。而人物塑造，更是令其丰多彩。

一剑一马走江湖，群雄相拜快活林，天下广发英雄帖，武林盟主任谁争——侠客可与红颜知己放歌游于舟上，会狂呼，会急啸，会举手无措，会堂皇落寞，惆怅落泪。

这岂是一个校园武侠剧能够拍摄出来的？

他们如此举动。

不过搞怪逗笑，赶风潮罢了！

我心知他们要借此拍一部微电影容易，但长久之下，必难再出佳品。可懒得与他们教导，因此一言不发，不动声色，懒洋洋抬头望着蓝天，白云万里。

“哦，怕了吗？”赵大春说。

“老师好！”韩宫说。

赵大春吓了一跳，回头去望，哪里有什么人？！只是他做贼心虚，一下子被韩宫的话唬住，自乱阵脚。众人看他怪异举动，纷纷大笑。

赵大春乍一被唬，后知后觉，所以才做出如此失态的举动，等醒悟过来，不免有些怨恨。

对方剧组的成员，笑的可就少了一点。只有那黑人同学，傻呵呵的，也不知道代表哪一边，露出牙齿，朝我们竖起大拇指。

“怕了吗？”韩宫问。

“你诓我！”赵大春恼羞成怒。

“吓唬我没必要。”韩宫道，“还不如去盯余悦，校园里暂时定下三组，他叔叔是余戏文，拿奖的概率可比我们高！”

“啊？你从哪里听说的？”赵大春一愣。

“朱老师说的。”韩宫手插兜里，满脸无所谓，“他又不是只跟你透露小道消息，狡兔三窟的道路，你难道不知？”

赵大春辩解不了，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原来最坏的就是他！”赵大春愤愤地说。

他一招手，后面那大群同学齐步和他走了。

“等着瞧！”他放出狠话。那群同学也不开口，从我们旁边径直走过，看也不看我一眼。其中有几人朝我投来怨毒目光，弄得我莫名其妙。

韩宫瞧出来了，等人走了，这才悄摸摸跟我说：“前天晚上，和申云云一起走的那几个男生……”

“就是那天晚上，和朱老师第一次见面，剧本发下去，不懂装懂的那几个？”

“对！”韩宫低沉了声音。

“这样啊！”

我答应一声，醒悟了。“他们那么爱好拍戏，怎么见识还那么浅薄？”我有点无语。那天几个人的表现，压根就不像愿意多关心作品的人啊！

“谁爱工作了？这不是气不顺嘛！”韩宫说。

“……”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话说得多好啊！”韩宫嘲讽，“可不觉得，自己能成为国家总统了吗？”他解释那几个人与申云云离开后，系花向他们好一通抱怨。这几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摆的有人会被当炮灰，可仍然意气上头，跑到赵大春那打工，只为赌一口气。

“他们倒挺配的。”我心想。

脑子里想着申云云和赵大春那形象，感觉这两人凑一对挺好。至少不会祸害其他人，嘴里随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得罪赵大春的？”

“啊？我？”韩宫说，“不记得了。”

“……”

“大致开学的时候。”韩宫不以为然道，“同学之间磕磕碰碰常有，一点小事铭记在心，没必要，如果不是总让我为难，我不会记别人的坏处，更别提记得自己的错事了！”

他坦荡非常，反而让人难说话。

几人吵吵闹闹，暗自争吵。

魏巍依旧恼火，他一拳砸在了树干上，除了“咚”的一声闷响，整棵树纹丝不动。

“痛痛痛！”三秒钟之后，魏巍开始甩手。

“对方很嚣张啊！”我说。

“的确很嚣张！”韩宫认同道。接着，他语重心长：“所以，你要好好拍！”

“这叮嘱，我感觉是在侮辱我。”我神色淡定，“我从未轻视过拍戏。”

“我是说，一定要赢他！”

“这是更侮辱我了！”

和这么个小小的人物对比，我要比他拍得差，要么石头缝里蹦出个孙悟空七十二变地参加他们的剧组，要么就是我车祸失忆了……就算是发烧，我都敢打包票，拍得比他们好。

原因无他，“惟手熟尔”。

这些年轻人，还是有机会练好的。现在，还是太年轻了，太没经验了。

我和韩宫你一言我一语聊天，魏巍忍受不住了。他大叫道：“你们就不生气吗？！朱老师出卖我们！”

“那是我诈赵大春的！”韩宫不耐烦道。

“……”

魏巍一下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说，赵大春不是朱老师叫来的？”

“也不是这么说。”韩宫道，“刚才诈也诈出来了……通知上不是说了吗？会在学院礼堂放映，我想，多半会请一些外校的领导观看。都说这活动没奖励，这就是最大的奖励！有多少学生能在还没毕业时，就展现了机会，在这些大人物面前表演？特别又是这个专业的！从事的又是表演活动！大概，朱老师和赵大春关系比较好，就把这事说给他听了！”

他冲我一点头：“余悦是余戏文的侄子，因为这背景，在我们学院里也很出名，我估计老余一定会叮嘱他参加，所以才提到此事！”

我了然地点点头，算是回应。

韩宫也伸手敲了一下树干。鸟雀纷飞白桦树的树梢之间，叽叽喳喳吵闹，阳光明媚。“而且剧本我已经看过，我觉得一定能成功！”韩宫的声音笃定无比。魏巍却倍感奇怪，他大学时混日子多，课程都勉强通过的，只当韩宫也一样。殊不知，演员的一项重要能力就是分辨剧本，韩宫已经展现出他的才华来。

这当然是部了不起的微电影了。

在穿越前有无数部微电影，其中有不少不失优秀的作品，很多还是名校创造出名电影。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清华大学2012年毕业微电影——《敢不敢，带上梦想，一起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