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折戏，我幡然醒悟。

之后找到合适的演员，也不在话下了，戏曲演员的功底，自然不单纯是念念台词，做做表情那么简单。

这些演员都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进专门的训练场所，从小就要压腿，学身段。虽然，正常的演员要求，得要练形体，一天要练一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可你去看那各大院校，现在有几人能做到？

偷奸耍滑的表演成果，自然与专业人士不同。

牛遇跑到表演班痛心疾首：“你们得努力啊！我都把人拉来了，可一个都没瞧中！这下可好，人家去戏曲部门要人了，去戏曲行业挑正角，从武行中挑武生，你说，你们能干些什么？！”

他原先是想劝诫。

但现实后果是引发学生的怨恨。

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了。这些学生嘀咕着，上了知乎，分析了一波。各种抱怨和谩骂我与牛遇。牛教授气得打电话给我：“不学习，是浪费第一波时间；到网上骂人，是浪费第二波时间；骂的还是圈内人士，搞不好被人铭记，找不到活，这浪费的是第三波时间——他们是想干什么？上天吗？”

“老牛啊，你这是浪费第四波时间。”我很淡定。

“……”

牛遇骂骂咧咧的，把电话给挂断了。

影视界知名人士，大多不上网的，个个责重山岳，忙碌非常，恨不得倒在地上就睡觉，谁还搭理这种闲言碎语？只有网民，想得多，手无缚鸡之力，嘲讽技能却点满了。按游戏术语，那叫作死，引着怪满场跑，还打不死……

我们找到演员，搞了个培训班。

因为这部戏特殊，是单元剧，以后拍摄时任务就会非常重，对演员、编剧、导演都是个极大的考验。因而，先前培育就很重要，许多准备做足了，到时候量化拍摄，就比较简单了。

我们定妆、拍照、吃饭，然后再讨论下规矩，学习古代礼仪和戏剧的方法，这里头的妆容、腔调、走位，都是京剧的套路。

我们把时间投入在练习中，人物剧情，一点点地磨，磨得血肉模糊；一点点地锉，锉得筋骨暴露。员工如同在健身班，从一开始的不乐意，到习以为常，后来主动去钻研，这让我松了口气。

等到正式开机，却要到国庆了。

这时候江采舟的病情不断在好转，亚丽院线却发生了两件大事。

鞠丽离婚。

杜亚入狱。

杜先生以干扰正常的入市秩序为由，判了三年半，是实刑。鞠丽咬着牙，发动了血腥大清洗，公司跳出来的，尽数被她赶了去。

“都是些新人。”鞠丽有些疲惫，跟我见面时谈道，“老员工心里清楚，树倒猢狲散，都攥着一股劲，把这个难关给度过，只有新人，才会觉得自己是成王成圣的将才！”

“酱菜？”我说。

“噗！”鞠丽笑道，“也可以这么说吧？”她知道我在逗她，对我也很感激。

如今圈内人士都对杜亚的锒铛入狱虎视眈眈，猜忌会出大问题。圈外人士对沈言离婚大为关爱。

“如果少点营销号！”我叹口气道，“这样，那些女孩就不会攻击您了。”

鞠丽一愣。“也是。”她略一沉吟，怅然若失，“乱七八糟的营销号太多了！”

其实她如今也挺后悔的，怎么当初就看上沈言。

她曾经糊里糊涂，凡事都围绕着沈言转，沈言粉丝对她感激有加，好话连篇，娱乐圈里对她却怨言颇多。

如今，雷厉风行，铁血手腕，网民们骂她强势，但公司员工对她佩服的，又变多了。

魏别不知和她达成什么交易。

两人保持着某种微妙的利益平衡，为此，亚丽的第三季度收入呈现上涨的趋势，这是在杜亚被抓后，第一次盈利。

她虽然举止粗犷，但下决策，还是颇为谨慎。她自觉目前血气大伤的情况下，很难把公司各个部门都运转得当，但也不能随意开除，伤了老员工的心。因而主动找到我，提出个想法。

“杜亚出来前，我们不打算自己拍影视剧了，艺人运营也不耗费心血，打算分化出去。你如今在范向梅范总那有大业务，能不能帮个忙，把我这群演员带走，收入你们尽管拿，演员的薪水我们亚丽出……”鞠丽叹口气，“演员你们领过去，给他们介绍些戏份拍，不要让表演技巧疏忽了。”

鞠丽要把她旗下的艺人交给我暂管。

这绝对是天大的馅饼！

如果是普通人，那大抵不理解，为什么鞠丽宁可赔钱，也要把旗下演员交给我。

但我知道，亚丽娱乐的收入，不单单是靠艺人与影视行业。它最大的收入，主要来自院线收入、百盛影视的分成，以及其他的一些股权投资。如今杜亚入狱，证监会、银监会都会盯得很紧……而鞠丽之前的一系列铁血手腕，令得公司上下管理人员空缺很多，她得要集中力量，主要应对这方面。为此，演员的管理和影视剧拍摄，太费人手了。她必须把它盘出去，好方便事情一了，再接手回来。

可其他影视娱乐公司，多多少少都有演员培养的业务。演员一交，回得来回不来，那还另说。她公司的运营手段、商业机密，也必然流露出去，这是鞠丽不愿意看到的。

我和老王的主营业务。主要还是在制作这块：影视制作、游戏制作。

咱们对艺人的管理压根不懂，再加上圈内有人，有成果，名声也很响亮。如今萧老板介绍的与范向梅网站合作的业务也在进行中。给她旗下演员安排点小角色，也只是分分钟的事。这些演员演技不会为此生疏是小，更多的，是影响力，届时把演员往回一收，亚丽也是赚的。所以，即使叫她赔一些艺人薪水，她也是乐意的。

“没问题。”我不假思索。

“那就拜托了。”鞠丽叹口气。

她知道我现在缺人。我手头有好几个导演，余悦也刚从部队回来，叶成也帮着我们。

萧老板也觉得这是个大好机会，调了好几波编剧，由一个叫做褚星的作家领着，给我们打下手。

从这方面看，基本上，萧老板这个计划中，囊括国内近半的影视界人士。是今天最大的影视活动。

“牛啊！”老王叹了口气，也来给我打下手，“搞个《武林外传》如何？”

“随你。”我说。

“那好啊！”老王兴高采烈的。

在国庆，他终于与许大小姐结婚了。结婚的第三天，就开始逃避婚姻的事实，成天泡在剧组中。

“张幕，你压根不知道，婚姻啊，就是爱情的坟墓啊！”王明后跑到我这哭哭啼啼，“……我不活了呀！”

我怀疑他究竟是否曾有过爱情。

我咋总看见他被骂呢？！

如今他手头接个活，神情就轻松许多了。成天在片场上晃悠，拿着个保温杯，背着手，像个老大爷般。一看他那神情，我忽然理解了，结婚的人与单身狗的区别在哪了——绝望不同！可就这样，还互相讥讽了，将互相伤害进行到底。

他拎了没几天，就跑我这探班了。

“张幕，你看热搜了吗？”他问。

“怎么着？”

“赵一河导演又上热搜了。”老王说。我一听这话，心里有数，赵导其实蛮可怜的一个人，

总是被一些奇奇怪怪的人盯着。

他原先拿了很多奖，现在因为各种风声，一些机构也不愿意把奖给他，说他不配拿这个奖。

赵导也不怕这玩意儿，不拿就不拿，文艺片就国内拍拍。反正国内穷死的文艺片导演多如牛毛，也不在乎多他这么一个。

文艺片其实挺艰难的，背后各种势力。

他们成天打擂台，比我们这些搞商业的，要复杂多了。

赵导在这环境下，也心里有数了。

“他又是被哪派人士给冲了？”我问。

我心想最近赵一河应该没啥大事。

不存在和同行有太多利益冲突的情况。

他回去就拍这种小规模市场的，按理来说，没人冲他啊！

“还能是谁？”老王吐槽道。

“……”

“肯定是徐英鹏啊！”老王说，“必须是他自己做好人，别人当恶人啊！”

“有证据？”

老王把手机拿给我。

我一瞧，乐了。

原来是之前赵大春申云云他们拍的照片，忽然被营销号搞到网上。

我记得当时赵导的工作人员有删除，结果，他们找人复原了，说赵一河与徐英鹏大打出手，话里话外围堵的，攻歼的，站在徐英鹏那头说话。徐英鹏那边也不傻，给着这群人当靶子，这不是弱智行为吗？

“都快过去半年了！我当时只是借赵导的场地说点话，他们在拍戏，工作人员听到动静，以为来了坏人。就被拍下了。当他们看到是我后，就把东西放下了，没有发生任何冲突。后来，赵导请我到帐篷里一聚，茶很好喝！也很感激！众位网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不要被有心人士利用！”徐英鹏发声明。

他大部分的粉丝都表示理解。

只有一波例外，在胡说八道。

“宝宝你就是被骗了！”有人发大哭的神情。

徐英鹏恶心不恶心我不知道，至少我看得挺难受的。

赵一河也不管其他的。直接拍了一张照，是个法院传票，连姓名都没隐去，名字就是赵大春和申云云。

网民们一阵哗然。

而老王也一阵哗然。

“就这？还敢说不是徐英鹏？”老王很不服气地说，“这小子我算是看透了！躲在背后的幕后操纵者！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