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响，电灯被打开了。

日光灯在黑夜中缓缓闪动两下，投放出安稳静谧的光芒来。

隔壁的那伙人全冒头望着我们，我们双方你盯着我，我盯着你，他们看我们像怪物，我们看他们像恶魔。

“你们怎么在这？”金欣欣傻眼。

“黄老板拉来的。”我说。

“啊？”

“振烨的黄老板，他说有事找我，结果人一扔这，门反锁了，开不了。”我耐着性子，掩饰内心的不安。

不过我一个人掩饰没用，单毅惶恐得汗流浃背。看起来并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门反锁了？”金欣欣疑惑，“那我怎么打开了？”

“我刚试过了，打不开。”我走到门后面，去扭转门口的把手，弹簧依然纹丝不动，“可能是后面的门锁坏了。”

“这锁需要先按下去。”这时候另一道声音响起了，乍听上去，和颜悦色的。

可我心底却在发寒，这人是顾游山。

黄老板先前跟我说，那个经纪人是顾游山推荐来的。

因为顾游山和我们有合作关系，所以黄老板以为是我们的意思。

可我们压根没有给别人介绍经纪人的爱好。

我回头望了一眼单毅。

只见他冷汗直冒，已经压根不在意顾游山在场了。

没奈何，我只好试着按他的意思按了下按钮，然后，弹簧响了……

我：“……”

谁能告诉我这门设计成这么复杂干什么？！

顾游山又笑：“为什么不开灯？”

我淡定道：“没找到。”

他望了望门边的电灯开关。

我说：“因为太暗了，看不见。”

“是吗？”顾游山不动声色，他又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单毅，“这么黑，你俩在干什么？”

“发呆。”我说。

“……”

“不然这么黑能干什么？”我淡定道，“您给我出个主意？”

顾游山：“……”

那个中年男人却没这种想法了，他气喘吁吁，问我道：“你们听到些什么吗？”

“听到了。”我说。

男人瞬间脸色变了。

“但听不太清楚。”我说，“金小姐在谈她的闺蜜？”

“就这些？”

“难道说还有其他的？”我反问道，“要不您说给我听。”

中年男子听罢，张口欲辩。

可他仔细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像的确没说什么。

他不知道有单向玻璃。帘幕已经拉起来了。

所以他并不知道我们看到他们。

他仔细想想，就算旁人知道什么。

那也是听到他和金欣欣的调侃。

可金欣欣是周佑敏的女友，就算被撞见了，最多是风化问题，玩笑得有点过，总不会太坏。

可要是别的？

他心脏跳动得厉害，总怕背后有什么事。

顾游山也仔细觑着我的脸，像是想从我的脸上瞧出什么。

我不动声色的，这时候门外过道处响起走路的声音，啪嗒啪嗒的犹如鞋跟子敲击着瓷砖。黄老板带着一个女人急匆匆赶来，满头大汗，隔老远就喊：“大神，你等久了吧？”

直到这时，周围人才松了一口气。

“咦，你们是？”黄老板问。

他赶到屋内，很诧异周围围了一圈。

“黄老板，幸会幸会啊！”中年男人连忙伸手，双方礼节型地交握了一下，彼此交换了一下寒暄。”

“从隔壁来，打声招呼。”顾游山含笑道。

“哦哦。”黄老板发了一会儿神，愣了几秒，然后一拍大腿，“瞧我！我公司又闹了点误会，这不来请大神来赔罪！唉，怨我！真是太怨我！”

中年男人挺着个大肚子。

他自打松口气后，就坦荡许多，看上去就挺有善良气质的。

他很朴素地搓搓手，道：“要不，到隔壁来坐坐？”

黄老板一愣，顾游山也不动声色地说：“不用了吧？看上去他们也有事要解决！”

他这一发话，大家都嘻嘻哈哈告罪几次，彼此都分开了。我也不知道隔壁是不是继续

而单毅张口欲言。

黄老板朝他一挥手，他领会似的闭上嘴。

黄老板接着把那女经纪人推到前面来，她佝偻着腰，高高瘦瘦，我第一次见到女的长得贼眉鼠眼，探头探脑，颧骨高耸得如同裂开的烟灰缸，怎么瞧，怎么怪异！

黄老板道：“瞧！您瞧！让她自个跟您说！”

“说什么？”经纪人很不客气道，“我挺忙的……”

我心想，忙到这么个不正经的地方。

还是个女经纪人，太奇怪了。

黄老板也气不打一处来：“说！你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不接电话！”

“不接电话怎么啦？谁还没有个事？”经纪人不高兴，“大公司就能随便开除人呢，什么社会啊”

黄老板也懵了。

他还没见过下属这么顶嘴的。

他问我道：“大神，你看怎么办？”

我不假思索：“开了！”

女经纪人气得跳了起来：“你！”

黄老板犹豫：“这、这不好吧？”

“不是开除人吗？”我淡定道，“我们开公司的不是最爱随便开除人的吗？”

黄老板：“……”

女经纪人：“……”

这女经纪人十分嚣张。

我心想，先前黄老板担心是我们介绍来的人，所以一直纵容着她，那还有话说。

现在，再这样，黄老板这么纵容她有些说不过了。

我将黄老板拉一边，用不大不小，全屋都能听到的声音问他：“你私生女？”

隔壁猛然传来一阵窃笑。

看来就像我们刚才偷窥他们，他们也在偷听我们。

黄老板面露苦涩：“哪能呢？”

我说：“也是，如果真是如此，早揍她一顿了！”

隔壁又是一阵笑，这时候笑声更大一点了。

那女经纪人很不高兴，如同炸药包一样。

她一时找不到可以辩解的话，估计从来没有遇到有人对她如此说话，她一时想不开：“你找事？”

“没错！”

她撩起袖子，指给我看她的肱三头肌，自豪地说：“我也是有肌肉的！”

“……”

“我一直有在健身！我不怕你！”她说。

于是隔壁屋里的笑声响彻苍穹了。

我对黄老板附耳小声问道：“你小声告诉我，这女的，究竟是什么情况？”

黄老板小声对我道：“我没骗你，就隔壁的。”

我：“……”

黄老板道：“顾游山介绍的。不然，我把你带这来？”

他朝我挤眉弄眼，样貌的确可憎。

黄老板心里的确有些烦忧。

这女经纪人他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惹出这么多麻烦，退也不好退。

“开了吧！”我还是说。

“啥？”

黄老板虽然这么问，但脸上带着些喜色。

“上山进香也就罢了，你真想把菩萨摆进家中？”我附耳问道。

黄老板大喜过望。

他龇牙咧嘴，招呼那经纪人，道：“走！你走！”

那经纪人还要做出泼辣恶毒的神情，这时候黄老板已经推搡她了。

“快走！快走！”黄老板怒骂。

他神情不大好看，他一把拉住经纪人，推搡着她往外撵，不一会儿，就把她带出长廊，瞬间女经纪人与他撕扯起来。

就在那一瞬间，黄老板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

因为，这位经纪人咬住了他的手腕。

黄老板尖叫着，露出一口黄牙。

女经纪人咬人的举动，就更糟糕了。她伸直脖子，就像枯干的老鼠般，那一拢又尖又细的白牙在日光灯下闪闪发亮。

两人一阵乱动。

又是谩骂，又是厮打。

在长廊上好不热闹。

隔壁的人大约是听呆了，接着就是一阵铃声。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保安闪现，这些人说是保安，其实跟打手差不多，不像其他的场所，多是制止闹事为主。

这些人可是真下手啊！

他们一下子将女经纪人扑倒在地，啪啪两下，她鼻子都冒血了。

黄老板也吓坏了。

他叫嚷道：“我的人！我的人！不是你们的，别下死手啊！”

几个保安也傻眼了。

他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接着把那女经纪人搀起来，接着就往前面走。

女经纪人被领到了一间房子里。

我们站在原地，傻了半天。

黄老板这才后知后觉追了上去。

等进了屋内，大家都愣住了。

这女的匍匐在桌上，已经不像是原先的人了，又瘦又尖的鼠脸也肿得认不出了。

黄老板惊慌失措：“人呢？人呢？”

我说：“什么？”

黄老板道：“是她吗？我怎么看，不像？”

我说：“掏出身份证了，不就确定了？”

黄老板不敢掏。

那几个保安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也不知道这会所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不懂礼数的人，直接上手拉扯了，单毅吓得把脑袋缩到一边。但总这样，身份证还是扔到黄老板的手里。

黄老板一看：“这个……谁呀？”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探头一看：“怎么？”

黄老板惊道：“这人我不认识啊！”

那几个保安说：“就这个！这女的脸肿了，你们看不出来！”

黄老板愣了，把身份证往我胸前一推：“你帮我看看！”

我接过身份证，一看，也傻眼：“这人我不认识啊！”

黄老板焦急：“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这身份证上的人眉清目秀的，虽谈不上楚楚动人，但总有几份姿色。

然后我再一想刚才那尖嘴猴腮的人。

这完全对不上套啊？

“身份证拿错了吧？”我迟疑道，“这不是她本人的？黄老板，是不是你旗下的艺人啊？”

“我们公司没这个艺人！”黄老板吭哧吭哧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