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围观群众看不到热闹，纷纷离开。

两个人跟着协管员，来到治安管理办公室。他们被带进一个小房间，协管员拿出一个文件夹，一边询问，一边填写。姚小仙以叶思娜的身份回答他的问题。

笔录临近尾声，有人敲门，协管员被人叫走。少时，他回到办公室，神情有些严肃，阴沉着脸道：“刚刚医院那边打来电话，老人虽然还没醒，但已经脱离危险了。”

“太好了。”姚小仙如释重负，虽然觉得委屈，但她还是露出了笑脸。

艾博文却没有笑，反而蹙起眉问协管员：“是不是我们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是。”协管员回答，“老人儿子要求，由叶思娜同学承担本次老人的医疗费用，合计8647元。”

“凭什么啊？”姚小仙不服，“我不赔！是我打电话叫车救了他妈，我不图他谢我，但他总不能讹我吧？”

艾博文看了姚小仙一眼，示意她少说话。他问协管员：“您告诉我们这些，是表明已经认同他们了吗？”

协管员抿了抿嘴，打开刚刚的询问资料，又看了一遍说：“不能说完全认同，但叶思娜同学也需要对老人的入院承担一定责任。”

姚小仙根本没有理会艾博文的眼神。她扬起柳眉毛，愤愤不平道：“凭什么？这不公平！你们……”

办公桌下，艾博文踢了姚小仙一脚。她这才会意，闭上嘴巴不再做声。

艾博文心平气和地问：“我可以为她作证，她并没有伤害老人的行为。相反，她一直在积极救助老人。咱们对于助人为乐的热心行为，应该给予鼓励和支持的，对吧？”

“是！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请问，您是亲眼目睹老人跌倒的全部过程吗？”协管员问。

“这……”艾博文语塞。他看到她们时，老人已经躺在了地上。

协管员轻叹口气：“我刚刚也和领导汇报了这件事。叶思娜同学的陈述里明确表明，老人在倒下前和她的车有过接触，并且她在那时，正处于对自行车的操作状态。病人家属提出，老人是因为与自行车接触而摔倒，从而导致脑出血，这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姚小仙努力辩白：“监控，你们可以调取监控，证明我的清白。”

协管员摇头：“抱歉，那里没有监控。”

的确，艾博文也留意观察过，那里确实没有监控设备。这件事姚小仙有口难辩。

艾博文看向姚小仙，后者狠狠地咬着嘴唇，眼睛里水汪汪的。他心有不忍，又问协管员：“我们可以先商量下吗？”

“好。”协管员看了眼手表，“那我过会儿再来找你们。”

协管员离开。姚小仙静静地坐了好久，才开口：“老艾，我仔仔细细地想了好几遍。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啊！大娘走过来时，我甚至都把车停下来，让她先过去，是她自己抓住我车把，然后倒在地上的。别人都不管她，是我一直在救她，可我还要被他儿子刁难，险些挨打。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现在还要受罚？八千六百多块啊，我一个月工资也挣不到这么多……”

姚小仙越说越委屈，自从降维历劫以来，一滴五味眼泪都没找到，还七七八八遇到一堆糟心事，她越想越伤心。

“小叶。”艾博文扳正她身子，让她看着自己的脸，“如果你知道现在的处境，当初还会帮老人联系家人吗？”

姚小仙握着拳头说：“如果一早知道，就该让你多打他几拳！这种人渣，活该让他受受皮肉之苦！……”

艾博文摇头，打断她：“我没问她儿子的事。我就想知道，你对老人会是什么态度。”

姚小仙叹了口气，语气无奈：“还是要管她啊，毕竟那是一条人命。我这人惜命，这世上，命是头等重要的大事，就算吃点亏，受点委屈，能救一条命也算值了。”

艾博文释然，柔声说：“嗯，那就好。”

“老艾，你问完我这个问题，我怎么突然觉得没那么委屈了？其实，八千多块钱给就给吧，不过就是点钱而已，和命比起来，也算值了。可就是……我又要预支下月的工资了。”

艾博文淡然一笑，云淡风轻地说：“钱的事你不用操心。”

艾博文让姚小仙在办公室里等他，自己出去找协管员。他表明意图：“八千六百多元的赔偿费，我替叶思娜支付。”

协管员犹豫地看看艾博文，问：“你和那姑娘是什么关系？”

艾博文以为协管员是按流程例行询问，回答：“她在我的公司实习工作。”

“原来你是她老板。”协管员举起一叠文件在桌上戳了戳，“我看你人不错，提醒你下。我刚刚查这姑娘的资料，发现她四年前，曾经被行政拘留过三天。”

“行政拘留？”

“是啊。这姑娘文文静静、漂漂亮亮的，我也没想到。”

艾博文不可思议地问：“因为什么事？”

“好像是和人发生口角，她打了警察。”

艾博文瞪大眼睛，不太相信：“袭警？”

“没算她袭警。要是算袭警，可就不是行政拘留三天那么简单了，那可是要留案底的。她还能这么踏踏实实地念大学嘛？知道这些，你还确定要替她付钱吗？”

“嗯，我替她支付。”艾博文用手机给老人儿子的账号转账打款。

协管员将转账电子凭证打印存档。

办完这一切，协管员嘱咐道：“我看你人不错，就多一句嘴，人不可貌相，既然她被行政拘留过，又是你的员工，你还是要多留个心眼才是。”

艾博文不置可否，点头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