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胡樵等人深夜密谈的几天之后，要塞内的抓捕行动告一段落，南安石也对江小川下达了最后通牒。

他只能再等三日，三日后若江小川无法履行约定，他只能执行戴雪的命令。

恰在同一时间，刘彩熏带来了反抗军的消息，他们也将起事定在三天之后，真的是冥冥之中的巧合，还是说...

江小川已经不愿多想，自从进入要塞以来，他看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总觉得自己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而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幕后推动操控一切，却又看不清摸不着。

当初答应鉴别渗透者，无非是想以此，从戴雪手里换取更有价值的情报，或交易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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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有着，一些些头脑一热的成分。

而胡樵的提议，进，他可以得到更多的工坊科技，甚至是工坊智力仆的线索。

退，也可以借机留足后手，将命运重新拿捏在自己手中，虽然自己对于胡樵他们来说，只是个工具人般的存在。

但不管怎么看，这都是只赚不赔的买卖，至于那些可能被误杀的普通人，已经快淡出他的考虑范围了。

末世之下，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另一边，江小川最为关心的陈东与李珏，自隧道事件后，便被强制迁到了棚户区生活。

尽管他们获得了，能光明正大的在阳光下生活的资格，但长久对于“老鼠”的歧视，犹如一座大山，压在他们的头上。

不光工作上，被分配又脏又累的活，言语上的冷漠与敌视的态度，甚至是故意的挑衅摩擦。

仿佛成了，连日的重压下，居民们唯一的发泄方式，同样的还有从其他鼠洞迁过来的，都受到了这种区别对待。

“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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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回来了，这鬼天气真的冻死了。”

陈东一进门，先是拍了拍头顶的尘土，再跺跺脚，抖落鞋子上结块的黄泥。

李珏热情地迎了上去，收好陈东的外套，招呼他上桌吃饭，而蔡大妈则坐在小板凳上，做着一些缝缝补补的工作。

房间尽头的木板床上，一阵咳嗽声响起，只见老丁头艰难地支起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

当时他虽然深受重伤，好在及时接收了治疗，虽然保下了一条命，身体却是大不如前了。

蔡大妈一看，立马上前拍起了老丁头的后背，李珏也收拾了一些吃的，给老丁头端了过去。

陈东也掏出了一个小纸袋，里面是两片止痛药，江小川之前送来的药品已经耗尽，这点药片也是他费了好大劲才弄到的。

看着陈东脸上新鲜的伤痕，老丁头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旁的李珏也沉默不语，只得默默低下头，抿了抿嘴唇。

“孩子，我这半截埋进黄土的人，你们不用...咳咳...”

老丁头一脸惭愧，他本就是个该死的人了，一生要强的自己，没想到这个时候成了累赘，成了只能躺在床上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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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东则是一脸憨笑，连忙招呼老丁头吃药，他可是自己和李珏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而这也是他能做到的全部了。

陈东故意岔开话题，一如既往的乐观阳光，犹如一束寒冬的暖阳，温暖在场每一个人的内心。

四人共进晚餐的场景，如同末世前的两世同堂，同生活在一片屋檐下，一副尽享天伦的样子。

类似的场景也发生在其他地方，这个饱受歧视的群体，就是靠着抱团取暖，才在漆黑的地下挺了过来。

如今面对巨大的外部压力，他们反而团结得更加紧密，而陈东也取代了老丁头的位置，成了这一带的话事人。

越来越多的“老鼠”们，汇集到了周围，隐隐形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深夜里，蔡大妈与老丁头早已睡下，陈东与李珏，靠着一点微弱的烛火，开始了谈话。

“我今天收到了江小川的消息，起事...就在明天。”

“好...那件事怎么样了呢？”

看着陈东犹犹豫豫的样子，李珏瞪大眼睛，望着他，清澄的眼眸中隐含着一丝担心与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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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跟他说了...但...哎...”

陈东话说了一半，便没了下文，李珏一听也猜得到最后结果如何了，也不由得低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说...两个就是极限了，不然如若有个万一，一个都走不了...”

陈东说话间，将手掌搭在了李珏的手背上，轻轻握住，似乎是同意了江小川的观点，想要说服仍在踌躇的李珏。

当初那个不顾自身安危，敢于顶着尸群搭救陌生人的陈东，已经越来越理解江小川了。

而之前的瑞昌保卫战，他看到一个个生命，如稻草般被突变体军团收割。

目之所及均是碎肉断肢的惨状，再到要塞里经历的种种，他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无力，自己能做到的极限不过如此。

更何况，他有了想要且必须守护的人，为此付出代价是不可避免的，如这般说给自己听，他选择遵从内心的声音。

然而李珏却把手抽了回去，微微将脸侧了过去，似乎是刻意躲避陈东的目光。

“至少...至少把孩子们给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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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陈东抬头望向天花板，长叹了一口气，纠结犹豫的表情反复出现。

随即闭上双眼，起身与李珏道了晚安，便躺在床上背朝李珏，用沉闷的声音说道

“我...在跟小川他争取一下...”

李珏的也是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在这该死的末世里，对与错的界限开始混淆，她所坚持的“对”，连她自己都产生了怀疑。

只见她跟着起身，默默躺在了陈东的身边，今夜无话，终是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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