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队前往医院一路倒也是顺利的，而急诊室外，那两具焦急等待的身影，来回的走动着。

这个时间，正巧是饭点，医院进进出出的人不少，稍有不注意，他们就会与旁边路过的人相撞。

不过，看他们所在的地方，大家的都可以互相理解。

好不容易等到医生从里面，两个人一个进步就凑到了医生的面前，异口同声的道：“医生，她怎么样了？”

“你们俩跟她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男朋友。”

“我是他……”唐毅底气不足，没有说完。

医生的目光划过他们的脸，“幸好你们送得及时，我们刚帮她洗了胃，她已经没有大碍了，刚才已经醒过来了，不过我看她情绪挺低落的，你作为男朋友的，要好好开导。”

“洗胃？”

蒲千凝吃错什么了就洗胃？

再说，要是吃错东西的话，不是应该口吐白沫、脸色苍白之类的吗？可刚才他并没有出现类似的症状。

感觉医生有所顾虑，厉明谦直接拿出了证件，“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具体她了什么我们也不清，如果你们有所怀疑的话，我可以让护士把她的呕吐物送去化验。”

“是你们医院的化验室吗？”

“那当然。”医生低头在文件夹上记录着什么，“对了，明谦是谁？”

“我。”

医生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她真的是你的女朋友？”

“怎么？”

“我倒是觉得，你对她的态度，跟审犯人没什么两样。”

医生是整个事件的旁观者，他最有发言权，“病人一直在念着你的名字，你进去陪她吧，我刚给她打了针，她睡得不是很踏实，你动作轻点。”

当然，医生是很忙的，扔了这么一句话，就忙活自己的工作去了。

厉明谦的尴尬，自然只有唐毅一个人看到了，那不动声色的表情似乎在说：看吧，你对她的态度，大家有目共睹。

“进去陪她吧，我想她现在最需要的人是你。”唐毅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朝医院大门走去。

望着医院门口的小卖部，唐毅没有丝毫的犹豫，买了烟和打火机，燃起了烟，只是一口，就被呛得咳嗽了。

有时候他很不明白，这玩意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心烦的时候，总会想起它？

看了看手上的燃着的小红点，重新放在嘴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气息从口腔里呼出，烟还没在体内进行循环，就已经离开了。

不会吸烟的人，就算吸烟也就过个嘴瘾。

一根，两根，三根……地上的烟头越来越多，依然没有办法抑制潜藏的冲动，可人与人的缘分，并不是他单方面努力，就会换回结果的。

“还有吗？”

唐毅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就多了一个人，手一空，烟盒已经落入对方的手里，啪嗒一声，燃起了小火苗。

“你怎么出来了？”

“我再不出来，你就要变成冰棍了。”厉明谦难得开玩笑，可这样的玩笑，唐毅丝毫没办法笑出来。

厉明谦默默的抽着烟，很久才道，“很多事不是你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我不想说，自然有我不想说的道理。”

“是因为小凝子的舅舅吧？”唐毅多少猜到了事情的关键点，可它是怎么形成、发展、演变的至今的，但在蒲家，不许做警察，不许跟找警察男朋友，这些条条框框，的的确确是存在的。

追溯原因，除了与因公殉职的蒲智辰有关，唐毅再也想不出别的原因。

因公殉职。

这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可为什么整件事没有出现在大家的视线范围内，而是低调的被隐藏起来了？

多少种说得清，又说不清的东西。

唐毅一开始也没有往厉明谦身上去想的，只是连日来发生的那些细微的变化，让他不得不怀疑，“别告诉我，这跟你们家有关。”

“嗯。”

“……”唐毅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真的？”

“具体是细节其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只知道在我十三四的那年，家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每天都有很多警察来我们家，其中就包括了智辰叔叔。那时候妈妈告诉我说，爸爸和爷爷出差了，家里都是女人和孩子，不安全，警察叔叔来保护我们。”

这话骗骗三岁孩子还可以，可要瞒过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厉明谦还是轻易的察觉了事情的异样，所以常和梁子远一起，偷偷跟踪蒲智辰，就想知道大人们都在搞什么鬼。

可还没等到他们弄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就已经出了事——厉明谦被几个神秘人抓走了。

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厉明谦完全不记得，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医院里，爸爸也因为他，提前出差回来了，但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爷爷。

再后来，等他病好出院时，就给爷爷送了殡，奶奶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搬回老家住了。

他查过书，知道自己患了选择性失忆。

这是身体机能的一种保护装置。

丢了不愿意回想的记忆，有时候反而是一件幸福的事。

然，每年祭拜爷爷的时候，奶奶都会多准备一束鲜花，放在蒲智辰的坟前，而他也从来不追问其中的缘由。

直到那天他在蒲智辰的坟前，遇到了蒲千凝一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这才泛起了好奇，手动查了与蒲智辰有关的事情。

他与爷爷的死亡时间，是同年同月同日，而脑海中那空白的记忆，也在那日期的前后。

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了。

所以，他怀疑，蒲智辰的死，与自己有关。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产生了回避自己对蒲千凝的感觉，带着蒲千凝去找奶奶，希望奶奶能暗中帮忙，出面化解这一切。

奶奶答应了，爸爸妈妈也似乎默认了，可厉明谦总感觉事情有些许不对——太顺利了！甚至，连董文灏都出面做董爸爸的思想工作了。

那种隐隐约约的不踏实感，日渐明亮。

原本想趁着蒲千凝去京市进修半年，给自己腾点时间出来想清楚的，这不，这边还没理清楚，那边就出事了。

若现在问他：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把事情处理成这样了！

厉明谦能给的回复是：我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