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八年春天，北京城的万物开始复苏，布谷鸟吟唱着心中的愉悦，一位长须的中年人从黄极殿中走出，他满眼的桃花与春风难以遮掩“从这里走出来的，哪个不是国家柱石？”他心里想到。

他骑上门外仆从准备的怒马，身披彩衣，鲜花着锦。三天内游便了北京城内大大小小的酒馆与娱乐场所。

正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顾宪成！”

中年人听见背后有人叫他的名字，便回头一瞥。

“恭喜顾兄进士及第，我家新开了一个好去处，要不要来玩玩？”

顾宪成看着这人的嘴脸，心里不免有些激动：“这好去处，所为何物啊？”

“张府。”

“张居正府是耶？”顾宪成答到。

“先生不愧为我大明二甲第二，张大人看过先生的文章，对先生甚是欣赏，欲邀先生进府中一叙。”

顾宪成说到：“先生请回吧，我今日还有急事要去处理，无暇顾及，太师太傅之邀请恕小人不能往。”

“先生即意已决，我也不便多管，只是，先生之仕途，我放眼望去，尽高峦丘壑矣。”这位张府的管家第一次碰一鼻子灰，邀请他人加入张居正之朋党遭据。

他留下了一个白眼，顾宪成只敢施拱手礼等其走远。

顾宪成当然知道在当下的时局依附与张居正门下自然仕途畅通，他也正想像张居正依靠徐阶那样成为第二个张居正。

先帝之时两派并立，徐阶与严嵩严世蕃父子争权时在暗，如今的张居正虽身居高位，但他却一家独大，架空皇权，顾宪成知道，朱翊钧一旦夺权，张居正党必然覆灭，那时才是他一站宏图之日。

几月后，户部的任命送到了顾宪成手里：户部主事，正六品官员。

顾宪成很是诧异自己没被发配边疆当个七品县令，张居正一党的行事风格越来越让他琢磨不透。

他知道现在最好的就是远离他们，独善其身，然后等待出头之日。

不久之后，张居正大病，卧床不起，众官员纷纷前去探望。

朝臣们给张大人找来了他们所能找到的全部名医，世上的珍贵草药尽数被收集到张大人府中。

朝臣们还争先恐后的给张大人祈祷，那天，有一位随行官员来到顾宪成府上：“顾兄，我等正在给张大人联名祈祷，这份名册你要不要加上你的名字？”

顾宪成一听到他喊要为张居正祈祷，毫不客气的直接关上了大门，将其拒之门外。

顾宪成将其赶走后，自己倚在了门上喃喃自语道：“从现在开始，张居正不死，我仕途将尽失。张居正若死，我将位极人臣。”

他在家中枯坐，静静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老爷，你是一点也没变。”此时一位仪态端庄的妇人向他走来。

“我如果认怂了，那我还是顾宪成吗？”

他伸出右手握住妇人的肩膀，眼中满是祈盼地盯着妇人说到：“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坐上四马之车。”

多少个少年曾经对心爱之人做出相同的承诺，无数人殒身，或许只有一人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