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听到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觉得这个时候，我深刻的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月亮照进了屋子。它的清冷的光洒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脸上。屋子里没有开灯。不是为了省电。而是，大家已经习惯躲在黑暗里。畏惧了光亮。那个能照进人心里的东西。却有很多人历经一生都不曾见到过。

我感觉难受。很难受。苦涩的滋味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我不敢说话，我怕我一说话就会哭出声。更怕我会忍不住大骂。

原来世界上真的会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禽兽不如！

“他说的都是真的？”高阳的表情精彩到我分辨不出是生气还是难过。作为一个警察，他或许都不曾见到过有父母亲会如此虐待自己孩子。

“我们就是鬼迷心窍了，我们是以为他是妖邪，他是丧门星，是不祥之人。其实我们没有想要害他。”韩星的母亲仍在狡辩。

我刚才还在以为，这个女人作为母亲对韩星还是有感情的。却没有想到，她竟也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母亲，这么伟大的字眼，一旦被亵渎，这个世界将会变成多么黑暗。

“你们不怕韩星的哥哥会因此出现在了问题吗？双胞胎冥冥之中都是前世今生的缘分，你们亲手扯断了这缘分，你不怕他会不好吗？”丰逸尘开口了。

他说的话没有带一个脏字，没有歇斯底里。但是却足够有份量。

我看到眼前的中年男女同时露出惊慌的表情。

难道不珍惜，是因为还有选择？难道母爱和父爱也是这样狭隘？

“大师，你得救救我们家狗子。自从他弟弟的事出了以后，他几乎都不和我们说话了。也不工作，也不找对象。你说，那邪物不会把他给害了吧？”

到这个时候，韩星的父亲仍然称他为邪物。

“他害了你们所有人都不为过，他就是被你们杀死的！从开始到现在，你们没有问过一句他是怎么死的？他为什么要选择自杀？你们以为收了钱就万事大吉了？那些昧良心的钱迟早都是你们要还的业障。”

我从来不是正义感爆棚的人。也从来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但是，这对父母今天真的把我气着了。他们触碰了我的底线。

从韩星家里出来，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我们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沉默的上车。

沿路的农田里吹来的农作物的香甜的气味，此时都变得异常苦涩。

我们彼此都知道。我们不忍心了。

我们内心深处泛起的同情是那么明显。根本无处隐藏。

我们在同情一个鬼魂。

高阳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他面无表情的接起电话。

“喂……好，我知道了。”

简单的几句话后，高阳便结束了谈话。

“病历里记录的韩星的血型和院长卧室里墙上的血型相符，基本可以肯定，韩星和院长在那间屋子里发生过冲突。”

“不是冲突。是院长殴打韩星，他拿着他的脑袋往墙上撞。韩星还不断的叫他院长叔叔。”我说。

“你怎么知道的？”高阳问我。

丰逸尘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看到的，韩星带我去看的。他问我，他该不该死？院长该不该死？”我的眼圈红了。

“他不该杀那么多人？”高阳低声说。

“他被虐待，被毒打，被嘲笑，被侮辱的时候，有没有人告诉那些施暴者不应该？这所有环节里但凡有一丝一点的温暖，韩星也不会走到最后一步！”

很奇怪，我竟然只对韩星的死亡感觉难过。

虽然，他杀了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