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流域虽然充满淤泥和河水，但毕竟水浅。像251这种半履带装甲车，如果想要渡河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需要前方有步兵探出一条较为平坦的路，否则万一陷进深水沟里，再想拖出来可就难了。

这种战场环境显然没有工兵在前面探路，所以说这基本上就是冒着风险强渡。

“抬起头射击！把他们打回去！”杨谦大喊。

对方的步兵和装甲车在强渡，河边的敌侦察兵也正在向这边摸上来。不射击的话，等会战壕里就会被甩进一堆手榴弹。

杨谦旁边的机枪手抬起头朝着对岸的步兵扫射，但很快被集火压制。一发机枪弹甚至从射击孔里跳了进来，打在枪盾上弹开，把机枪手吓了个半死。

“迫击炮！能不能炸他一波！”

陈通全把头转向阵地后面大喊。

后面没有回应。

十几秒后，一声炮响，一枚炮弹从后面的林子边缘升起，划出一道抛物线后砸在了河中间。

这发50mm高爆弹准确地炸飞了一个正在匍匐前进的士兵，并把他周围的战友不同程度地炸伤了。

一个位于第二道战壕的炮兵观察员拿着旗子，冒着被子弹打中的风险向后反馈试射效果。

坐标估算的很准确，炮观在被MG34打成筛子之前躲回了战壕里，而后方的50炮直接开始了效力射。

迫击炮弹不断地落在河中，正在渡河的德军苦不堪言。

他们虽然有足够的机动车辆，但是却并没有什么重装备。唯一能称得上“重装备”的可能也就是装甲车和三脚枪架的MG34了。

此时一门炮都没有的他们只能被动挨打，而苏军后方的50炮可以从容地进行速射或精准射击，只要炮观还活着，这两门炮就是悬在德军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前方再次甩过来了一波手榴弹，正在看着前方的爆炸的杨谦没有预料到一颗M24手榴弹在他的面前落进了战壕，就掉在他的脚下。

他愣了一秒，随后他身边的一个上等兵果断地把他撞开，然后扑在了手榴弹上。

那个士兵还没扑实，手榴弹就在他身下爆炸开来。

鲜血与碎肉飞溅，杨谦摔倒在地上两秒后才反应过来。

他抹了一把下巴上的血迹，眼睛略有些呆滞地看向那个上等兵…的尸体。

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如果试着捡起刚才那颗手榴弹扔回去的话，已经非常临近引爆的手榴弹会在捡拾过程中炸开，那时他身边的人都无法幸免。

旁边的一名士兵把这个上等兵软塌塌地躺在战壕边上的尸体抬起来送到战壕外边，然后继续抱着自己的枪靠着战壕边蹲着。

“没事吧？”

陈通全注意到了这边。他比杨谦大了估计得有十岁，又是这行的，对这些事大抵是早已习惯了。

“没事，刚才差点被炸死了。”

杨谦把目光从那具被推出去的尸体上收回来，爬起身继续蹲在自己的战位上。

“手榴弹！”

陈通全下达了以牙还牙的命令。

一战壕一串人掏出了自己的手榴弹，向前扔出了一个死亡扇面。

这次的手榴弹投掷效果明显好于第一次，手榴弹没有很大的落点重复，而是囊括了很大一部分区域，一时间把刚刚那几个趴在河岸边扔手榴弹的老六炸的血肉横飞。

“敌装甲车！”

一个士兵惊呼。就这么一小会时间，一辆251已经快要开上河岸了。另一辆运气不太好，卡在了河中间的泥地里，但车头那挺MG34在不断地扫射。

“炮观！报坐标！”

陈通全露出半个头，向后大吼。

后方的炮观在战壕里急速地计算参数，然后由旗手向后传达命令。

培养合格的炮手和前线炮观相当不容易，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没有电台用——钱都拿去培养士兵了。

一个倒霉的旗手被一串子弹正中躯干，正向后挥动旗子的他一下子就扑在了战壕后壁上，然后滑倒在地。

旁边的替补旗手毫不犹豫地顶上了他的位置，旁边的一位炮兵观察员助理则掏出了一枚RGD烟雾弹，甩在了战壕前面几米的空地上。

烟雾弹的烟雾逐渐散开，替补旗手在烟雾掩护下顺利地完成了传达命令的工作。

说实话，旗语报参数这个挺难的，杨谦都不知道他们咋做到的。但这不重要，前线大头兵只关心有没有炮火支援和炮火支援打的准不准，至于是谁打的，那不重要。

6发高爆弹前后落在目标点，在半径五米内范围炸开，有效地压制了装甲车，但没有造成致命伤害。

被弹片擦伤了的德军军官一边咒骂着一边从机枪位坐回车内，他身边的一个代理下士立刻顶上了机枪手位。

“对面这群苏械佬不讲武德……”

他给自己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然后这辆装甲车继续在颠簸中前进。

炮弹炸起的硝烟和尘土散开后，杨谦一众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车头正在缓慢地前进。

“炮火支援不起作用！”

一个士兵高呼。

“焯！”

陈通全猛地一拍战壕边。

“我有办法！”

杨谦缩回头道。

“什么？”

陈通全也缩回头，问道。

“等下，等烟雾散了，让重机枪开火。德什卡在这个距离打穿251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杨谦快速道。陈通全也是此时才想起来后边还有个机枪车。

足足半分钟后，RGD烟雾弹产生的阻隔第二道战壕以后视野的烟雾团才散开。

在杨谦的扯脖子大吼之下，后方的机枪车收到了指令，把机枪探出掩体，开始向已经爬上了河岸的251/1装甲车射击。

这边机枪车上的人刚下完，只留个机枪手在上面捞薯条，下一秒12.7子弹就砸了过来。

一个弹箱共50发12.7mm子弹轻易地打穿了251的驾驶舱装甲和枪盾，把驾驶室内的士兵和机枪手打成了残缺不全的尸体。

发动机损坏，乘员组阵亡，载员舱内被血肉和过穿的子弹打的一片狼藉，车头的那挺MG34被一发子弹直接命中，已经彻底损毁了。

但是车内的步兵却在此之前下了车，虽然失去了装甲车支援，但是他们仍然有一战之力。

随着一阵手榴弹互扔，整场战斗最残酷的攻防战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