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征的本子，记录的越来越多：

“起火点，以床头为中心，外延，残留的灰烬，有棉类，多种纸质，化纤，胶带，木屑，还有油类……”

“初步尸检，口腔有灰，气管较干净，消化道，胃，无致命类药物残留，女人器官，无男性体液……暂排除身体侵害类，毒杀……”

“喉部肌肉，有收缩挤压的的痕印，因为被烧灼损毁较大，初判为机械类窒息，引起的死亡……”

“就是被掐死，或是勒毙……”

“放火焚烧，倾向于时间来不及，或者案犯体能不够……”

“分尸，装袋，运输到野外，偏僻处，也不是很难……”

“也可以理解为，案犯，缺乏运输工具，犯有洁癖，且体形较弱小，手劲却很大……”

“我不认为是冲动、发泄类犯罪，根据痕检，现场的脚印，指纹，经过比对，对应的人员，都没有案发的时间，也都提供了不在场的相互证明人，也就是说现场没有遗留案犯的任何数据，前面的全是我们的推测……试想，一个如此干净缜密的处理现场的案犯……再点一把火，加上，消防，水流的破坏，本来就少的案犯残留，也就几尽损毁了……这像是惯犯！”

“整座楼的上下左右，所有单元的住户人员，已经进行了初排，暂未发现可疑……我认为可以扩大调查的范围，包括对面楼，尤其是跟案发同一楼层的，也许有线索，包括目击者，也可能存在……”

“对，偷窥癖，恋衣癖，星空迷，望远镜，对面，也许就有！”

“那得再加人手，现在后勤，户籍，政工，财务，办公室，都出人了……”

“整理的这些入户、相关人员调查报告，问卷，都在这了，近二百份，一个人从头看一遍，就到下班也看不完……”

“这是十几个最近出差的，远近，四下，都有，也得分人跟进……”

整个卷宗，所有的信息量，直接爆满，而警方破案，就是要从这里头，一点一滴，抽丝剥茧，找出说谎的，可疑的，就像宅师，过滤掉大多无用，只提取有用的时间点！

问题是这一堆里头，做对了路，那算幸运，要是找错了头，不仅浪费了时间人力，还等于间接帮了罪犯，因为，所有的推倒重来，意味着时间拉长，工作量翻翻，而罪犯脱罪的时间也翻翻了！

高征，他又一次来到案犯现场，他几乎天天过来，当这里成了他第二个上班的点了！

他弯腰钻进警戒线，进了屋，心里说道，“进了门，我现在就是那个罪犯，这是第一次杀人，我得按照他的视角心理来看……”

“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最有经验的战士，第一次杀人，都会不适，甚至噩梦终其一生……那如此近距离的杀人……还要看着死人，更应该难受……应该是眼黑，头晕，抖索，胃痉软，恶心，腿软，想吐，有了便意……”

“……他蹲下，扶着床，扭头，不敢看死人……然后……鼓不住了……连滚带爬的……进洗手间……先吐……还是先洗手……不对……是先扶着墙……然后……是蹲下……不敢出来……”

“吐完了……洗手……擦手……关门……是用纸擦……还是毛巾……还是甩干……擦过纸……扔筐……还是冲走吧……毛巾挂回原位去……应该办正事了……听说，死人的眼睛，跟照相机一样，能拍到她死前看到的一切……”

“……先用胶带缠住她的眼睛……她就看不到我了……再蒙上毛巾……拖一下她，好重……那分了她……用刀……快天亮了，时间不够啊……还有剁骨头的噪声……这楼不隔音……还要洗地换衣服……还要拖走……太复杂太慢了……对，就用火吧……”

“纸壳子，报纸，广告纸，彩页，棉被，衣服，这橱柜门……再来上这花生油……花露水……酒……都摊上头……铺匀……太厚了，烧不透，烧不净。”

“再检查检查……指纹脚印……墙上，把手，门上，橱柜，椅子，洗手池……都擦了……”

“我得捂住嘴，鼻子……用湿毛巾……这烟会让我咳嗽，那就给人听见我了……”

“打火机……火柴……手套……地板擦……我先演习一遍……”

“点火……我走……不对……我得看着烧一阵……还没烧到窗口……烟还不大……闻见味了……再不走，就呛着了……”

“最后拿着擦子……边走边擦……抹掉脚印，气味……一直到楼底……轻声的，还要快，不能被人发现了！”

高征做完了这套模拟，直接累脱了，都哆嗦了！

他含了枝烟，刚想打火，“这是案发地，可不能抽，闻闻味吧！”

他把烟卷凑鼻子闻闻，夹到耳朵上，“……他做的是挺干净挺细，可是人就有漏洞，越完美的，越是缺陷最大，我现在就找这个点……”

“对啊，他不得抽枝事后烟，解解乏啊？！”

“烟头，是一个证物……还有擦手纸……厕所呕吐物……不会冲了吧？”

电视里，高征，抓耳挠腮的，一个人，在烧的漆黑的凶宅里，拉长的身影，鬼魅般晃动，他为了找线索，破案，都有点疯魔了！

小圣跟小六说完他的梦境，小六不解的问，“案子破了，人也逮了，按说，那冤也伸了，她还缠着你不放，啥意思，有隐情啊？！”

“我觉得是，所以你别乱说话，万一传言出去，给人当了替死鬼……”

“这么说，前阵，那个带着头套指认现场的是个假的，是个套，做给罪犯看的，要引他？！”

“你想想看，都烧了，还给乱人破坏了现场，几乎线索都毁了，你靠啥破啊？”

“靠人啊，人民战争的海洋，排除法，是人做的，就有漏掉的！”

“那就是拼时间了，那可长了，一年，二年，十年八年，那鬼还不缠死我！”

“要不，匿名给提个线索算了……”

“那是鬼给我的线索，你咋说，还是半月前留下的指纹，这要说了，不把我套里头了？我跟警方说，鬼来找我的，人家信吗？信，我得进实验室，不信，我得住五院！还有，将来你要写东西啥的，里面别露我的名字，要不，我和你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