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江国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前面的优秀班级排座位都是按照每次月考过后的成绩排名，由学生自主选择，而程衿年在高三（1）的座位一直都是固定的。

次次考试，她都毫无疑问地拿下第一，而次次选座位她都喜欢选择第七组第六排，也就是整个教室的最右下角的座位。

为什么要选这，因为这个位置靠窗又靠墙，远离嬉闹的走廊，没有同桌，很适合做自己想做的事。

由此，这个位置被一班的同学戏称为“学神宝座”，还有更奇葩的便是有些同学临近考试时会特意到程衿年的座位上转两圈，吸一口欧气。

程衿年经常不来教室，但没有一个人敢不经过程衿年的允许随意坐她的位置，更不敢乱翻她的物品。

今日一大早，程衿年出乎意料地走进教室时，班上的所有同学都朝她投来目光。

沈伦峰的座位每次都不一样，但细心一点就不难发现，他选的都是程衿年周围的位子，绝对不会超过两个隔座。

“衿年，辩论赛初赛的再度开始有消息了吗？”沈伦峰想和程衿年搭话，又总觉得别扭，只好那辩论赛当理由。

程衿年坐到座位上，不急不慢地放好书包，这才徐徐回答他：“下周五重新比，我待会把这些天的准备安排发群里。”

有事说事的态度，没有一点想要闲聊的兴致，偏偏她还说话又那么温柔亲切，不会让人觉得心里不舒坦。

沈伦峰只好尴尬地点点：“好。”

又过了好几秒，沈伦峰仍不死心地找话题：“衿年，你今天怎么来教室了？”

程衿年有条不紊地将课桌里的那一叠厚厚的理综试卷拿了出来，翻开做题，回道：“刷卷子。”

她在草稿纸上演算的架势认真细致，做题行云流水，隐隐透着谁也不要打扰她的气势。

沈伦峰彻底没话说了。

话题终止，他脑海里想的那一串话都没有登场的机会。

每次都是这样，程衿年从来和他说一点废话，不给他闲聊的机会，对他的态度永远比其他人冷淡。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

整个上午的课，程衿年都没有听，一个人默默地刷理综试卷，以惊人的速度刷了三套。

她对照答案批改过后，看着均分295的试卷，整个人身心舒畅。

在穿书之后，让她最开心的事就是找回了学生时期纯粹的学习生活，再一次体验当学神的恣意。

虽和小说里的程衿年同名，但她们两个的智商情商完全不在一个水平。

“衿年，中午一起吃饭吗？”上午最后一节的下课铃声响起后，沈伦峰又重燃了斗志。

程衿年瞟了一眼教室门口，那里正好走来一名没扣校服扣子的青春少年，他驻足于第一个窗台，有些不羁地倚靠在窗边沿上。

“不了，已经约了别的同学了。不好意思。”程衿年目光没正视沈伦峰，而是穿过他看向窗外勾着唇角的颜若涵，冲他微笑颔首。

说完，程衿年快速地收拾好书包，抬步直直地往外走。

沈伦峰立即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颜若涵的面容，垂在课桌下的手骤然捏紧！

他感觉自己的胸口有无数的小虫子在啃咬，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感，还含着一丝灼心的酸涩。

为什么程衿年对颜若涵那个臭名昭著、整日厮混的混混那么热络？

为什么？

他想破脑袋都没能想出缘由。

教室外，和煦的清风吹拂过颜若涵的头发，飘起的刘海露出了他精致光滑的额头，明亮的瑞凤眼暖笑十足地望着程衿年。

“一起去羽和餐厅吗？”颜若涵率先开口。

程衿年笑了笑：“自从上次发现我有专属包间之后，你好像就猜准了我用餐必去羽和？”

“不用猜啊，看都看的出来。”颜若涵在第一次和程衿年去羽和餐厅的时候，就发现她熟门熟路，一看就知道是经常来的人。

程衿年浅笑垂眸，一双修长笔直的双腿在日光下白得发亮。

她和颜若涵并肩走着，走到校园励志广场的林荫小道上时，她偏过头稍稍仰视着比她高许多的颜若涵，轻声说：“若涵，新闻可以撤了。”

颜若涵顺势低眸，红润的双唇微微轻启：“好。”

“对这事你怎么看？”程衿年对他这毫无半点犹豫的态度很满意，颇有兴致地问他。

“温水煮青蛙比直接一刀切更有意思不是吗？而且这新闻一直挂在热搜第一，时间长了网友就会怀疑有幕后推手，反而效果不佳。”

程衿年眼眸急速闪过讶异，颜若涵想的居然和她分毫不差……

“买热度破费了多少？”默了几秒，程衿年又笑着问他。

程双柔这种没有任何名气的素人，而那种丑闻又不算爆炸性的内容，能在全网挂了整整两天花费一定惊人，动辄上亿了。

颜若涵轻扯嘴角，淡淡笑了笑：“没算过，没多少。”

一脸对金钱不在意的姿态，仿佛那些别人梦寐以求的数额在他心里连被统计的资格都没有。

程衿年忽然想到什么，又问：“今年的公童拍卖会你去吗？”

颜若涵姓颜，家世背景又极为神秘，至今学校里的人都不知道。

而颜家人更是出了名的不爱社交，高深莫测。

程衿年想不把颜若涵和颜家扯上关系都难，鉴于上一次她问的那么直白，被颜若涵糊弄过去了，这次便拐着弯问。

“你要去？”颜若涵直觉准得很，知道程衿年这么问必然有她的心思，干脆反问她。

程衿年倏地浅笑，真是够狡猾的啊。

因为颜若涵曾经也问过程衿年，她是不是还有什么隐藏身份，也被程衿年糊弄过去了。

没想到她给他挖的坑，他又推给她跳，和程衿年一样，颜若涵对她的身份也很好奇。

他们两个就像装了雷达一样，精准地扫描出对方身上与普通学生之间的差异。

“若涵，坐你的车还是我家傲叔的？”他们正好已经走到了校门口，程衿年立即转移话题。

颜若涵也很有默契地抛弃了上一个双方都不想回应的问题，笑着说：“你家傲叔的吧，别因为我耗费了傲叔等待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