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菱形水晶耳坠在一片苍白的大地之上红的惊心动魄。

卫庄知道明辉的脸生的极为完美，但这一刻，他侧身扭头，卫庄才发现明辉这个人的从带着耳坠的这面侧面看上去远远不如正面看着那么典雅高贵

明明是一袭白衣，但这白衣的衬托下却显得耳边垂下来的那抹红妖异至极，

是触目惊心的殷红，是凌寒独自开的血红。

不在意此刻明辉气质上的异常，卫庄很平静的询问：

“你想要什么？”

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将卫庄认真的打量了一遍，明辉摇摇头：

“你身上没有任何我想要的东西，我劝你放弃吧，有些事情就这样让他顺其自然，顺应天命不失为一个坏的结果。”

卫庄对此不为所动，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稍稍受阻就放弃的人。

“我知道你有办法在救他一次，之前你能做到让他在死后和逆鳞剑共生，既为生者亦为亡者，现在你也一定可以解决他时日无多的问题。”

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路，看到了名为希望的种子，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被明辉劝着这样放弃？

“我可以为你做事，脱离流沙放弃韩国的职位，只要你能救他。”

看着卫庄坚定的模样，明辉颇有些欣慰的唏嘘

“他要是看到你这样为他奋不顾身的样子，一定会很感动。”

明辉抬脚向着已经结了一层冰的湖水前走去，望向结白的湖面，明辉知道苍龙七宿这个秘密的其中一环就在他的面前静静的沉睡着。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卫庄你听过这句俗语吗？”

剑眸一沉，卫庄冷声质问

“你在劝我认命？认谁的命？他的？我的？还是韩国的？”

韩国的变化虽然大的奇怪，但效果却是十分的不错

这些卫庄都一一看在眼里，

甚至韩非将自己的著出来的书又重新修缮了一番给他看了最新的法之版本。

刨除一些过往过于理想的‘法治框架’，将‘坚守法律’和‘以法治国’的重担从对国君一人扩散到所有人身上，

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君臣上下贵贱皆从法，

法不阿贵，绳不挠曲，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

国不再仅仅是人主之国，民也不仅仅是人主之民，法将作为是全民之法而进行实施，从这份新的《定法》中卫庄看到了全新的可能

公利不再是人主一人的公利，公法不再是人主一人的公法；不是守‘公法’的民众才是‘公民’而是所有人主的民众都是受‘公法’保护的‘公民’。

那是他在过往从未见过任何一个朝代应用过的一种历法！

虽然韩非后提出来的新法仍然免不了一些过于理想化的情况，

恩就比如天子犯法和庶民同罪，但在这样的乱世，即使在法律和制度还不够正义的情况下，前后一致的实行它们也还是要比反复无常的那些要好很多。

那些受制于它们的人至少会开始知道他们所要求的是什么，也可以开始尝试着用新法来保护自己。

并且不仅仅是历法的变更还要更多的全新的变化。

富国与富民，强国与强民。

单说筒车水塔的农耕改革和造纸术的出现就让卫庄对韩非刮目相看，更不要说他还研发出了火药，那些小小的炸包即便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也能造成不逊色与他的破坏力。

“你看不到韩国的变化吗？现在的韩国虽然仍然弱小，但已经不是没有一战之力的柔弱白兔，这些变化都是韩非他顶着所有大臣的压力一点一滴推进改革出来的，只要再给他十年，他必然可以创造出一条全新的路，认命？这样的惊世壮举面前你劝我认命？”

明辉的叹息落在卫庄的耳边，看着落寞侧颜的绝世青年，卫庄眉头一皱，有些不安

明辉从来不是一个鼠目寸光的人，甚至用非常有远见来形容也不为过，他既然救了韩非一次，为什么不救第二次？

“你以为我不想救他吗？”

清淡的话语落在卫庄心头如同惊雷炸响

“你什么意思？连你的医术也救不了韩非？”

“我能救他，但是我却救不了这样的他”

转身，纯黑的眸子内带着一丝无可奈何地情绪

“你就没有想过这是韩非他自己的选择吗？”

明辉可以让韩非不再是剑灵，重新作为活人出现在这个世间，但这个时间线上本应该存在的那个什么都没经历过的韩非又该怎么办那？

一山都不容二虎，更何况是一个人。

韩非根本不可能下得去那个狠手，如果他真那么心狠手辣，一开始就不会拒绝明辉提出来的杀掉这个时空的自己取而代之的提议了。

所以不是明辉不想救韩非，不想让这个在他漫长的生命旅程中欣赏多次的年轻人再活的长久一点，而是他根本没有办法救下选择了这条死路的韩非。

脑中思绪纷飞，卫庄沉默良久，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他在这样下去还能活多久？”

“最多十年吧，他的身体本就不太好，又这么糟蹋，运气好的话应该还能活个十年。”

“他的生命力都去了哪里？被逆鳞剑吸收了吗？如果由我代替他为逆鳞提供生命是不是就可以延缓他生命流逝的速度”卫庄急切的追问

明辉摇摇头，否认了卫庄的猜想

“没用的，别想了，不是被逆鳞剑吸收了，他就是逆鳞剑灵，逆鳞剑又怎会害他，他是为了另一个人。”

“是谁？”

“一个他觉得自己亏欠了良多的人，一个他觉得必须要去救的人”明辉叹息“如果你能活到十年后，见证了一个时代的终结和新生后，应该会有机会见到那个他救下的人。”

卫庄咬咬牙，心中很是不甘

这个混蛋就没想过他自己也是很重要的那个吗？

这么拼命，当他死了没人替他伤心是不是！

“就一点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明辉抬脚向大门的方向走去，身后是卫庄遥遥传来的质问声

“他在为了自己的热爱而奋不顾身，我所能做的就是对这份神圣报之以崇高的敬意，并且尊重他做出来的一切选择，而你有幸见证这场本不应该出现的盛世篇章，所以带着喜悦的心情去祝福他吧，并且我希望你能在多年以后仍能铭记他所做出来的这一切努力。”

铭记，他当然会一直铭记住韩非这两个字。

初次见面时寥寥几语，不咸不淡，那个倜傥不羁，却充满了睿智的公子他当然会铭记住。

卫庄不知道此时此刻明辉话里的真正深意，但在很多年后很多人都悄然离去不见踪影之后，他用他的一生诠释了什么叫做你虽是离开，但有我在，流沙一直都在的千金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