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辆城市公交车，开车的是南易和伊依依的熟人——娄雨露。

她穿一件T恤和一条长裤，长发剪成了齐下巴的短发，打扮很朴素，很男性化，南易差点儿没认出她来。在黄志武家的时候，她要么不穿衣服，要么穿一些可爱风的裙子。

娄雨露看他们，也觉得眼熟。

“你们不是拆迁办的吗？”她惊讶片刻，明白了，低声骂一句，“md，原来你们是调查员！”

“我叫南易。”

“我叫伊依依。”

“好吧，我叫娄雨露，受上面要求，配合你们进行此次调查。详细情况你们肯定了解了，我就直接简略说明了。我的能力是通讯，可以与基地的姐妹通话，传达消息，就算在一般鬼域里面也有用。”

娄雨露抖着腿，手握紧了巴士靠椅，在这还算平静的话语下，是她剧烈波动的情绪。

特管局说，不会向别的员工透露她们性别的事，娄雨露本想着忘记过去，以女性身份在特管局工作。

没想到，第一个任务就遇上了南易和伊依依，这个一手调查了“仿生女友”的小队，说不定两人比她自己还了解自己！

她瞪南易和伊依依：“别问我

‘仿生女友’的事，我不想回想起来！”

伊依依点点头：“放心，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那就好。”

“我已经从研究员那里知道了所有细节。”

“艹！”

娄雨露不禁思考对方都知道了什么细节，死去的回忆在脑海翻涌，攻击起她。

她转过身，启动巴士，专心投入到工作中去。

南易和伊依依在前门边第二排座位坐下，这个座位距离门不远不近，可以观察到上车的生物，遭遇危险也能及时反应。

娄雨露的车技很差，拐出酒店停车场时差点儿撞到旁边花坛。

上到马路，车辆不多，巴士以规定速度行驶，很缓，很慢，像背着手走路的老爷子。

他们到了汽车站，在停车场等待。汽车站距离鹧鸪路和鹦鹉路五分钟车程，停在这里不引人注目。

南易看了时间，晚上十点半。

还有一个半小时。

如果顺利的话，探查小队会发现路边打车的亡者，他们只需要等电话报出地点，然后往那边赶就行。

事情并不顺利，零点零八分，亡者该出现了，电话却没有来。

探查人员们没

有找到亡者？

娄雨露开动巴士，绕着鹧鸪路和鹦鹉路转了一圈。

伊依依和南易往窗外瞧，醉汉在路边跌跌撞撞，小情侣在酒店门口拉拉扯扯，还有中年男女们神色匆匆……

唯独没有向巴士招手的人。

零点十六分，娄雨露在十字路口停下车：“现在怎么办？”

“去鹧鸪路和鹦鹉路的交汇口看看？”伊依依提议。

巴士在两条路上绕两圈，没有发生任何事。…

伊依依与联络员联系。

“连续三晚未探查到搭车的死者，可能‘死人搭车’已经转移。”联络员说。

“那我们接下来如何行动？‘死人搭车’现在移动到哪儿了？”

“正在调查。建议回到酒店，稍作休息。”

伊依依挂断电话，看向南易。

南易也没有办法。

三人回到酒店。

电梯里，娄雨露叹了口气：“第一次出任务就遭遇麻烦了啊。”

“还好啦，你那次任务才是真的麻烦。”伊依依回答。

娄雨露一怔，问：“我那次你们花了多少时间

？”

“光是盯着你就盯了二十多天。”

“艹！”

那不就是从头看到尾了！

娄雨露好不容易平息的记忆又活跃起来。

电梯门打开，她逃一般地离开了。

伊依依露出得意的笑容。

南易后退一步，感叹人类的可怕。

接下来几天，联络员那边久久没有线索，每到晚上，南易和伊依依就乘上娄雨露的车，瞎转一圈，碰碰运气。

到第四天，联络员打来电话。

“新增一位受害者，已确定‘死人搭车’转移至崇川路段。”

受害者的遇害时间为昨晚，家数直到刚刚才报了警。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崇川路距离酒店一小时车程，他们立即出发。

在他们行动同时，特管局联系相关单位，封锁了崇川路附近。

这一步产生了些蝴蝶效应，封路导致了堵车，巴士在路上堵了十多分钟，在零点一十分，才进入崇川路附近。

南易和伊依依心忧来不来得及寻找死者，等巴士拐了一个弯，他们不急了。

路边，一个老太太站在路牌下，举着手臂。

巴士停下了，

老太太慢慢走到前门，抓住扶手，一步步上来。

南易假装玩手机，摄像头扫过老太太的脸，影像发送到联络员那里。

不到三秒，信息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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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搭车，终于找到了！

南易看面前老太太，觉得很亲切。和他一样的死人唉！不知道老太太的脑袋能不能拆下来。

老太太满脸皱纹，驼背，微胖，有八九十岁。她面色惨白，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腐臭味。

她站在门前，问娄雨露：“路过崇川路吗？”

她的声音很沙哑。

“路过，你去哪？”娄雨露模仿公交车司机的语气。

“路过就行，过了让我下车就好。”老太太呵呵笑一阵，“我们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一辆去崇川的车了。”

我们？南易和伊依依诧异看她。

老太太转头，朝门外喊：“哎——，朋友们，这辆车到崇川！”

路边阴影里，十多个人影走出来。

他们有老有少，脸统一的白，声音统一的沙。

“好啊，终于等到了。”

“为什么最近没有车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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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是在鹧鸪路那边呢！”

一共十二个人，一个个进门来，一个个投下硬币，在咣咣咣的硬币撞击声中，从南易和伊依依身边走过去。

伊依依坐直身，揉了揉鼻子。

腐臭味围绕在他们周围，久久不散。

明明车上空位很多，这些死人们，就围在他们四周。

“你们好啊。”一个拄拐杖的老头咧嘴笑，他嘴里一片红，没有牙齿，只剩牙龈。

连上最先上来的老太太，一共十三双眼睛看着他们。

伊依依脸白了，她头皮发麻，嘴唇轻颤。

档案上不是说一次只有一个死人的嘛！为什么来了这么一堆啊！

她太过紧张，一时说不出话来。

“爷爷好。”南易忽然站起身，与老头握了握手。

他又与旁边的死者们一一握手：“奶奶好，大姐好，大叔好，小弟弟好，阿姨好……你们吃了吗？晚上这么晚去哪啊？孩子多大了？……”

他一改往日社恐，热情地与死者们交谈着。

伊依依：“？？？”

“都上来了吧？我出发了。”娄雨露的声音

有点儿颤，她也有点儿怕。

她关上车门，刚起步。

“等一等！等一等！”一个声音从巴士后面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