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年头，有些问题是绕不开的。

巴尔夏姆主教很严肃地问威廉：“我听说大人来到兰德尼行省以来都没有去教堂做过礼拜？”

威廉撇了撇嘴，看来刚才自己提到经书的内容让主教想起了这一茬。

这个问题可大可小，小的话买块便宜赎罪牌就哈哈过去了，想闹大给你一个异教徒的罪名你就能成为

Q中最火热的那个崽了。

威廉平静地说道：“最近我在寻求一个答案，在得到答案之后我会去教堂捐赠一台祈祷仪式的。”

巴尔夏姆主教瞬间进入职业模式，像威廉这样对教义产生疑惑的人有不少，这时候就需要他们这些神官们去解(hu)惑(you)了。

他像一位邻居老大爷一般和蔼地问威廉：“不知您有什么疑惑呢？”

威廉嘴角一勾，不怀好意地问道：“不知主教以后还会不会像之前那样被赶走？”

巴尔夏姆主教沉默了，心想这家伙是不是要给自己难堪啊，难道是要威慑自己，还是有什么其他的企图？

威廉见他没回答，于是继续说道：“我并不是对教会一无所知，我有两位从小认识一起长大的朋友，她们是一位主教的‘表外甥女’。”

巴尔夏姆主教一下子就明白这一位是懂内幕的，只能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怒道：“[神圣粗口]，教会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威廉对宗教不熟是很熟，只知道不管是作为统治阶级灌给被统治阶级的精神麻醉剂，还是作为心灵鸡汤，宗教在现阶段有着自己的存在意义。

但是他知道，随着社会的发展，宗教也在进行着变革。

作为地主阶级，威廉自然不想教会是趴在自己身上吸血的吸血鬼，要是长蕾米莉亚那样还好说，长芙兰朵露那样就更好了，问题是他们的目标是叶赫那拉?杏贞。

这就给了他主动去推动宗教改革的动力，例如现在在其它地方依旧存在的拿着赎罪牌抢教堂和神官一事。

当威廉知道埃特娜与腓特烈陛下是亲戚后就想明白了，这件事情有九成九是她把自己那天的所作所为告诉皇帝，之后才会在短时间内传播开的。

也正因为这件事让他摸清了地主阶级的想法，为接下来的操作提供了基础。

威廉在被吃光鱼饵的空鱼钩上穿上一只虾，抛竿下钩后说道：“在我儿时的记忆中，光明教会的神官是专心侍奉光明神，向有困难的人伸出援助之手，为患病之人诊治，给心中有不安之人以安慰的好人。”

巴尔夏姆主教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给光明教会划下一条线，对教会支持与否就看教会在线的哪一边。

如果是在以前，主教对这种事情肯定是嗤之以鼻，还能底气十足地指着对方的鼻子问“你在教我做事？”

但是现在不同了，光明教会因为自己贪婪搞出来的赎罪牌在短时间里一下子砸断了自己的脚，很多人不懂那些大道理，只是看到抢劫教堂和神官居然没事，这就足以让他们的信仰动摇。

巴尔夏姆主教虽然清廉正直，但是以前在教会中也是和光同尘，只是底线比其他主教高一些。

此前他所在的神学院也被抢了，当看到衣衫褴褛的“匪徒”们居然使用魔法将圣骑士给轰飞的时候，心中很多疑问一下子就得到了答案，不怕圣骑士的市民已经不是一般市民了。

“圣城已经是贪欲的老巢了吗？”

“他们这群家伙，怎么这么寡廉鲜耻，和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教会呢？”

“教会现在能做的只有以猛兽的心境，朝着腐烂的肉开浮开刀！”

“他们这些败类，都要老实呆着，逐一发送圣光净化！”

巴尔夏姆主教愤恨地说完之后就钓到了一条个头不小的石斑鱼。

威廉只是笑了笑，没有回应。

他不听别人怎么说，只看别人怎么做。

有些事情不是玩P社游戏，鼠标一点就能100%贯彻到底。

资本是社会上最不会骗人的存在，每当有赚钱的风口必然一拥而上。

但即便是这样，威廉也没法让那些土豪把有有限的资金从高利润率的玻璃产业中抽出一点投给利润率较低的轴承和造纸产业。

思想与体制上的变革更为困难。

通过考试甄选政府工作人员一事如果不只是在帝国直属的兰德尼行省施行，如果没有皇帝的许可，如果不是和军队无关，威廉现在的坟头已经长出嫩芽了。

教会的改革难度更加高，设计到的利益关系更多，哪怕有赎罪牌事件做铺垫，他们在既得利益面前也只会打补丁，而不是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在既得利益集团面前，内部触动自己利益的异端比外部的异教徒更可恨。

这个过程是漫长的，光是理论体系就需要在无数次辩经之中慢慢建立，期间甚至会伴随腥风血雨，急不来。

所以威廉没有强求什么，只是释放出意向，最后成不成心中没底，到时候如果该怂还是会怂。

接下来的时间里，威廉不再深入这个话题，开始和巴尔夏姆聊起大学的校徽、校训、校服甚至校歌。

校徽好解决，背景是一本打开的书，中间是七朵郁金香，下方是两支笔尖交叉的羽毛笔。

校训就好办了，直接用玛格特罗依德男爵纹章上的箴言“知识就是力量”。

但是在校服上两位校长出现了分歧。

巴尔夏姆认为校服过于昂贵，如果免费配给学生，学校的财政吃不消。

目前一位普通学生一年的学费是4到6枚奥雷金币，魔法学生的学费比普通学生高十多倍，而按威廉的计划中一套校服包含着外衣、长裤、衬衫、马甲、皮鞋、风衣，得1枚奥雷才能置办下来。

如果想给学生们免费配发校服，就必须把衣物的价格给拉下来。

威廉心中算了算成本，最终决定校服的事情先缓缓。

纺织业他是要搞的，但并没有打算和其他穿越者同行那样搞珍妮纺纱机。

上辈子作为纺织厂的子弟，他对纺织行业有较为深刻的认识。

珍妮纺纱机的工作内容只不过是纺织工艺中粗纱到细纱的那一步，恰好是产业升级的第一个位置，真正让纺织工业吊打传统纺织的是蒸汽机带动清花、梳棉、并条、粗纱、细纱、络筒、整经、浆纱、穿经和织造等主要工序上的新式机器。

兰德尼行省缺乏纺织原材料，如果没能实现纺织工艺整个产业链的升级，最终产品的售价就无法抵消目前高昂的运输成本和通过各个领地时产生的税收成本。

至于何时开始发展纺织业，那就得看看钢铁厂和机械制造厂的进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