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里的酒客们今晚发现了新鲜事物，某光头酒客酒气熏熏地对布伦希尔德大声嚷嚷道：“裁判，今天怎么带了个小白脸来！”

威廉以前在第三军团时没少和队友们去酒馆，明白这些酒鬼的思维方式，笑呵呵地对吧台那边酒馆老板说道：“今晚所有的酒我请了。”

老板眉头一挑，马上伸出手来接住飞来的钱袋子，同时听到这个土豪说：“给我来一大杯橙子酒。”

带皮的橙子容易保存，是这时最畅销的水果之一，越往北越贵，运到黑暗之地可以当奢侈品卖。

橙子酒不是用酸不拉几的橙肉或橙汁酿的，而是把橙皮洗干净切碎，先放到加了姜末的葡萄酒里泡半个月，过滤后再和蜂蜜、烧酒一起酿几个月，是一款不错的甜品酒。

布伦希尔德则喊到：“我是看样子，再来一盘姜味奶酪馅饼！”

她要的姜味奶酪馅饼有点像蛋挞，面粉、黄油和盐揉制成面团后压进圆形的馅饼盘，馅料是将干奶酪、鸡蛋、姜末和盐搅拌均匀，然后将馅料倒在面饼上，放到烤箱里烤到馅料隆起并出现一些焦色。

这个甜点价格不菲，往日里只有布伦希尔德会经常点，其他人遇到好事才奢侈一下，此外就是酒馆里的人组成的足球队赢球了老板请一个。

尤尔根他们几个老兵也在这里，看到是威廉后一边带头感谢玛格特罗依德男爵，一边让老板上最贵的酒。

在酒馆的角落里，一个吟游诗人原本在唱着不知道哪里的歌，此时也马上换成了歌功颂德的歌曲。

如果是其他的土豪，歌颂的歌曲都是千篇一律，就是换个名字或外貌描写。

但是威廉不一样，当初他“威八百大破魔十万”的故事此时还在酒馆里传唱，这个吟游诗人马上换现成的。

这时尤尔根对那个吟游诗人嚷嚷道：“马丁，你问问男爵，那个晚上的八百人里面有没有我？”

威廉一听就明白了，队长肯定是在这里吹牛的时候被人质疑了。

他马上说道：“那天晚上队长自然也和我一起提那些魔族的屁股，大家敬他一杯！”

酒客们乱哄哄地向尤尔根和威廉敬酒，有人还大声问魅魔的屁股踢起来感觉怎么样。

这种问题尤尔根回答最合适，美貌的魅魔被军营里那些长时间不见女人的士兵俘虏是个什么下场不用想都明白。

尤尔根进入了吹牛模式，在布伦希尔德的引荐下见到了乔凡尼。

乔凡尼和往日一样，坐在灯下，旁边放着一杯酒，手里捧着那本《对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决定因素的研究》。

年轻人知道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候到了，把书放下，双眼中的火焰让威廉怀疑对方是不是垂涎自己的美色。

威廉没有说银行的事情，而是问他：“你对我的这本书怎么看？”

乔凡尼郑重地说道：“这是一本开创了经济学新理论的书。”

“财富是怎么来的、分工是增加效率还是降低了效率、资本该如何使用、重农还是重商、税收该怎么用，这些问题我在书中得到了启发。”

“只可惜，这本书还显得过于粗糙，还有很多细节需要讨论，很多理论需要更多的案例去支撑。”

威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橙子酒，微笑着说道：“因为我的阅历有限，书写得有些单薄，很多理论只是我自己推演出来的，不知阁下有没有兴趣将里面的内容完善？”

“银行的作用，可以增进产业的发展，其方法不在于增加货币，而在于使本无所用的货币变得有用，在于使原本不产生利益的货币产生利益。”

“民众、商人不得不储存以应急需的货币犹如一潭死水，无利于自己，也无利于工农商业的发展。”

“银行的作用就是使得死水变成活水，换言之，就是变成可以产生利益的新产业，这既有利于自己，又有利于产业发展。”

“总的来说，新的银行不再只是兑换与保管货币，而是把闲置的货币集中起来，把它投入市场，进而从市场中获益。”

乔凡尼沉默了一下，严肃地说道：“阁下的这个理论是成立的，但是存在着缺陷。”

威廉点头诚恳地说道：“愿闻其详。”

乔凡尼数着手指说道：“其一，银行的投资必须有别于传统的高利借贷，它应该是给予干渴的人甘泉，而不是成为寄生虫、吸血鬼。”

“其二，银行的活动必须慎重，尽可能地降低借贷、投资等行为带来的风险，以避免投资过程中造成重大损失后存款客户出于对存款安全的不信任而大量取出存款，造成银行破产。”

“其三，存款与贷款利息数额与经济的关系……”

接下来的时间里，乔凡尼和威廉就银行可能存在的风险、银行票据与支票的作用等话题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乔凡尼在经济与金融上有天赋而且有经验，而威廉的“异想天开”总是可以直指问题核心，酒快喝完的时候这家伙甚至还模拟了一把庞氏骗局。

乔凡尼看着纸上的庞氏骗局结构图久久不语，最后叹道：“幸好我和阁下不是敌人。”

威廉只是微微一笑，才不说自己曾经有过去魔族那边用这个来坑钱的想法。

接下来是谈具体合作事宜，乔凡尼问威廉打算投入多少金币作为银行的本钱。

威廉和布伦希尔德对视一眼，他们私下谈好了，另一块大陆上的宝藏里面，威廉自己那份全部投进去，布伦希尔德也拿出部分入股，总体比例是威廉六成，布伦希尔德四成。

总的数量把乔凡尼吓得当场晕了过去，威廉只能叫酒馆老板把他抬到楼上客房好好休息。

布伦希尔德拿起一块切好的姜味奶酪馅饼，原本要自己吃的，却坏笑着喂到威廉嘴里。

威廉正在听那个叫马丁的吟游诗人唱着本地民歌，差点被噎着。

等他唱完一曲，威廉挥挥手叫他过去。

马丁以为土豪要打赏，一下子就到了威廉的身边。

威廉指着刚才乔凡尼坐的位置说道：“你先坐，想喝什么自己叫，我问你点事。”

马丁马上坐了下来，让老板端来一杯薄荷酒。

威廉等他喝了一大口润了一下嗓子后才问：“你是本地人？”

马丁回答道：“我是兰茵渡口人。”

他说的“兰茵渡口”是个小镇的名字，位于阿姆斯特尔城东南方，属于兰德尼行省腹地。

威廉问道：“你应该知道很多兰德尼这里的民歌吧？”

马丁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知道一些，不全。”

威廉又说道：“我有个计划，打算收集整理兰德尼地区的民歌和民间故事，然后编成书出版。”

“你有兴趣的话可以牵个头，找些人一起来完成，我付给你们薪水。”

马丁马上答应下来，吟游诗人可不是个稳当的工作，有酒馆邀请才能有饭吃，哪有给男爵老爷做事舒服。

威廉挥了挥手，让他回去想个章程，明天上午到总督府找自己。

布伦希尔德好奇地看着威廉，问道：“咦，你怎么突然想听民歌了？”

威廉嘴里微微一勾，说道：“我打算涉足艺术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