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一片死寂。

黎明大师紧紧抿着嘴唇，望向华榷那张逐渐恢复血色的脸庞，感觉熟悉又陌生，心里有点害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华榷沉默片刻，开口问道：“黎明，我还能活多久？”

黎明大师怔了怔，如梦苏醒，谨慎地回道：“天使的生命极限不等于寿命。

根据学者院的研究，新一代天使的理论寿命极限超过万年，个体差异明显，所以平均寿命尚未逾越万年。

而且寿命达到七八千年后，就会进入衰老阶段。

如果没有外力干涉，衰老是不可以逆转的。

一旦进入衰老期，细胞分裂活动逐渐停止，免疫力下降，记忆力衰退，器官功能衰减……各种以前感受不到的负面状态都会冒出来，这个时候超级基因的强化能力会渐渐跟不上衰老速度……”

说到这儿，黎明大师又忍不住看了华榷一眼，略带责怪道：“天宫王拥有天使中最优秀的基因，只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和规律的饮食作息习惯，经常护理超级基因，活一万年完全没有问题。

可您千不该万不该亲自出手和本森巨人王战斗，您所受的伤虽然不致命，但会加重超级基因的负担，影响原本良好的免疫系统……”

华榷打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有办法恢复吗？或者延长我的寿命？”

黎明大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实话实说。”

“有两个办法，一是在传统延寿技术进行突破。二是升级超级基因……”

华榷眼中浮现一丝黯然，叹道：“真的很不甘心啊。这次征讨本森巨人，意外得到一个消息，艾尔索普人似乎遇到麻烦了，内部也出了问题。

和本森巨人比起来，他们才是心腹大患，悬在我们头上的利剑。若是时间允许，我倒想亲眼去看看，有机会解决掉这个最后的隐患。”

听到这话，黎明大师轻松之余又感到一股压力，沉吟道：“如今学者院已经有建造天舟级战舰的能力，暗能运用理论有了新进展，可以让天使在太空停留和长距飞行，未来再将战舰升级一下，或者研究出真正的虫洞技术，星际航行就可以实现了。”

华榷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鼓励道：“放手去做吧，我相信你的能力，黎明。”

黎明大师苦笑道：“华榷王，您忘了吗，武器研究所现在归埃利斯管，我已经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华榷望着白发苍苍的黎明大师，内心深处也被‘华榷王’这个久违的称呼所触动，语气温和道：“黎明，这几千年来辛苦你了。”

“为了天使文明，一代又一代天使前仆后继，辛苦的何止我一个人啊。”

华榷笑道：“本森巨人已灭，天使统一天宫星，我们也算完成历代天使先辈们的夙愿了。”

“这都是华榷王的功劳。”

“好啦，你不用吹捧我了，一点小伤劳烦你多跑一趟，稍后和我一起回王宫吧。”

黎明大师婉拒道：“天宫王的身体需要静养，我就不打扰了，还是回学者院吧。”

“我派人送你。”

“多谢天宫王。”

叫来亲卫送走黎明大师，华榷拿起桌上的光声检测报告，脸色晦暗不定。

“父王……”

华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华榷手上忽然冒出一团火焰，将光声检测报告烧成灰烬。

他下床，抓起放在一旁的战利品暗夙银长剑，别在腰上，大步流星地向门外走去。

华烨看着出来的华榷，眼珠子差点掉地上，心头暗暗蒙上一层阴霾。

老家伙属蚯蚓的吧，这都没死。

“回王宫。”

留下一句话，华榷展开翅膀，一如出战前那样，在主城成千上万民众的注视下飞落。

天宫王凯旋而归。

主城之中立时化作狂欢的海洋。

波菲娜馆前，黎明大师看着天上那道划空而过的身影，目露担忧，暗暗叹了口气。

韦杰也在叹气，得，席吃不成了。

随后黎明大师匆匆返回学者院，韦杰则留下继续辅导鹤熙，晚上九点才回学者院给他安排的住处。

……

怒海对岸，梅洛领，领主府。

夜已经深了，房中照明用的蜡烛只剩下一小截，顶多坚持十星分就会燃尽。

一旁看书的凯莎抬手捂嘴，轻轻打了个哈欠，轻声说道：“白娜，很晚了，你回去睡吧。”

白娜猛地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连忙问道：“凯莎殿下，您要安寝了吗？”

“困了。”

“那您睡吧，我吹蜡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只听凉冰喊道：“姐姐，你睡了吗？”

“没有，凉冰，你进来吧。”

穿着贴身锁子甲，身材修长曼妙的凉冰缓步走进来，对白娜说道：“白娜，你下去吧，今晚我要和姐姐睡。”

“是，凉冰殿下。”

等白娜离开，凯莎抬手帮凉冰脱甲，凉冰抗拒道：“姐姐，你老拿我当小孩子，我自己会脱。”

“说吧，大晚上不睡觉，跑来我这儿干嘛？”

“想你了呗。”

“少来。”

凉冰任由凯莎脱掉她身上的战甲，看似无意地说道：“姐姐，我听别人说天宫王回主城，还受伤了，你知道这个消息吗？”

“知道啊，怎么了？”

凉冰担忧道：“唉，也不知道父王是否安好。”

提到霍夫曼，凯莎脸上同样露出忧切之色。

见状，凉冰连忙怂恿道：“姐姐，明天我们去主城打听一下父王的消息吧。”

“不行，父王、母后不准我们去主城。”

“偷偷去嘛。”

“你想离家出走……”

“嘘，小声点。”凉冰急忙捂住凯莎的嘴，似笑非笑道：“姐姐，你敢说你不想去？”

被老妹戳穿心思，凯莎大大方方地说道：“我确实担忧父王的安危。”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反正梅洛领到主城不算远，就隔着一个怒海，很快就飞到了。”

凯莎笑道：“行，听你的。”

凉冰心满意足地靠在凯莎怀里，“姐姐，我累了，睡觉吧。”

“好啊。”

“这段时间我苦练天使战技，明天一定要给那个叫韦杰的一点颜色瞧瞧。”

“你还记着呢？”

“上次输的那么惨，不赢回来我睡觉都睡不踏实。”

“先说好，晚上睡觉不准踢我。”

“姐姐～～”